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巴雅爾！你便成日帶著眾多勇士圍於身旁，千萬別落了單！也千萬別再遇到明珠！再遇明珠，若還想脫身，那便千難萬難了！
戲嗎？便是作戲明珠也是歡喜的！
嗬嗬嗬！！！
沒你！又讓明珠怎麽活？！
嗬嗬嗬！！！
眾人皆聽著許先生不斷的咆哮，但聽著明珠忽得樂了，陰測測的，直教人背脊發涼……
劉玄洛一直時不時注意著明珠，她今日有些怪……不!她最近時日都有些怪！而剛剛許先生與那白姓婦人之話，好似引起明珠共鳴般，此時見她陰測測的笑了，立時心下擔憂的望著她，輕喚了聲“明珠……”
明珠晃蕩幾下，嗬嗬樂著，“親兄妹又如何？我明珠也是喜歡自己兄長！又如何？”話音剛落便縱身向白素貞而去。
明珠的想法很簡單，許先生與自己有師恩，在明珠心中他若是喜歡了，哪怕是親兄妹又如何？什麽人倫？什麽綱常？在明珠眼中皆猶如放屁般！喜歡了便去搶，便去奪！
何況她明珠便是如此想法！
誰又管你是不是另嫁他人？愛或不愛！
明珠伸掌為爪，撲向白素貞。袁姓男子立時抱著媳婦跳到一旁，咬牙恨道“官家人便可以隨意搶奪他人妻子！還有王法嗎？”
明珠帶著一眾兵士，一來便要搶壓人家妻子，當真是渾身是嘴，不能與皇家說理。
明珠一掌撲空，定於原地，歪頭看著自己空空掌心，眼中閃過戾氣，心中似有什麽層層纏繞，狠辣道“便是不講道理，你又奈我何？！”說罷又轉身撲去！
袁姓男子，暗咬齒關，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朝庭放著不管！卻來搶奪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眼中赤紅，便要與眼前這個不講理的女子打上一場，哪怕拚了性命不顧……
剛要起身，劉玄洛卻飛身過來，想伸手扣住明珠手腕……
可此時明珠仿似瘋魔般，眼中帶著瘋狂，又異常警覺，哪是他扣得住的？明珠淩空轉了身，直奔劉玄洛而去，腦海中一片空白，聽不到任何聲音，隻餘一個聲音不停繚繞，‘明珠，兄長想你了……’
劉玄洛見明珠好似瘋魔般不管不顧撲向自己，立時出聲喚著她，可明珠眼珠都未動過，掌中帶風，撲向自己，招招不留情麵，用上了力道。
隻得小心應對，可明珠雖於掌上雖不占便宜，卻力道極大，一時間也拿她沒有辦法。
劉玄洛處處閃避，退無可退，隻得抽出自己配劍，一道亮光向明珠而去。
明珠仿似終於回過神般，但見眼前一道亮光，定晴一看是劉玄洛拔劍向自己而來……心中大恨！騙子！個個都是騙子！
嗆啷一聲，彎刀出鞘，二人戰於一處。
眾人都傻了……不是說來剿匪的嗎？匪還在旁邊站著看熱鬧，自己人卻打起來了……
少澤很緊張，主帥刀法快，刀刀帶風，直逼要害，根本不留情麵。而自家王爺於力道根本不是主帥對手，又處處留著情麵，隻得左右躲閃……
少澤轉頭狠狠瞪了眼白根！
白根接收到少澤恨意，無辜的指著自己的鼻子聳聳肩膀，他的委屈誰能懂？自家主子什麽時候靠譜過？又何時肯聽過自己一句勸過？她不打自己都是謝天謝地了！自己命好苦……
白根正愁苦著，轉頭發現王金良繃著嘴角，向自己用力點了點頭，好似在說，我懂！！白根立時眼角泛起淚花，咬了咬手指……
“明珠！！”劉玄洛邊退邊喊道，見明珠此時好似有了反應，便出聲又喚。
明珠隻感到腦中濤天恨意，直衝頭頂，終是聽到他一聲喚，但也未想停下……舉刀便向劉玄洛砍去！
劉玄洛退無可退，手挽著劍花向明珠刺來，卻見明珠虛晃一刀，忽的收刀於身後，停下攻擊，隻原地站著，直直看著自己……
劉玄洛急急收劍，止了去勢，立於明珠身前，相距極近，剛剛明珠急急收刀，是想讓自己殺了她嗎？相對而望，神色複雜的看著明珠。
明珠心中恨得發瘋，恨不得一刀一刀將所有人砍了，可剛剛見劉玄洛神色，不知為何，心中一軟。你——是我的善心啊！若能死於你手中，……也不錯呢。
明珠早覺得活著無趣，何處黃土不埋人？若能一死了之，是不是也不會日夜思念，恨意翻滾，令自己不再如此痛苦的活著！
“……明珠”劉玄洛顫聲喚著，“你究竟怎麽了？”
“劉玄洛，你深愛過一個人嗎？你愛而不得過嗎？你可受得了心愛之人，擁著他人於懷中？你可曾悔恨難當過？”明珠聲聲問著，夾雜著哀痛，眼中絕望，但好似早有答案般，隻是問著自己，根本便不需要他回答。
“我深愛過一個人！我愛而不得過！我看著她心中永遠隻有一人！我曾悔恨難當過！若我劉玄洛不是天生體弱傳言活不過三十！那火羅王當年定會選我為婿！”
少澤想出言阻止，卻晚了……看著自家王爺那深情模樣，隻得轉了頭。
堂堂一國王爺，嫡出皇子，於這鄉野之地，於將士匪徒麵前如此一番言論，日後名聲該如何？
明珠望著他那眼眸如水，欲語還休，好似千般情意壓於胸間，萬般思念掩於唇齒間……少年王爺，一身正氣，剛正不阿，又帶著幾分柔情……當真如良人般……
“若是劉玄洛深愛之人，永遠也得不到，又將如何？”明珠淒聲問道。
若你永遠也得不到？永遠也等不到回應，又將如何？是放手？還是搶到身旁？
劉玄洛緊皺眉頭，眸光一瞬不瞬的望著明珠，“情愛一物，便是看她高興，我便高興！隻要她高興，她歡喜，她快樂！那玄洛便高興，歡喜，快樂！”
明珠立於原地，動也未動，細細回味著他這番話，隻要他高興？他歡喜？他快樂？隻遠遠的觀望著，看著，心痛著，……卻又歡喜著？
明珠晃著頭，不住後退，喃喃道“不！這不是明珠之愛！”
劉玄洛一步上前，眼帶不解的問“那明珠之愛是什麽！”
明珠一驚，什麽是明珠之愛？抬頭望他，眼中似有什麽般湧動著，大吼道“我明珠之愛！囚他於身旁！困他於左右！占盡他所有！！”
什麽愛與不愛，拉得越緊，折磨的還是自己！縱然他不愛！縱然他喜歡作戲！隻要他不離左右！那又如何？愛不就是占有嗎？
輕易放手，怎麽能叫愛？
場中立時安靜了，無人再出言，一片尷尬互望著。
……主帥和監軍是不是忘了來剿匪的？那匪徒們正看著熱鬧，主帥和監軍討論起愛或不愛來了？
……誰也不敢先說話，隻是默默的看看劉玄洛，又看看明珠。
一旁許先生卻顫抖著，身子如風中雪花，口中喃喃，“……少時初見，便心猿意馬，一心相付，怎耐命運弄人，大漠之中掙紮活著，幾日不吃不喝，便是食腐肉渡日……也從未有一日有過放棄尋你想法，日日盼望，夜夜思念，往昔話語，仍在耳邊，再見你卻已成他人婦！……我這一生為情所困，命運不公，造化弄人……”說罷，眸光癡纏著望著白素貞，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毫不留戀插入自己腹中，一刀仿似不夠，複又拔出，一刀又一刀，柔弱讀書人，也不知哪來的氣力，直到滿身鮮血噴湧，隻望著那道身影，不停的回想著往日種種！
“此生無家，無親人，無愛人，若你還離我而去……便是死了也比活著要好。”嘴角帶笑，張開雙臂向後倒去！蒼涼又決絕，軟弱又堅強。砰一聲倒地，滿眼隻餘藍天白雲，腦中隻餘少時初見，她雙眼明亮清透，含羞帶怯又偷偷打量，當年自己情竇初開，滿心歡喜……
袁姓男子伸手遮住白素貞雙眼，卻被她顫抖著伸手拉開。
白素貞眼中木然，緩緩走向許先生，哽咽道“孩子生下，便是癡傻的，加上傳言，……我便猜到我們之間真正關係，你可知我有多恨你？不是恨你是我親哥哥，而是你愛而不娶！隻聽家母之言，任我大著肚子不娶！你可知於一女子，未婚有子，有多苦？……我恨你！恨你當初棄我！恨你本以放下，又為何尋來！”
語帶哽咽，又帶著責備，白素貞上前一把抱住許先生，看著他渾身是血，緊閉雙眸，顫手撫上他臉頰，這些年風餐露宿，早已枯瘦不似年少那清雅模樣，“恨你這一往情深模樣！！！！”說罷仰天長歎，胸中壓抑種種，皆大吼出來！
身為女子，本就存活不易！便是遇到有情郎又如何！
白素貞拿過許先生扔於一旁匕首，喃喃道“既然欠你的，那便還你！”說罷一刀紮入咽喉，血噴一地。
隻餘袁姓男子，撕心裂肺般大喊“素貞！！！！”一時間，原來和睦夫妻，陰陽兩隔……跪爬於素貞身旁，伸手環抱住她，堂堂七尺，放聲大哭起來……
明珠從始至終，隻是靜靜的看著，動也未動，攔也未攔。
正如許先生所說，命運不公，造化弄人，無家無親人，無愛人，若是再失了心中所愛……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許先生之情意，這世上怕是唯有明珠能懂了吧！
往日之情，越是深沉，便越是難忘！越是無望，便越是沉迷！
若有一日自己見到兄長，是否也會如許先生這般絕望？是否也會一死了之？還是依然如行屍走肉般活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