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臥談

  看著天邊的餘暉，顧青衣心裏格外冷漠，大夫能殺人也能救人，但是救與不救不總是由他掌控，小徒弟總有一天會明白生死離別在人世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們能做的並不多。


  ……


  回到院子裏，顧青衣有事出去，梅落塵落寞地坐在院子裏，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低聲說“我希望師兄能留下來陪著我。”


  半夏聽到這句話，停下即將走入主屋的腳步，腳下一轉轉進西邊雜物房，取出了幾樣東西“師妹，來幫我磨藥吧。”


  梅落塵愣了一下，扭過頭看到半夏朝她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


  ……


  晚上入睡前，梅落塵與半夏這對師兄妹展開了一場深夜臥談。


  “戰爭之後不是荒年就是災年，他們舍得花大銀子請大夫，應該已經做好了最後享福的準備，你別太內疚。”


  “嗯，我就是心裏有疙瘩，覺得他們好可憐。”


  “我和你一樣畏懼死亡，可是想當一名大夫，總要跨過生死這道坎。”


  “你是怎麽克服的呢？”


  “我的眼睛看不見，所以隻能聽到、觸摸到。”半夏摸到梅落塵的手，轉向她的手腕把脈，黑暗中他的眉頭漸漸皺在一起。


  梅落塵笑起來，“咯咯，好癢……”


  半夏猛然收回手，想了想說“師妹，今天太熱了一時睡不著，我們要不要比一比？”


  梅被勾起興趣，本來就少的睡意徹底消失了，“比什麽？你說～”


  半夏飛快下身，從外間取了一個小籃子放在床上，點燃蠟燭，“你猜這是哪一味藥材？”


  梅落塵起身看，細長條、淡黃色、表麵有一些紋理，掰一點放在嘴裏，手感有些硬，味道有輕微的甜，這個味道……


  “是玉竹吧？”


  “沒錯，這就是我與師父那天在山上采的草藥，不過這個稍微大一點，是從藥農手裏收的，藥效更好。”


  半夏換下一個“你再猜。”


  梅落塵很快看出來了，“這個是苦桔梗吧？”


  “沒錯，還有這個。”


  “這個呢？”


  ……


  一一認下來，梅落塵認出一個，半夏就把這個藥材扔進水盆裏，等到全認完以後，半夏把水盆放在桌子上，伸了一個懶腰“你真厲害，這些藥材先泡上，明天我給你熬水喝。”


  “啊？”梅落塵不明所以。


  “將這些藥材加適量清水煮汁，可以潤肺止咳、潤喉化痰，你肺氣不足，我幫你補補。”


  “可這是後天要用的藥……”


  “沒事，師父那麽厲害，再找這些藥材還不是輕輕鬆鬆？”半夏笑了笑。


  外間

  顧青衣的臉黑透了，剛才裏麵兩人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那麽多藥材都扔進水裏聽響了。


  老子的藥材……半夏這小子！！看為師明天怎麽收拾你！

  翌日

  窗外陰雲密布，半夏拿著木盆收下木杆上的衣服，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冷靜地說“師妹堅持下來了，她是這兩年唯一一個堅持下來的人。”


  “不，”顧青衣搖頭，順手幫他取下一件白色青衫“她不是你師叔送來的人，她是自己找上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