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錦瑟離開的第一天（2）
幕布放下，相撲演員消失了。幕布再次拉起的時候，全場竟都轟動起來，有人尖叫，有人吹哨，和某些人現場開演唱會的鏡況竟是有幾分相似。
站起身，俯到房間專門設置的扶欄上，這個扶欄高懸在樓上，是為了方便站在扶欄上的人可以不被任何人遮住視線，看到整個瓦肆。
這種特權，隻是有錢可能還做不到。
樓下已經興奮起來，許多人都坐不住了，隱隱約約地聽到他們在說，這一輪上台的會是一場傀儡戲，而且是最有名的懸絲傀儡。
隨著幕布的一點點拉開，尖叫聲，歡呼聲，口哨聲此起彼伏，我一邊被樓下這氣氛感染著，一邊朝房門外看了又看，期待著韓幾能突然間出現，那我就可以讓他摟著我，陪我一起歡呼了。
世間還有什麽事情會如此地讓人興奮——在你愛著的人懷裏享受著藝術帶來的歡呼雀躍。
啊!
樓下突然間響起一聲尖叫，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尖叫聲響了起來，伴隨著一聲聲驚恐的喊聲。
“死人啦。”
“剛剛那演雜劇的小姑娘死啦。”
“她的脖子都被抓爛了，天啊，不怕是這裏有野獸吧。”
“快跑啊，瓦肆裏有東西在吃人啊。”
…………
話越傳越恐怖，尖叫聲伴隨著奔跑聲，踐踏聲，將原本秩序井然的瓦肆變成了一個紛亂的市場，恐懼的市場。
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像他們一樣逃離嗎？可是，如果我離開了，韓幾要來找我怎麽辦？
韓幾，韓幾，你在哪裏？
我用雙手按住兩腮，做成一個喇叭的形態，對著樓下紛亂的人群大聲地喊著“韓幾，韓幾，你在哪裏，韓幾。”
沒有人回答我，樓下的人都在奔跑，好像那具躺在舞台上的屍體會變成喪屍一般追上他們，將他們咬上一口。
那屍體先還是靜靜地躺在那裏的，我的腦海裏一浮現喪屍這個詞語時，她竟動了起來，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站正了身子，背影是那麽地熟悉。她又慢慢地慢慢地轉過身來，她的手撐著她那鮮血淋漓眼看就要斷掉的脖子，然後手往上輕輕一推，她的臉便抬了起來，露出雪白雪白的牙齒，對著我慘然一笑“姐姐，我好疼。”
“如煙。”尖叫著想要離開，卻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緊緊地拽著，哪裏也走不了。
如煙她抬起那張沒有血色的臉，如煙她指了指還在汩汩冒著鮮血的脖子，如煙她又一次無比淒婉地對著我喊了一聲“姐姐，我好疼。”
頭劇烈地疼了起來，感覺到頭頂上那發簪在拚命地往我的頭殼裏鑽，我終於忍不住了，拔出那發簪，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紮。
“姐姐，你是在做夢，快點練咒語。”錦瑟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
“錦瑟，是如煙，是如煙在怪我，怪我沒有救她，她說她好疼。”我的手握著那發簪，發簪抵著我的脖子，“她說她好疼，我要親自感覺一下，到底有多疼。”
“公主，你是月氏國的公主，你是月氏國未來的聖女，你有義務要讓月氏國重新強大起來，你不可以被夢裏的一個謊言給控製住。公主，醒過來，醒過來。”
“不是，我不是什麽聖女，我也不是什麽公主，我隻是一個平常的人，我隻想和我的妹妹一起，平平靜靜地過日子。可是，莎華她不要我，她怪我搶走了她的男朋友。現在如煙也不要我了，她怪我搶走了她最愛的男人。我沒有，我真的沒有，隻要我的妹妹喜歡，我什麽都可以讓給她。”淚水滾了下來，落在那隻已經開始沾血的發簪上，血隨著眼淚滴落下來，發出響亮的叮咚聲。
腦中一道閃電閃起，手中的發簪跌落在地，竟然消失不見了。再次往那樓下看，哪裏有什麽柳如煙，甚至於那舞台，那些桌椅，那些慌亂的人全都不見了。
我終於明白什麽叫夢中夢，做夢的我明白了剛剛就是一場夢。從懷裏掏出那張紙，顫抖著開始練那一行行字米若西方極樂世界……
醒來，韓幾正握著我的手臥在我的床頭，他睡著了，緊閉的眼睛裏，眼珠在不停地閃動，但願他做的是一場美夢。
我的身子微微一動，韓幾竟被這輕微的動作給驚醒，見我醒了過來，驚喜地撲了過來，將我緊緊地摟住“丫頭，你總算醒來了。”
他鬆開我，又打開了房門，我這才發現，我的門外竟站著幾個小道士，手中各拿著一串紫鈴。
“快去告訴道長，朝雲姑娘醒了。”
“韓幾，你去了哪裏？不什麽要扔下我一個人走了？你知道不知道，那裏有人被殺了，整個瓦肆的人都在逃命，我也想逃，可是我不知道該往哪裏逃，然後我就看到了……”
“你就看到了柳如煙是不是？她還向你討債對不對？丫頭，我們根本沒有去什麽瓦肆，太平鎮也根本不存在瓦肆。錦瑟走後，你就一直睡著，直到現在才醒過來。”
“我，我一直在睡著?我根本沒和你一起去吃什麽太平麵？去看那瓦肆裏的表演？你是說，我的噬魂咒又被催動了？”連忙拉開衣袖，果然，那條暗影越來越深，幾乎要躍出手臂。
“丫頭。為什麽你中了噬魂咒不告訴我。要不是道長來找我，臨走時說要來看看你，他也不會發現你中了這個毒咒，是道長給你解了咒。”
“無良壽佛。公主醒了就好了。”無塵子走了進來，“給公主下咒的人實在法力高超，我用盡了辦法，也隻能暫時將公主從夢魘裏喚醒，但不能阻止公主繼續做夢。”
“道長，真的沒有辦法嗎？”韓幾的臉因為著急有些扭曲，“隻要能讓雲兒不再受這噬魂咒所擾，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
眼睛突然就濕潤了，抓住韓幾的手，感覺到他的身子在微微地顫栗著，他在害怕嗎?因為無塵子也無法將我的噬魂咒解開而害怕嗎？
“這個咒，隻有兩個人能解開。第一個人就是施咒之人，我想這個人應該在月氏國。另一個人，也在月氏國，他是月氏國上一代國師的師兄逍遙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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