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撤
仰麵躺在地上懷抱步槍的唐城突然有些想要發笑，不過這也是個好事，至少目前看來，九斤是真的拿自己當自己人了，至少不會在出現危險的時候拋棄自己。“啥情況呀？唐城你咋趴下了？”趴在唐城左翼的彪子端著槍瞄了半天，啥也沒有發現，側耳聽了聽，好像也沒有啥動靜呀？一臉苦笑的唐城死命的憋著笑不敢出聲，他能說自己是不小心被絆倒了嗎？要是他真說出緣由，一準會被他們幾個家夥給笑死。
勉強扯了慌搪塞過去，唐城和邱建功他們小心翼翼的摸上了大道，反身回來的那夥子國軍也靠了過來。大道上的日軍死的差不多了，幾個受傷未死的也都被九斤用刺刀給紮死了，鬼子兵不多，隻有一個班的樣子，領頭的隻是一個軍曹。這夥日軍根本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強阻擊，一下子就被二連剩下的這些人給打蒙了，鬼子兵帶著的一挺輕機槍都沒有來得及開火，就被兩邊夾擊的交叉火力都給放挺了。
“兄弟，多謝你們幫忙了，要不是你們，俺們這些人可就都完了”一個滿臉絡腮胡子渾身血腥味的漢子走了過來，滿臉血汙的臉上就隻能看的清那雙黑白分明眸子和一口白牙，“我是51師偵察連的郭天寶，白天從淳化鎮向東偵查的時候，不知怎麽就被日軍給咬住了，打著打著就迷了方向，不知幾位是哪支部隊的？”郭天寶本來還以為是遇見專門打伏擊的接應部隊了，可看著劉山羊他們就隻有不到一個班的兵力，還以為他們是準備撤退進南京的散兵。
“我們是88師524團1營2連，奉命配合教導總隊2團駐守光華門，我叫劉山羊，我們奉命駐守這個交叉路口，隻是剛才遇到了日軍的炮擊”劉山羊的話音還沒有落，就被一直站在身邊的邱建功拉著撲到在地上，郭天寶的人也是趴在了地上。“轟”“轟”劃破半空的炮彈又落在了土崗上，這回土崗是再也上不去人了，它已經被徹底的推平了，撲麵而來的硝煙和揚塵讓人窒息，可邱建功死死的拉著劉山羊，死活不讓他亂動，好在這次日軍就隻是打了四發炮彈，終於在劉山羊快要被嗆死之前結束了炮擊。
“好了，日本人不會打炮了，咱還是趕快走吧”不等劉山羊起身，邱建功帶著彪子他們幾個急急的衝上了大道，在日軍的屍體上翻找著戰利品。郭天寶那幫人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正在打掃戰場的邱建功他們，他們想不通這些出手幫了他們的人怎麽這麽不怕死，不想著趕緊撤回城去，居然還有閑工夫去打掃戰場，好在邱建功他們搜刮完戰利品之前，日軍再也沒有進行過炮擊。
“我們接到的任務是堅守這裏，你們能走，可我們走不了。”劉山羊搖頭拒絕了郭天寶的力邀同行，不過在郭天寶帶著他的人去往淳化鎮之前，劉山羊倒是把郭天寶他們那挺沒怎麽開火的日式輕機槍要了過來。劉山羊當然不會說要用這挺日式機槍頂自己連裏那挺被毀在炮火裏的捷克式輕機槍，“我看你們的輕機槍上有你們自己刻的51師偵察連的字號，萬一我們回去了長官不認賬，我可以用這挺機槍證明。”劉山羊說起假話都不帶眨巴眼。
許是看出了劉山羊心裏的小九九，郭天寶幾乎沒有猶豫就把那挺繳獲自日軍的輕機槍留了下來，反正這東西是他們從日軍手裏繳獲的，二連剛才又救了他們一命，不過是一挺日式輕機槍，和救命之情相比，一挺輕機槍的確不算什麽。“好好給老子抱著，要是再弄丟了，老子就擰下你的腦袋當球踢。”賞了牛娃子一記爆栗，劉山羊把那挺騙來的日式輕機槍塞進牛娃子懷裏，後者也老實聽話的把機槍抱的很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弄丟了機槍。
二連當日在上海和日軍攻擊部隊血戰的時候，就有曾經因為彈藥補給一時沒跟上被迫使用日式武器的經曆，這種日式輕機槍雖說用起來有些麻煩，可它能使用日式三八步槍的子彈，和日軍交戰的時候補充起子彈來會容易的多。郭天寶留下一挺機槍，邱建功他們在日軍的屍體下麵也翻出一挺日式輕機槍，再加上劉山羊不離手的捷克式輕機槍，隻剩下9個全活人和2個重傷員的二連居然有了三挺輕機槍。
“都看啥呢？麻溜的跟著打掃戰場，把能用得著的東西全都帶走，省的咱們撤回城裏啥都缺。”劉山羊瞪著眼睛像趕鴨子一樣把唐城他們攆上大道去打掃戰場，嘴裏還在不住的嘀咕著都是挨刀貨之類的牢騷。劉山羊所說的打掃戰場在唐城看來更像是撿破爛，周福甚至連日軍的牛皮軍鞋都要剝下來帶走，幸好被劉山羊當即阻止，言稱穿上這東西會被其他部隊的人當做是日軍探子直接幹掉，這才讓周福放棄了搜集軍鞋的這個念頭。
“把子彈都集中在一起，輕機槍能用得上，那些步槍也別扔了，拿回去這都是咱們的戰績，老子不信教導隊的那些狗貨這回還能昧的下咱的功勞，咱二連擊殺30多個小鬼子，這就是實打實的功勞。”劉山羊一高興，當即讓牛娃子和九斤回已經成了廢墟的戰壕裏去扒拉上兩回繳獲的那些日軍步槍和子彈，子彈他用得上，步槍正好背回去請賞。
“麻子，給老子鬆手，這塊表是老子先看到的。”唐城正蹲在地上抽煙，就聽見麻子臉和彪子吵吵起來，三班長邱建功不但不勸，還像看大戲一樣籠著手蹲在旁邊看的津津有味。麻子臉和彪子兩人像仇人一樣相互瞪著眼睛，被兩人爭奪的那塊手表來自日軍的那個軍曹，唐城沒看見那塊手表長什麽樣，不過區區一個軍曹能用什麽好表，唐城有些無趣的繼續悶頭抽煙。
“滾你的蛋，你看見就是你的了，那你咋不說整個南京城都是你的。”麻子臉繼續和彪子爭執著，不過語氣中卻是一點火氣也沒有，唐城聽著倒像是兩個人在鬥嘴。“你狗日的一貫霸道慣了，上回咱二連在上海和小鬼子打仗的時候，你不是還看見小鬼子的坦克了嗎？你咋不去給鬼子說那鐵殼子也是你的，這塊表是老子先拿著的，那就是老子的。”
彪子麵對麻子臉的調侃倒是也不生氣，隻是用鼻子哼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滿，“你狗日的就是個糟蹋東西的，這麽好的手表到了你小子手裏一準超不過兩天就送進當鋪了，要不是老子剛才忙著收集那些手雷，這塊表那能落到你的狗爪子裏。”
“娘的，我看你們都是活膩味了，都嫌自己命長了是吧？”聽見吵鬧的劉山羊上去一人賞了一腳，然後把那塊手表抓在了自己手中，“小鬼子被咱們連續打了三次，雖說那夥子51師的家夥會引走他們的注意力，說不準這些小鬼子啥時候就會又摸回來，不趕緊的打掃戰場，你倆還有閑工夫鬥嘴。等會回去的時候，你倆每人給老子扛十支步槍，少一支老子就賞你們一腳。”
“這塊手表就你戴著合適，咱連裏都是些粗人，會戴表卻沒幾個能看得懂時間的，你是文化人，戴著合適。”劉山羊把手裏的手表翻來掉去看了一遍，直接拋進了唐城懷裏。麻子臉和彪子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跟著劉山羊繼續從日軍屍體上翻找戰利品，不過這倆家夥顯然是血聰明了，找到的東西第一時間都裝進了自己的口袋，再也不會像剛才那樣到處臭顯擺。
劉山羊不理會日軍的私人物件，他要的隻是彈藥和武器，跟在他身後的彪子倒是又找到一件好東西——一枚金戒指。戒指被卡在死人的手上扣不下來，彪子直接用刺刀把屍體的中指砍了下來，這才把血跡斑斑的金戒指從斷指上弄下來。“邱矮子，你他娘的幹啥？”不等彪子把那枚金戒指收歸囊中，就被突然出現的一隻手給搶走了，看清了下手的人是邱建功，彪子忍不住罵了出來。
“球，你小子那口袋裏都塞的鼓鼓囊囊的了，我老邱咋能落下這便宜不占”邱建功瞟了彪子一樣，大大咧咧的把從彪子手裏搶來的金戒指塞進了自己的軍裝口袋裏。彪子斜眼向劉山羊那邊看了一眼，見劉山羊好像正朝自己這邊看過來，彪子嚇的一個激靈趕緊拎著兩支步槍去了周福那邊。
二連打掃過的戰場比廚子舔過的飯盆還要幹淨，在劉山羊的連聲催促下，彪子和麻子臉各帶著一個人抬著傷員先走，劉山羊和剩下4個全活人帶著那些戰利品跟在後麵警戒可能會出現的危險。5個人要帶著那三挺輕機槍和所有找到的子彈，還要帶走20多支日式步槍和即使沒手雷，這明顯根本就做不到。
好在廚子那輛小推車還在，在日軍兩輪炮火中幸存下來的小推車被劉山羊委以重任，身強力壯的九斤重抄舊業成了車夫，輕機槍、子彈、手雷和擲彈筒都被堆放在推車上，步槍被分攤給剩下的4個人背著，氣喘籲籲的周福還笑稱二連現在倒像是一夥販運私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