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牢獄之災
“難道,你這可汗不準備當了嗎?”傲寒閼氏拋出了殺手鐧,冷冷地說,“大周就算沒有公主了,相信他們也會尊重烏蘇的的風俗的!”
其實她的心裏隻到現在還不平靜,老宮女的話,已經擾亂了她那平靜的心湖。如果那老宮女平時說這話,她肯定會以為她年紀大了,眼花了。可是,在她的第二任丈夫剛咽氣的時候,老宮女這話還是讓她心緒不寧。
白毓萱看了高逸辰一眼,隻感覺到環繞在她腰間的手臂加重了力度。
“看來,我在他心裏,還是占有一席之地的。”想到這裏,她的心底湧起了幸福的感覺。
她想起了他們在大周時初遇的情景。那時候,她何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他有所交集呢?還有,那月老祠的許願香囊。自己的香囊,為什麽不偏不倚的偏偏砸中了他呢?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天意?
他目光冷冷,一字一頓地說:“可汗生前最大的心願,就是和大周聯姻。金陵公主過世了,可汗仍然要再娶一位大周公主。這些事情,相信各位都清楚吧?你們覺得,可汗是那種貪戀女色的人嗎?如果不是為了烏蘇,他怎麽會派我千裏迢迢地去求親?難道,我們烏蘇國就真的沒有美女了嗎?如果不是你們執意要讓公主殉葬,我何至於出此下策?”
一席話,說的在場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這個可汗我可以不當,但是非煙公主不能死,她是我的女人,誰如果敢傷害她,我就跟他同歸於盡!”高逸辰的聲音提高了一個音階,“殉葬?好,將我和她埋在一起吧,到了地下,我自然會和可汗解釋清楚的!”
白毓萱的目光變得迷離起來。此時,她覺得高逸辰的身材好偉岸,腦後甚至閃爍著大佛顯聖時的光環。他的眉毛是那麽好看,他的鼻梁是那麽挺,他的嘴唇是如此性感!總之,在此刻,他在她的心目中,是那麽完美無缺,猶如天神一般。
一個人,能將“私情”上升到了憂國憂民的地步,他的舌頭到底是什麽做的啊?她欽配不己,覺得自己真是白在江湖上混了這麽多年了,自己的口才居然不及他的一半!
覓雪見時機成熟,輕輕地推了推楚王,衝他使了個眼色。
楚王不解其意,連忙說:“反正你睡了公主,不管你到底是出於什麽目的,你都得負責!”
“真是笨死了!”覓雪眼睛一閉,差點沒氣暈過去。她不知道,這楚王的腦子到底是什麽做的,真是一頭漿糊。
她的用意是,讓楚王態度再強硬一點,做做姿態,最好能讓烏蘇這群權貴們求他,求他同意讓高逸辰娶白毓萱。被人求多好啊,總比這非得讓人負責有麵子吧!不過她並不擔心,隻要高逸辰出馬,白毓萱的這條小命,那肯定是沒問題了。
高逸辰緊緊將白毓萱擁在懷中,冷冷地下了逐客令:“如果要殺我,最好現在就將我抓走。如果不殺的話,就請你們出去!”
傲寒閼氏的嘴角微微動了動,一雙美麗的眸子裏,閃過了一道殺機:“將這兩個恬不知恥的狗男女關到牛棚裏去!”她恨恨地命令道,“等到可汗下葬後再做處置!”
幾個侍衛正準備上前,阿永情急之下,“刷”的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長刀,擋在了高逸辰和白毓萱的麵前:“誰敢動王爺一根寒毛,我就砍下他的腦袋當凳子坐!”
阿永身手不錯,幾個侍衛猶豫不決,不敢上前。
白毓萱緊緊靠在高逸辰的懷中,看著阿永那把閃著寒光的長刀,眼睛有些眩暈。
“抓本宮一個人就行了!”她輕輕地推開了高逸辰,淡淡地說,“王爺是為了救本宮才這麽做的。這件事情都是因本宮而起,就用本宮的血,來結束這一切的爭鬥吧。”
她緩緩地向前走去,目光無比堅定。
覓雪心一急,剛想說話,卻聽高逸辰一聲怒吼:“給我滾回來!”
他的眼睛紅紅的,一把將她給拽到了身邊,惡狠狠地說:“要死一起死,不然我還算是什麽男人?堂堂的左賢王,難道是貪生怕死之輩,要用女人的血來換取自己苟且偷生?”
白毓萱的眼睛紅紅的,她深情地看著那雙憤怒的眼睛,臉上漾起了一個淒美的笑容。
“一起死。”她哽咽地說,重重地點了點頭。
看著她眼中的淚水,高逸辰將她對自己所有的欺騙忘到了腦後,目光無比溫柔。
他緩緩俯下身去,輕輕地吻去了她臉頰的淚水。
“一起死。”他溫柔地在她耳畔低聲說。
覓雪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神色,臉上的神情漸漸放鬆了。她的確沒想到,傲寒閼氏會將她的親生兒子也給關起來。不過,既然關了,覓雪就不必擔憂了。這女人遲早得將高逸辰給放出來的,除了高逸辰,傲寒閼氏手裏還有其他的繼任可汗人選嗎?
高逸明雖然是右賢王,又是烏蘇可汗的兒子,可他畢竟不是傲寒閼氏生的,身上又沒有西涼的血液。
所以,覓雪堅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傲寒閼氏一定會將他們給放出來的。現在這女人之所以這麽做,隻不過是想挫挫她那驕傲兒子的銳氣罷了。想讓他知道,烏蘇的大權,一直在她傲寒閼氏的手中!
鍾雲鶴的目光黯淡下來,輕輕轉過臉去。
傲寒閼氏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冷冷地說:“拿下,違令者,殺無赦!”
“不可閼氏可否將大周放在眼裏!”一直沉默的鍾雲鶴挺身而出,目光無比堅定,“別忘了,閼氏,大周的楚王還在這裏呢。即使非煙公主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也得尊重一下我們大周。您這樣做,是不是根本沒把大周給放在眼裏?”
楚王見鍾雲鶴出麵,連忙拭了一把肥臉上的汗水,心想:“這姓鍾的裝哪門子蒜?反正按照風俗得殉葬,皇上也不會說什麽的。你這小子,搗什麽亂?你又不是覓雪!”
白毓萱的目光落在了鍾雲鶴那古銅色的臉上,他是一個充滿了陽剛之氣的男人。
傲寒閼氏本以為楚王軟弱,不會太堅持。想不到,這個送親的護衛將軍又站了出來。還有那個叫覓雪的丫頭,她隱隱感覺到,那個丫頭似乎不一般,可是又說不清楚哪裏不一樣。
“難道大周皇帝會容忍在國喪期間,遺孀和兒子幹這種苟且之事?”傲寒閼氏不屑地看了一眼鍾雲鶴,並沒有把他給放在眼裏。
鍾雲鶴輕輕地瞟了一眼白毓萱,淡淡一笑:“如果是左賢王強迫的呢?”
“強迫?”白毓萱緊張地看了一眼高逸辰,生怕他聽後會生氣。
不過,高逸辰那張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隻是緊緊地擁著她,似乎怕一鬆手,她就會飛掉一樣。
傲寒閼氏聽後,冷笑了幾聲:“別忘了,鍾將軍,這可是左賢王的帳篷。如果不是非煙公主自己進來,難道還是有人將她給綁來的不成?”
“的確是我讓她來的。”高逸辰不等鍾雲鶴說話,便搶先說,“她不想殉葬,隻能乖乖地來了……”
“你給我住口!”傲寒閼氏氣得七竅生煙,連兩鬢的頭發都有些鬆了。
此時的她,臉漲得通紅,頭發淩亂,一向以嫵媚高貴著稱的傲寒閼氏,多了幾分蒼老的感覺。上了年紀的女人,如果不精心修飾的話,是很容易暴露出真實的年齡了。她雖然沒有皺紋,皮膚依然緊致,但是洗盡鉛華,又怎麽及得上白毓萱的青春靚麗?
她不明白,她的兒子怎麽喜歡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如果他真的要了這個非煙公主,那麽他以後的日子,不得被這個丫頭牽著鼻子走嗎?
“將這兩個人都給關到牛棚去!”傲寒閼氏氣得渾身發抖,歇斯底裏地大聲吼道,“如果大周皇帝怪罪的話,那就拿我的腦袋去賠罪!”
此話一出,鍾雲鶴氣得要撥劍,卻被在一邊的楚王給連忙攔住。
“等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再說吧。”楚王連忙勸道,“如果公主真的是被迫的,本王又怎麽會袖手旁觀呢?畢竟她可是本王的親生女兒啊!”
烏蘇的侍衛們見狀,便準備上前抓人。
阿永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長刀,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
“退下,阿永。”高逸辰彎腰將白毓萱的衣服拾了起來,將她緊緊擁在懷中,“不要做無謂的犧牲。如果本王死了,日後還得靠你去給上墳燒紙呢,可千萬別讓本王和公主當個窮鬼。”
“奴才不怕!”阿永大聲說。
高逸辰淡淡一笑,輕輕地將他推開,摟著白毓萱走到了傲寒閼氏的麵前:“我不會放棄自己的女人,對不起。”
傲寒閼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她心裏非常嫉妒,嫉妒白毓萱。她不明白,自己的兩個男人,為什麽沒有一個甘願為自己赴湯蹈火呢?
在烏蘇,馬可以用來打仗,羊皮的銷路比較好,所以它們的棚子都比較好。牛在烏蘇,地位是比較低的,所以許多牛棚,都搖搖欲墜,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修葺過了。
幸而這牛棚裏的牛在大婚之夜已經被宰掉了,不過那一地牛糞便,仍然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坐這兒吧。”高逸辰借助著牛棚上掛著的羊角燈微弱的光芒,看著那頭牛生前用過的牛槽,對白毓萱說,“這裏比較幹淨。”
這牛槽比較高,人坐在上麵,完全可以擺脫那些可惡的糞水。
白毓萱看著那牛槽,低聲問:“你為什麽要幫我?”
“你費盡心機,不就是想讓本王救你嗎?”高逸辰冷笑著,“現在都達到你的要求了,你還不滿意嗎?”
他雖然在冷笑,但是眸子裏,卻閃著溫柔的光芒,如春天那一縷最溫暖的陽光。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給你帶來那麽大的麻煩。”白毓萱轉過臉,看著他那如神斧刀削般完美的麵龐,低聲說,“我真的沒想到,我隻是不想死而己。而且,我真的不知道你會救我的……”
高逸辰搖了搖頭,苦笑了幾聲。
“難道在你心裏,本王就那麽無情?”他輕輕地將白毓萱抱在了牛槽上,歎了口氣,“不管你是誰,那一路的經曆,又怎麽能說忘記就忘記?”
“是本王的錯,都是本王的錯!”他看著羊角燈籠那微弱的光芒,眼睛有些濕潤,“如果不是本王一定堅持和親的話,又怎麽會有今天呢?剛嫁過來就要殉葬,換成是誰,誰都無法接受的。本王不怪你,你沒錯。”
白毓萱看著他眼角中閃爍的淚花,眼圈不禁又紅了。
她輕輕地伸出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痕,美麗的眼睛在朦朧的羊角燈光下閃閃發光:“對不起。”
高逸辰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緊緊盯著她那雙滿是淚花的眼睛,目光裏全是溫柔。
“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叫什麽名字?”他輕輕地撫摸著她那如綢緞般柔軟的長發,溫柔地在她耳邊低聲問。
白毓萱破涕為笑,埋怨道:“你才想起來問我的名字啊?我叫白毓萱,這個名字好聽嗎?”
“白毓萱?”高逸辰有些驚訝,“你果真姓白?”
“是啊。”白毓萱點點頭,“這有什麽奇怪的啊,天底下姓白的人多著呢。”
高逸辰看著她脖子上那深深的傷口,將自己的衣服扯下了一塊布,小心翼翼地替她包紮好。
半空中傳來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好像是半空中那些天兵天將要捉拿妖孽時在猛擂的戰鼓聲。
雨點很快串連成絲,由絲變成線,由線變成了麻繩。這鬼地方,好像別的特點沒有,就這雨是無窮無盡的,生生不息。這雨繩越來越密,好像是天上的倉庫露了個大洞,所有的繩子都掉到了人間。身邊的草木好像也被從熟睡中驚醒,它們被這轟雷嚇得瑟瑟顫動,微微歎息著。
那牛棚本來就搖搖欲墜,再被這暴雨一衝擊,誰也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突然坍塌。那鮮牛糞便,被雨水一泡,散發著更加難聞的氣味。
高逸辰抬頭看了看從牛棚頂部露下的雨,將自己身上那僅有的一件外衣脫了下來,讓白毓萱頂在了頭上。
“你不穿衣服怎麽行?”白毓萱已經換好了自己的衣服,手頭又多出一條棉被。
不過,這大雨天,棉被實在派不上什麽用場。它吸飽了水,又濕又重,披在身上隻會更加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