第66章誰的孩子?
高逸辰連忙緊張地問:“你想起了什麽?”
阿永想了想說:“公主當時向我奔來的速度好快,簡直跟草原上的母狼似的。”
要是白毓萱知道阿永將自己形容成母狼的話,非得將他的頭發一縷縷給扯下來。她哪裏像母狼了,天底下有那麽漂亮溫柔的母狼嗎?
“難道……”高逸辰心中暗暗地想,“難道在阿永遇到她之前,她已經受到了傷害?”
……
白毓萱趴在枕頭上,無聲地抽泣著。
蘭兒非常乖巧地替她拭去淚痕,微微笑道:“公主,別哭了,再哭的話,這雙眼睛就不漂亮了。”
白毓萱用力地搖搖頭。
高逸辰緩緩走到她身邊,示意蘭兒退下。
“不要想太多。”他輕輕地撫摸著她那柔軟的長發,溫柔地說,“孤一定會替你報仇的。傷害你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白毓萱仍然在流著淚。可是她實在記不清楚,她到底是如何被非禮的,又是被誰給非禮的。
高逸辰緩緩低下頭,聲音盡量溫柔:“你好好想想看,那天晚上,除了阿永,你還見到了誰?”
他心底,還是非常願意相信阿永的。
“高逸明?”白毓萱突然間渾身一顫,又隨即搖搖頭,“不對的,不可能是他!當時他已經離開了,後來我又遇到了阿永。這件事從頭到尾,嫌疑最大的就是阿永!他為什麽要問我除了阿永之外又見過誰?難道,他有心護著阿永?”
想到這裏,白毓萱用力搖了搖頭。
高逸辰微微歎了口氣,他隻能繼續關押著阿永……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阿永仍然被關在牛棚中,而白毓萱的肚子,卻一點點變大了。看著她那漸漸隆起的小腹,高逸辰的心裏極不平靜。他無法確定,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我不要這個孩子,我不要!”白毓萱緊緊地抱著高逸辰,臉色極為蒼白,“求求你,幫我把這個孩子打掉啊!”
這段時間以來,高逸辰一直在調查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是仍然沒有蛛絲馬跡。
“你別這樣!”高逸辰緊緊抱著她,安慰道,“這是孤的孩子,你想那麽多幹什麽?難道,你要連我們的親生骨肉都不要?”
其實對於這個孩子,高逸辰也拿不準。不過太醫跟他私下說過,白毓萱自從那件事情之後,身體極差,如果不要這個孩子,以後恐怕就再也沒有生育的能力了。他暗暗下定決心,不管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他都會當成自己的親生骨肉來養,來寵他,愛他!
“不是你的,不是你的!”白毓萱瘋狂地搖頭,“我不要他,我不要他……”
白毓萱一想到肚子裏的那個孩子,就心如刀絞。
“我不想給他生下一個不明不白的孩子。”她心中一邊滴著血,一邊暗暗地想,“他那麽好,萬一孩子生下來真的不是他的,我又怎麽對得起他呢?像他那麽好的男人,又怎麽可以替別人養孩子呢?”
高逸辰緊緊地將她擁在懷中,用力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痕,心疼不己。
“當然不能要!”一個高亢的女聲傳了進來。
天氣漸漸變冷,傲寒閼氏的咳嗽漸漸加重了。不過,她氣色仍然不錯,一雙明亮的眼睛,仍然流光溢彩。
綺蓮公主在一邊附合著:“這種野種,怎麽可以留在世上呢?”
當初她一聽到白毓萱懷孕的時候,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能直接拿著長劍,將白毓萱腹中的胎兒取出。可是又聽到這孩子來曆不明時,她高興的差點放串鞭炮慶祝一下。
“娘的,敢搶在我前麵懷孕,不是找死麽?”她的目光落在白毓萱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心中得意地笑著,“管你肚子裏的是不是表哥的孩子,你都得給本宮打下!”
白毓萱一見這兩位來了,嚇得緊緊鑽進了高逸辰的懷中。
她不想要這孩子是真,可是無論如何不能讓這二位老人家代勞啊。萬一讓這兩個女人動手,不直接要了自己的小命才怪呢。
高逸辰緊緊地抱著她,冷冷地說:“什麽野種,這是孤的孩子!”
“什麽你的孩子?”傲寒閼氏看著瑟瑟發抖的白毓萱,冷笑著,“算算日子,分明是那個采花大盜的!”
“就是關在牛棚裏的那個采花大盜的!”綺蓮公主又跟著冒出了一句,唯恐天下不亂。
她見高逸辰一直不處死阿永,格外著急。阿永討厭她有幾分,她厭惡阿永就有幾分。
蘭兒非常乖巧,見此時氣氛跟火藥桶似的,連忙笑道:“閼氏,您先坐下來喝口茶吧。其實您的心情可汗也能夠理解的,隻不過可汗現在心裏難過,有什麽話,大家心平氣和地談談,不比這樣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扶著傲寒閼氏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又沏了杯茶。
看著如此乖巧懂事的蘭兒,傲寒閼氏淡淡一笑:“辰兒,當時你就應該收了蘭兒。像蘭兒這麽乖巧懂事的姑娘,上哪裏找呢?”
白毓萱聽了,緊緊地盯著高逸辰的眼睛,滿臉醋意。
高逸辰剛想說話,卻見另一位醋壇子爆發了:“您說什麽啊,姑姑!蘭兒好,難道我就不好了?就她那樣的烏蘇賤種,還想嫁給表哥?”
綺蓮公主仇視任何一個和高逸辰可能有關係的女人,當然包括這個倍受傲寒閼氏喜歡的蘭兒。
蘭兒聽了,連忙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地說:“閼氏真是折煞蘭兒了。蘭兒地位卑微,又怎麽敢有非份之想呢?”
白毓萱悄悄地伸出手,狠狠地擰著高逸辰的胳膊,疼得他牙齒都在打顫,卻不敢叫出聲來。
傲寒閼氏瞟了一眼雙目噴火的綺蓮公主,暗暗後悔將她帶了過來。本想用蘭兒氣氣白毓萱的,想不到先惹惱了她這個凶殘成性的侄女!
“本宮累了,要回去休息了!”她有些氣惱地站了起來,“不過那個野種,堅決不能留!烏蘇國的血脈,是不容玷汙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拂袖而去。
蘭兒也非常識時機地跟了出去,留下高逸辰和白毓萱,讓他們有單獨相處的時間。
“啊……”高逸辰的胳膊上又重重地被擰了一下,疼得他哇哇大叫起來。
白毓萱一邊哭著一邊罵道:“你是不是早就和那個蘭兒有一腿了?你是不是嫌棄我被人非禮了?你還裝什麽裝啊,有話直接說,何苦讓你娘來跟我說呢?”
她說話的語速極快,打得高逸辰沒有絲毫還擊的能力,他剛開口,白毓萱的話就如潮水般湧了過來。
“我走,我這就回大周,你愛娶多少算多少!”白毓萱氣衝衝地下了床,哭著就往外跑。
她心如刀絞,淚流成河。
如今的她,已經是被人亂啃過的野草了,哪裏還配跟那些青春小妞相提並論呢?蘭兒雖然不漂亮,但是絕對是幹幹淨淨的。哪裏像她,還不知道被哪個混蛋給非禮了,現在肚子裏多了個不知親爹是誰的孩子!
白毓萱衝出了帳篷,任瑟瑟的秋風吹亂了她那如緞的長發,任淚水在那蒼白的臉上恣意橫流。
這段時間以來,她整天以淚洗麵。沒有人知道她的內心到底有多苦,就算高逸辰對她再好,她也無法將那件事情給忘記。
“那個人會是誰?他到底是誰?”白毓萱一邊拚命奔跑著,一邊暗暗地想,“是阿永嗎?如果真的是他,那混蛋為什麽不替我報仇呢?難道,難道在他心中,阿永遠遠比我重要?”
“回來!”高逸辰在後麵緊緊地追著,他生怕她萬一想不開,做出什麽傻事。
這段時間,他盡量在她身邊陪著她,生怕她有任何閃失。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白毓萱的情緒一直都很差,看著她那張越來越憔悴的小臉,高逸辰心痛不己。
一支箭正在瞄準著奔跑中的白毓萱。
鋒利的箭尖,閃爍著駭人的光芒。
“小心!”高逸辰眼看著那支閃著寒光的得箭向白毓萱飛了過去,嚇得他失聲尖叫道。
白毓萱猛然回頭,她看著那支呼嘯而來的利箭,
“啊……”她來不及躲閃,眼睜睜地看著那支箭往自己的胸口射來……
高逸辰情急之下,連忙從腰間取下玉佩,用力往那支箭擲去。
閃著寒光的箭尖,穿透了碧綠圓潤的玉佩,就在這刹那間,白毓萱腳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那支閃著寒光的利箭,從她上空呼嘯而過。
“你沒事吧?”高逸辰連忙奔了過去。
隻見白毓萱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她緊緊地抱著肚子,痛苦地呻吟著。豆大的汗珠,順著那蒼白的麵龐,滾滾滑落。
“你怎麽樣?”高逸辰緊緊將她擁在懷中。
鮮血,浸透了白毓萱那雪白的衣裙,順著大腿緩緩流下。
白毓萱感到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突然間,她開始對肚子中的那個無辜的小生命有了感情,有了強烈的母愛。不管他的親爹到底是誰,他畢竟都是她肚子中的一塊肉,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不要,不要離開我,孩子!”她緊緊地抱著肚子,淚如雨下,“我的孩子……孩子……”
前一刻,她還是如此地厭惡這個孩子,可是此時,白毓萱恨不能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他的平安。她生平第一次,有了母愛的感覺。可惜,這感覺來得太遲了……
“沒事的,沒事的!”高逸辰連忙將白毓萱抱了起來,往帳篷衝去,一邊跑一邊喊道,“傳太醫……”
鮮血,滴在秋日已經微微泛黃的野草上,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觸目驚心的光芒。
綺蓮公主那張塗成了白牆的臉,從帳篷後閃過,臉上掛著邪惡的笑容。
“一定是她,是她幹的!”高逸辰看到了那張白臉,眼中閃過一絲殺機,但是他卻無暇顧及,隻能先將白毓萱抱回帳篷。
血,到處都是血。
地上,床上,高逸辰的身上,到處都是鮮血。
白毓萱無力地躺在床上,隻覺得那個幼小的生命,正如抽絲剝繭般,悄悄離自己而去。
“不要走,我的孩子!”她雙目迷離,朦朧中,好像看到一個無比可愛的嬰兒,正在對她怒目而視。
那嬰兒沒有說話,隻是惡狠狠地盯著她,那恐怖的目光,讓白毓萱不寒而栗。
“對不起,是娘不好,娘不該不要你的……”白毓萱恨不能給那嬰兒跪下。
雖然這次是有人陷害,可是她當時的確不想要他的。
“公主又說胡話了!”蘭兒緊張地說。
高逸辰看著那滿地鮮血,不知該如何是好。
太醫看著那一地鮮血,也緊張的不得了。
“快,一定要救公主!”高逸辰幾乎是將太醫給推到白毓萱麵前的。
太醫戰戰兢兢地診了一會兒脈,對高逸辰說:“可汗,現在最重要的是止血,並將腹中的死胎取出。否則的話,公主的性命恐怕……”
高逸辰衝太醫吼道:“那你還不快止血!”
太醫連忙搖搖頭:“可是得先將死胎取出再止血啊!有的死胎會自行脫離母體,可是公主的……”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必須得找一個有經驗的產婆,來幫公主取出死胎。”
“有經驗的產婆?”高逸辰衝蘭兒吼道,“你還愣著幹什麽啊,快去找啊!”
太醫阻止道:“烏蘇國的那些產婆都不行的,她們的技術還達不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弄不好的話,會一屍兩命的。”
白毓萱血流如注,呼吸越來越微弱,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難道能眼睜睜地看著公主死嗎?”高逸辰氣急敗壞地揪住了太醫的衣食,惡狠狠地說,“公主要是有三長兩短,孤就砍下你的腦袋!”
太醫連忙說:“其實有一個人可以的。”
“誰?”高逸辰沒有好氣地說,“到底是誰,你快說!”
太醫猶豫了一會兒,這才說:“以前伺候金陵公主的那位王嬤嬤,聽說她在大周時就是一位不錯的產婆。不過她現在在辛者庫……”
“快傳張嬤嬤!”高逸辰連忙對蘭兒說。
蘭兒聽了,連忙衝出帳篷外。
鍾雲鶴今天不當值,他本來正在暗中調查采花大盜一事,突然聽說白毓萱流產且有性命之憂,連忙找到了覓雪,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怎麽回事?”自從阿永的事情之後,覓雪便被高逸辰調離了白毓萱的帳篷,聽到這事,她顧不得許多,直接衝了進去。
她看著躺在血泊中的白毓萱,臉頓時蒼白如雪。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覓雪像瘋子一樣衝了過去,緊緊地拉著白毓萱的手,衝高逸辰吼道,“可汗為了不要這個孩子,難道不惜犧牲掉公主的性命?你口口聲聲說愛她,你到底愛在哪裏?難道,你就不能接受這個孩子?要知道,他也很有可能是你的骨肉啊!”
對於白毓萱懷孕的事情,最高興的莫過於覓雪了。不管到底是誰的孩子,隻要高逸辰同意把他生下來,他將來就是烏蘇國的王爺。隻要有了他,大周就會有了扶持的對象!隻要他能登上汗位,烏蘇國,不就成了大周手中的玩偶了嗎?
高逸辰看著渾身是血的白毓萱,淚如雨下。他沒有理會覓雪的質問,隻是哽咽地說:“求你,不要扔下孤好不好?孤害怕,你別走好不好……”
白毓萱緊緊地閉著眼睛,下身仍然血流不止。
“你說些什麽啊?”覓雪也束手無策,“公主不會有事的,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太醫尷尬地站在一邊,也不敢說話,生怕哪句話不對,就惹毛了瘋狂的高逸辰。
王嬤嬤跟著蘭兒匆匆走了進來。
“可汗,您讓開一下。”王嬤嬤一臉嚴肅。
隻見她穿了件破抹布色的衣服,站在懸著的那幅古畫前,和畫混成一色。
覓雪見狀,連忙拉開了高逸辰,讓張嬤嬤過來。
“你們先回避一下。”張嬤嬤對眾人說,“隻留下這位姑娘幫忙就可以了。”
她指了一下覓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