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跪下
他低下頭,一手撐在炕沿上,另一隻手牢牢扣住她的腳踝,手指有意無意地在那片皮膚上慢慢摩挲著。
楚婕隻覺得所有的呼吸都被鎖緊在胸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偏偏他不放過她,湊到她耳邊,若有似無地觸著她的耳。
“你就……怎樣?”
楚婕頭腦是空白的,他挑釁的話語卻像抽刀斷水,瞬間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她一惱,自由的那條腿靈巧地一勾,咻地鎖住了他勁瘦的腰,靈巧地使力,天旋地轉,形勢瞬間轉換,紀東方被她壓倒了。
她居高臨下,揚著下巴,驕傲地一哼:“我就……製裁你!”
紀東方仰望著她,眼眸裏萬千的星光,敵不過她的熠熠生輝。他喜歡她驕傲的樣子,好像能征服全世界,包括他。
他歡迎她征服,他想要做始終能讓她有興致去征服的人。
去老院子拜了年,紀東方就約著安建國晚上跟他去拜訪黑桃九。
安建國有些遲疑:“才初二就上門,會不會有點不好?”
是有點,但紀東方也沒法在家裏久呆,隻留了紀京生在京城,他到底不太放心。
兩個人就收拾了東西去了,回來時安生一嗅,陶醉地深吸一口氣:“火鍋!”
紀東方樂得不行,抱起老蛾子就是一頓揉搓:“早知道就把你帶去了!”
安生可有自知之明了:“我也隻會吃呀,什麽忙都幫不上的。”
楚婕都替他臉紅,也隻喝了一天的白粥,愣是整得跟十年半月沒吃過好的,今兒上了飯桌,那架勢,也隻能用凶猛來形容。
用咱們安·睿智·平的話說:“生狗不會是憋著要做什麽壞事,儲存了肚子,為下一次喝白粥做準備吧?”
別說,楚婕看著還挺像那麽回事。
安生還覺得自己冤枉呢:“你們是不知道我昨天有多煎熬!”
李芹在旁邊瞧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心疼得不行:“有多煎熬?”
安生把嘴裏的肉咽下去,仔細研究了一下措辭,嘴巴一扁,真是想想都難受和委屈。
“就是想跪下來求娘原諒我那麽煎熬!”
楚婕嚇了一跳,啥?我老蛾子膝蓋這麽軟的嗎?男兒膝下有黃金,我老蛾子膝下是啥?“黃金”嗎?
安生也發現老母親表情有多震驚了,急忙補充了一句。
“可是我頑強地忍下來了!”
不好意思,娘就是想表揚你的“頑強”,可我實在開不了口呀!我蛾子,我楚婕的蛾子,怎麽會這樣子!
安生並不知道她糾結的點,還在暴風吸入食物,時不時發出一聲來自靈魂深處的感歎。
“太好吃了!比白粥好吃一百倍!”
楚婕已經靈魂漂移出身體了,一點兒都沒被老蛾子萌化的跡象,滿腦子都在循環播放那一句“跪下來求娘原諒我”。
還是安寧寧細心,瞅著娘已經目光呆滯好久了,拉拉她的衣袖:“娘?”
楚婕木訥看過去,怔怔問她大閨女:“寧寧啊,生狗他……是去哪裏學習了什麽了不得的新知識嗎?”
跪下來求人,我們家可沒有這樣的作風呀。
安寧寧一愣,下意識看安生一眼,回憶了一番剛才生狗和娘之間的對答,這會兒跟上楚婕的思路了。
“娘,是這麽回事。”
昨兒不是出去拜年嗎?其實小崽子們在半路上就遇著了其他小夥伴,正是一波從楚婕那裏收獲滿滿的小屁孩。
孩子嘛,再匱乏的物資環境,隻要碰在一起,也是難免炫耀。
他們就誇獎著楚婕大方,炫耀著得到的堅果、糖還有糕點,小崽子們正得意著,另一波人也和他們相遇了。
於是,這回輪到了安生炫耀了,人證物證充分,安生狠狠地把“楚婕之子”的優勢發揮到極致,自豪得快要上天了。
新加入的小夥伴裏就有菊花的弟弟,他們家如今已經和楚婕徹底撕破臉成了仇,菊花娘也是嚴厲禁止自家孩子上楚婕家裏拜年的。
可菊花弟弟也想吃糖,想吃堅果,想吃糕點!
他就暗搓搓決定了,為了這麽多好吃的,必須上雙胞胎家裏拜年去呀!隻要我不和娘說,她怎麽會知道呢?就算知道了,看到我得了這麽多好東西,肯定就不會生氣的。
他想的是沒錯的,可小夥伴們個個也是精明的,就有人提出來:“你們兩家有仇的,你去了,嬸子肯定不給。說不定連我們都不給了,不許你跟著一起去!”
菊花弟弟急了,尖聲喊著:“偏要去,偏要去!”
安寧寧在旁邊看著怪難為情的,她心想我娘雖然討厭菊花一家人,可大過年的,小孩子上門拜年,怎麽可能給菊花弟弟臉色看?
我娘哪有那麽不善良?
她就出聲道:“沒事,都去吧,我娘最好了,肯定不會那樣的。”
那人還是不同意:“那萬一不給呢?”
其餘人紛紛附和,都不同意菊花弟弟同去。
也是小孩子思路,其實菊花弟弟真要想去,何必要別人允許?大不了大家分頭行動,菊花弟弟單獨走一趟就行了唄。
可在孩子心裏,被撇下來“禁止同行”,那真是天大的事了。
菊花弟弟當時就哭了,別提有多傷心了,也是在家裏當小皇帝寵大的,邊哭,邊放狠話。
“她要是不給,我給她跪下總可以吧!跪下還不行嗎?我娘不準我姐姐吃飯,我姐姐跪了半天也喝上粥了;以前我娘不讓我姐姐上學,我姐跪了,我娘最後也同意了……”
他言下之意,再為難的事情,隻要你跪下了,結局總歸不壞就是了。
他都哭成這樣了,小夥伴們還怎麽丟下他?沒辦法,隻能帶著同去了。
倒是安生,對菊花弟弟的哭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路上都在問青鬆哥哥“菊花幹啥要跪她娘呀”,“跪下來這麽有用嗎”……
青鬆答了他幾句,本來以為翻過了這篇,沒想到在這等著呢。
楚婕蹙眉,菊花娘也真是不知所謂啊,重男輕女到這份上,女兒在她眼裏已經不止是賠錢貨了吧?分明是低人一等的奴隸,用一切方法把女兒羞辱到塵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