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逆襲
“別動，都別動”劉山羊忽然一改往日的懶散，整個人僵直了身體閉目側耳在聽著什麽，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半閉著眼的劉山羊突然就變了臉，拉著身邊的唐城翻出戰壕就拚命的向後跑，一邊跑嘴裏還在一邊叫喊著，“快跟著老子跑，是炮擊，大口徑炮擊”。彪子和另外的幾個老兵在劉山羊變臉的時候就已經拉住了受傷的碾子和張闖，等著唐城被劉山羊拉出戰壕的時候，彪子他們也把那倆家夥弄出了戰壕。
二連活下來的這十幾個人就順著戰壕後麵的野地死命的向遠處狂奔，因為半空中炮彈劃過空氣的呼嘯聲，他們全都聽見了。“轟”第一顆炮彈直直的落在了空無一人的戰壕裏，跑在十幾米開外的唐城他們被爆炸後的氣浪直接就推了個跟頭，“轟”“轟”又是兩顆炮彈在戰壕裏炸開，摔趴在地上的彪子他們連掉在地上的槍也顧不上撿了，手腳並用的一個勁往前麵爬著。
直到他們一直爬了能距離戰壕有百米遠，大夥這才停下來回身向戰壕望去，他們曾經戰鬥過的那處陣地此時已變成了一片火海，濃濃的硝煙隨著炮彈的爆炸騰起老高，二連辛苦掘壕挖出的戰壕已經差不多被日軍的炮火給推平了。邱建功他們那些老兵還好些，隻是趴伏在地上緩著氣力，被牛娃子連拽帶拖弄出來的九斤卻早已是嚇的麵色發表神情黯淡，九斤聽唐城說過日軍的炮火很厲害，卻不知道會這麽厲害。
陣地上的戰壕他們當初挖的時候可是費了老大的勁，現在被日軍隻是幾炮就推平了，剛才自己這些人要是還待在戰壕裏，怕是連塊完整的骨頭也不會留下來吧。“別看了，一準是日軍的75山炮，這是日軍拿來準備攻打城門用的，這炮能打好幾裏地呢，炮兵陣地不會在咱們跟前”看著劉山羊眼眸裏的冷色，唐城就知道劉山羊在想什麽。這種口徑的大炮同樣是日軍的寶貝疙瘩，他們卻不會容許有一點的閃失，炮兵陣地外麵一定會布置大量的防衛部隊，那裏輪到他們這幾個人打那些大炮的主意。
“走還是再呆一會？”彪子把自己的步槍端在了手裏，劉山羊這才想起自己從戰壕裏抱出來的輕機槍不見了蹤影，應該是摔倒的時候掉在地上了吧。還不待劉山羊表示想回去把槍撿回來，就聽見陣地那邊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槍聲，嚇的他們這些人立馬趴伏在了地上，隻有彪子他們三個老兵還帶著自己的步槍，二連的其他人隻不過帶著一支20響駁殼槍，一旦是日軍摸上來了，他們這些用短槍的也隻有逃命的份。
“我聽著那機槍好像是捷克式的聲音，是不是有咱的部隊在和小鬼子交火？”劉山羊又把眼睛半閉上側耳聽了一會，那槍聲中的確是有捷克式和毛瑟步槍的射擊聲，應該就像彪子說的那樣，是國軍的部隊在和日軍交火。聽著雙方交火的陣勢，使用捷克式和毛瑟步槍的國軍人數還不算少，明顯是要比日軍三八步槍的聲音要多了不少。
“過去看看，正好把咱們的槍都找回來”劉山羊倒是沒有從那槍聲裏聽出什麽來，他隻是想著去找回自己的那挺機槍和備用子彈，隻是在他動作之前，下意識的扭頭掃了唐城一眼，那挺輕機槍和子彈可是唐城拿錢買來的。
被劉山羊拽著跑出來的唐城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摸樣，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唐城好像開始不討厭整天擺老兵資格的劉山羊了，也許是因為劉山羊有能聽出日軍炮擊的本事，也許是因為劉山羊剛才救了自己的緣故。
“回去看看也好，反正日軍的炮火馬上就得停了，他們展開衝鋒的時候不開炮，怕傷著自己人”日軍的炮火說停就停，三班長邱建功附和的話隻說了一半，轟隆隆的炮擊就停了。二連陣地為中心方圓幾十米內都是彌漫著的嗆人硝煙，劉山羊他們根本就看不清楚東西，隻是憑著自己的記憶在地上摸到了自己掉落的武器，然後便是一窩蜂的又衝上了屬於二連的陣地。
抱著步槍的唐城連爬帶滾撲進一段殘破的戰壕裏，回身已經看不見劉山羊他們――陣地上的硝煙太濃，基本上就是伸手不見五指，但是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劉山羊他們應該就在他的身邊，因為他聽見自己的身邊有拉動槍栓的聲音。唐城強壓著起伏的胸口，不敢大口地吸進去那些混雜著煙塵的空氣，他知道那樣會讓他咳嗽得死去活來。
唐城努力睜大眼睛想看清楚前方是否有敵人上來了，但他隻看到火光中翻滾在空氣裏的微塵；很快他就不得不眯縫起眼睛，硝煙已經把他的眼睛熏得流淚了，就在唐城用袖子擦臉的時候，十幾條人影突然從硝煙中竄了過來。“別開槍，那是咱們自己人，是國軍”劉山羊及時的按住了唐城要扣動扳機的手，衝出煙霧的這十幾個人的確是國軍打扮，被硝煙熏的有些暈頭的唐城差點就朝著自己人開了槍。
“快呀，再跑的快一些”劉山羊搭在機槍扳機上的手指不自覺的抽搐著，好幾次都差一點就把扳機扣了下去，因為他已經看見了追擊在這夥國軍後麵的日軍士兵。許是老天爺幫忙，野地裏突然起了風，陣地上的硝煙被吹的淡了些，大家一直模糊的視線也清晰了不少，遠處交戰的雙方，原本隻能看見他們的槍火，現下已經能看的清楚他們的身形。
二連挖掘戰壕本就是為了扼守大道修建的，通往光華門的大道就從陣地前經過，所以占據了這裏的二連，憑借著手裏的武器完全能封鎖住順著大道追擊過來的日軍。隻是他們現在還不能開槍，要先把潰散的國軍士兵放過去，劉山羊他們的目標是後麵那些緊追不舍的日軍。在劉山羊的期盼聲中，慘剩的十幾個國軍士兵走走停停的好容易奔了過來，而追擊他們過來的日軍就已經進入了手槍的射程，離著楊霄他們隻不過十幾米遠。
日軍的大口徑火炮轟擊二連的陣地，很大的可能就是那夥被擊退的日軍尖兵測算了這裏的坐標，炮擊之後二連的陣地已經差不多被炮火推平了，這些追擊過來的日軍並沒有向散發著煙火的這邊張望，他們很可能斷定陣地上的守軍已經全都死於炮火之中。劉山羊知道二連開槍後也就會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潛意識裏他已經明白這點，二連一旦開火，就馬上要轉移位置，否則日軍還會用大口徑火炮轟擊這裏。
日軍終於追過來了，看著黑乎乎的十幾個人一邊開槍射擊，一邊到騰著雙腳順著大道追了過來，他們果然沒有防備還冒著煙火的這裏。“開火”唐城一直跳的砰砰作響的心因為劉山羊的開火命令突然靜了下來，視線裏除了正跑過土崗下的那十幾個日軍，就再也沒有了其他東西。本來他應該按照槍焰的位置再估算出敵人的位置才開火的，但他忽略了這點直接就向著槍焰開火了，隨著撲進那片黑影裏的金屬火焰，正追的起勁的日軍士兵被二連打出的彈幕瞬間就擊倒了三四個。
“開火，開火”二連的其他人也大叫著扣下了毛瑟步槍的扳機，很是沉穩的朝著追擊過來的日本兵開火射擊，一臉緊張的九斤也跟著打出了他的第一顆子彈，一時間從廢墟中飛出去的子彈如飛蝗般撲向毫無防備的追擊日軍。“手榴彈，手榴彈”打光了一個彈夾的劉山羊大叫著從邱建功腰間扯出一顆手榴彈扔上了大道，“轟”被扔進人堆裏的手榴彈爆開了，黑夜中突然綻放出的火團把大道照的通亮，令那些沒有中彈的日軍無處遁形。
“開火，開火”猶如神助般快速換好了備用彈夾的劉山羊就著大道上的光亮，噠噠噠的又是一串子彈打了過去，那夥剛剛被日軍追擊的國軍見有人相助也回身殺了回來。土崗上劉山羊他們和大道上國軍射出的子彈組成了一道交叉火力網， 戰鬥在幾分鍾內就結束了，除了地上燃著了枯草的幾點小火苗發出的“劈啪”聲外，大道上忽然陷入一片死寂。剛剛經曆過轟擊的劉山羊很害怕日軍還會轟擊這裏，便抄起輕機槍示意邱建功他們跟著自己摸上了大道。
被炸塌了很多段的戰壕充滿了各種危險，抱著步槍的唐城隻顧著留意大道上死傷的日軍了，才跑出兩步便被不知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手裏的步槍也被摔得不知到哪去了。唐城摔的太突然了，跟在他身後的邱建功他們幾個以為他是發現了有日軍出沒呢，連忙趴伏了下來端著步槍瞄著身前的夜色中，隨後跟著下來的九斤直接拽著唐城的兩條腿，像是拖死狗一樣把唐城臉朝下給拖了回去，摔倒脫手的步槍也被撿了回來塞回進了唐城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