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我不是好人(二)
“哦。”白毓萱看著這對“鴛鴦”,對二人說,“我們換下衣服。快點!”
活了十幾年從未做過一件好事的白毓萱,居然鬼使神差般地點了點頭。後來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當時為什麽要幫助他們,隻是覺得看著非煙公主那雙含淚的眼睛,腦子一暈,稀裏糊塗的便答應了。
倩雪在一邊緊緊拉著白毓萱的衣袖,緊張地說:“不要啊,小姐!被發現的話,我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快點換衣服!”白毓萱喝道,“再磨蹭的話,外麵的人就追來了。到時候,我就說你是同黨!”
倩雪無奈,隻能和那年輕男人對換了衣服。她極不情願,因為自己的衣服是幹的,這男人的衣服早就被雨水給淋濕了,穿在身上好難受啊。
“快走吧,牆角有個狗洞,從那裏鑽出去。”白毓萱穿上了非煙公主大紅的嫁衣,看上去倒有幾分公主的味道,她將二人推到了那個狗洞前。
非煙公主連想都沒想,彎腰便從狗洞中爬了出去。
年輕男子看著那個狗洞,微微皺眉,看樣子他不屑於鑽這狗洞,這應該是個非常清高的男人。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連尊貴無比的公主都鑽了狗洞,他還在這裏端什麽架子?難道,他比公主還尊貴?
“鑽啊!”白毓萱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恨恨地說,“你再裝的話,你的公主可就成了別人的媳婦啦!”
那男子一咬牙,放下身段,一臉悲壯的從狗洞中爬了出去。
白毓萱聽了一下外麵的聲音,拉著一身男裝打扮的倩雪,從正門跑了出去。
“跟我走。”她拉著倩雪,迅速往附近的山上跑去。
雨非常大,如一條條皮鞭,狠狠地抽在她們的身上。山路崎嶇,累得倩雪哭爹喊娘的。她實在是嬌貴的很,吃不了一點點苦,真不知道這種丫頭是怎麽服侍主人的。
大紅的嫁衣,在碧綠的樹叢中,格外醒目。
“在那裏!”為首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看到那大紅的嫁衣,立刻大聲道,“人在那裏!”
他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一個胖子,那胖子歇斯底裏地吼道:“快給本王追!追不到的話,本王就砍掉你們的雙腳!”
那些士兵們聽了,連忙下了馬,舉著燈籠追上了山。
“小姐,為什麽要走這條路呢?”倩雪累得氣喘籲籲。
“笨蛋。”白毓萱一邊爬著一邊說,“多拖那些混蛋一會兒,這樣非煙公主她們就安全了。”
“他們倒是安全了,那我們呢?”倩雪真是烏鴉嘴,話音剛落,隻見已經到了懸崖邊,她們無路可逃了。
白毓萱平時喜歡聽故事,故事中一般在這個時候,懸崖或者大海都是逃生的最佳渠道。可是故事歸故事,白毓萱再傻,也知道跳崖的後果,她可不想摔個粉身碎骨。
這時,追兵已經到了身後。
“算了,要殺要剮,隨他們處置吧!”白毓萱一咬牙,決定聽天由命。
她知道,故事裏的奇跡是不會發生的。如果今天真的死了,那真是上輩子欠了那位公主的。
“不要跳!”那胖子氣喘籲籲地爬上了山,累得像頭老黃牛一樣不停地喘著。如果不是身邊的士兵攙扶著他,估計他早就成了一灘泥了。
“跳?”白毓萱不敢回頭,心底無奈地苦笑著,“姑奶奶我哪敢跳呢,你讓我跳我還舍不得跳呢。不回頭還好,要是姑奶奶一回頭,你會不會推波助瀾、直接將我推下去?”
雨越下越大,大紅的嫁衣被泥水弄得髒乎乎,根本看不清楚原來的紋理。
“有了,先混下山去再說!”白毓萱眼睛一亮,連忙蹲了下來,將地上的泥土和著雨水,在臉上塗了厚厚的一層。現在用易容術也來不及了,隻能這樣勉強湊合著。
那胖子錦衣華服,隻是他太胖了,活脫脫一個吃多了的蜘蛛。再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看不出什麽效果。
“非煙,你別跳!”這胖子正是非煙公主的親爹楚王,“隻要你乖乖的下來,你要去哪裏都可以,不去烏蘇國也不要緊啊!隻是,你別想不開,千萬不要跳啊!”
白毓萱不敢說話,生怕一張嘴露出馬腳。她隻是拉著倩雪,靜靜地站在山崖上,等待機會趁勢溜走。
“鬼才信你的呢!”聽了楚王的話,白毓萱心裏冷笑著罵道,“如果真的可以不去烏蘇國的話,非煙公主又怎麽可能在成親的路上和人私奔?”
楚王見白毓萱一動不動,低聲對身邊那侍衛統領模樣的人說:“鍾將軍,一會兒……”
那侍衛統領大約三十左右,直鼻權腮,英武不凡。他不等楚王說完,已經瞅準了時機,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把將白毓萱拉到了懷裏。這速度,如一道閃電,白毓萱還沒反應過來怎麽一回事,人已經在那男子的懷中了。
倩雪見狀,嚇得渾身哆嗦,她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姓鍾將軍名喚鍾雲鶴,是皇上親自挑選的護送公主和親的將軍。他武功高強,為人機敏,誰曾想到那非煙公主居然會半夜逃跑?如果尋不回公主,估計鍾雲鶴這顆腦袋可就得搬家了。
“這……”鍾雲鶴看著懷中的女子,吃了一驚。
白毓萱滿臉全是泥巴,哪裏看得清楚眉眼?不過這嫁衣沒錯,雖然很髒,卻可以清晰地認出,那正是非煙公主那件繡著金鳳的華貴禮服。
“死丫頭,帶走!”楚王完全沒有了剛才那緊張的樣子,一蹦三尺高,罵道,“居然敢逃跑?看本王回去怎麽收拾你!還有,將那個男的也給抓起來!”
幾個士兵得令,七手八腳地將倩雪給捆了起來。
“不要啊……”倩雪終於哭出聲來,“不要抓我……”
“是個女的?”楚王笨拙地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本來想一劍結果了那個不怕死的“男人”,一聽是個女人的聲音,臉色緩和了許多,心想,“女的!唉,逃婚沒什麽,沒和男人私奔就行了。否則的話,本王這張老臉往哪擱呢?這事要是傳到烏蘇可汗的耳朵裏,不退婚才怪呢。那時候,本王這王爵怕也保不住了。”
“不要殺她!”白毓萱一急,失聲尖叫道。她生怕自己叫慢了,那可愛的小倩雪就變成了刀下亡魂了。
楚王一驚,覺得這聲音怎麽和他女兒的不大一樣啊。
白毓萱急中生智,連忙大聲地咳嗽著,故意將聲音弄得極為沙啞,好像受了風寒似的:“別殺她。如果殺了她,那你們就抬著我的屍首去和親吧!咳咳……”
鍾雲鶴不敢鬆手,生怕“公主”掙脫,他隻能緊緊地抱著。白毓萱非常瘦,身材嬌小,估計體重超不過八十斤。可是她的身體卻柔若無骨,像嬰兒一樣的柔軟。鍾雲鶴看著那雙美麗的眼睛,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起來並沒有一絲雜質。她的身體散發著一股奇異的芳香,讓人聞了頭暈目眩。
“不……我怎麽可以……”鍾雲鶴有些心旌搖曳,他連忙搖搖頭,似乎要將那個邪惡的想法拋到九霄雲外。
楚王見鍾雲鶴搖頭,以為他也不同意殺那個女扮男裝的家夥。他想了想,覺得殺了的確沒什麽用,何苦在這個節骨眼上去和非煙過不去呢。隻要她能嫁到烏蘇國,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回驛館再說!”楚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今天晚上的事,如果左賢王問起來,就說侍衛眼花了,將一隻貓誤認為刺客。誰敢走漏風聲,本王砍下他的頭當板凳坐!”
雖然楚王從來不坐板凳,不過他還是這樣說,覺得這樣更有氣勢一些。
雖然隻是驛館,不過卻收拾的極為幹淨。尤其是非煙公主下榻的房間,床上懸著大紅銷金撒花帳,被衾十分華麗,靠窗戶的紅木小桌子上,還頗有情趣的擺了一束鮮花。
簡簡單單一束山野風情,因生命的錯位而登堂入室,可無人知曉,對它而言,到底是一種幸福,還是悲哀?
“覓雪,幫公主沐浴更衣。”楚王的臉比黑炭還黑三分,對一個二十左右的宮女冷冷地說。
“覓雪?”一臉泥巴的白毓萱一聽這名字,下意識地多打量了這個叫覓雪的宮女幾眼,“跟倩雪的名字好像啊!”
覓雪的臉冷冷的,仿佛冬天的風雪一股腦的全覆在了她的臉上。即使麵對高高在上的楚王,她依然高昂著頭顱,似乎並不把他放在眼裏。
“是。”她的聲音似乎夾雜著冰花,冷的讓人感到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