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法事
傳言甚囂塵上。
大夫人雖勒令禁止談論，但這些不過私話，更何況流言是從來不可能停止的，依舊在東寧伯府中風傳著，致使府內人人自危，雞犬不寧。
雖說心中無愧，自然無鬼，但晴兒與崔易可不是平白無故而死……
沈風絮從不指望這些流言能嚇到沈玉樓。
盡管是沈玉樓逼死了晴兒，但她也不會有任何愧疚，她依然是府上高貴雍容的大姑娘，無人能撼動她的地位，所以她很從容。
可沈玉香便不是了。
這些時日以來，在鬼神之說的傳聞籠罩下，早就已經惶惶不可終日。
可有一件事略有出乎沈風絮的意料。
沈玉樓忽然病倒了。
沈風絮極為了解沈玉樓，她知道沈玉樓絕沒有這般膽小如鼠，不可能是被這一次的事情嚇病了，可大夫人請了許多大夫來看沈玉樓，都是無疾而終。
而沈玉樓一病，最憂心的自然就是沈彥寧了。
隻是請了許多大夫，最後卻依然藥石無醫。
最後大抵是急病亂投醫了，大夫人竟請了一位仙姑上門。
仙姑進門那日，沈風絮依舊在融雪院裏，似乎並不關心院外發生的事情。
可丹砂卻十分好奇，不免問道：“不知道大夫人請來的仙姑是不是那日的李仙姑。”
沈風絮隻是道：“何必心急，一會兒我們就該過去了，到那時，你自然就能看到是不是李仙姑了。”
“啊？”丹砂不禁愣了，“我們為什麽要過去？”
“我們若是不過去看看大夫人布下的局，豈不是白費了大夫人的一番心思。”沈風絮笑容清淺從容，“何況，即便你我不想過去，大夫人也會派人來請的。”
而她話音剛落，便有婢子從門外走進來。
“大夫人請姑娘前往錦芳院。”
丹砂驚了：“姑娘真是料事如神。”
沈風絮站起身來，道：“走吧。”
…………
……
沈風絮方一進入錦芳院，便見院中來了許多人，不僅是她來了，府上的姑娘除沈玉敏外都在，甚至是此刻本應該在白鹿書院裏的沈白棠，也同樣的到了錦芳院中。
見到沈風絮，沈白棠便迎了上去，十分不悅地擰眉：“也不知道大夫人是從哪裏找來的神婆，硬是說大姐是被邪祟侵擾，要將府上姑娘都請過來。”
她本好好地在書院裏，卻被大夫人派人喚了回來，著實令她心中不快。
“哦？所以那仙姑的意思是，因著府上的姑娘才致使大姐病了？”
沈白棠冷笑了一聲：“還不清楚，不過她還真是一日都不肯消停！”
沈風絮卻溫和一笑，道：“二姐，這可未必是什麽壞事。”
“這話怎麽說？”
“現在還不好說，一會兒二姐且看就是，也許是一出好戲也未可知。”
正此時，從沈玉樓的房間中走出來三人，其中兩人正是沈彥寧與大夫人，至於另一人，是一名女子，一身道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是李仙姑無疑。
丹砂不禁暗暗佩服沈風絮。
便聽李仙姑對沈彥寧道：“我觀府上有妖邪作祟，這才侵擾了姑娘，若是不令妖邪散去，姑娘的病想必是不會好的。”
沈彥寧關心則亂：“還請仙姑告知該如何做？”
李仙姑略一沉吟，視線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自然便看見了沈風絮，心中略略一沉，旋即又恢複了一貫的神色。
她是為了替薑念報仇而來，絕不能露怯。
“容我先在此做法事驅邪。”
李仙姑說著，便將做法所需的東西告知了沈彥寧與大夫人，大夫人聽罷，便當即便安排了人下去。
不消片刻，案台、燭火、符紙以及長劍皆已備好。
府上的姑娘們從沒見過這般情形，自是好奇地向李仙姑看去。
隻見李仙姑手持長劍，圍著案台走了數圈，手中打著古怪手勢，口中念念有詞。
接連繞了數圈，旁人都幾乎要失去了耐心。
可忽然，她抬手一指，口中低喝一聲，桌案上的燭火竟莫名燃燒了起來。
眾人皆是一驚。
李仙姑距離燭火數步之遙，身邊又沒有可起火之物，且東西全都是由府上人備下，絕無可能提前作假。
一時間，李仙姑在眾人的心中，頓時從江湖騙子變成了世外高人。
沈玉凝拉過沈玉嘉，低聲道：“看來這位真的是高人，定能驅除府上妖邪，五妹以後便可安心了。”
沈玉嘉將手指覆在她唇上，道：“噓，莫驚了旁人。”
隻見李仙姑手中長劍舞動，桌案上的幾張符紙也隨之飄了起來，浮在半空中。
眾人雖驚歎，但不敢發出聲響。
隻聽李仙姑道：“諸位且看清了，我方才已將府上的妖邪與這幾張符紙相連，待我將這幾張符紙燒為灰燼，妖邪也將灰飛煙滅。”
沈彥寧連連點頭：“請仙姑動手吧。”
李仙姑口中便念起了晦澀難懂的經文，對著第一張符紙打著手勢，便見那符紙忽然自己燃燒了起來。
在半空中漸漸燃燒殆盡，最後化為灰燼，飄散在空中。
然後是第二張……
最後，直到李仙姑將沒有符紙都燒了後，她抬起頭，望向屋內，道：“如今，姑娘身上的病定然是好了。”
大夫人忙起身去往屋內。
沈風絮隻是看著大夫人的身影。
這一切都不過是大夫人事先同李仙姑商量好的對策，沈玉樓隻是裝病罷了，如今李仙姑做法已成，沈玉樓的病自然會好。
果不其然，不過片刻，沈玉樓便從屋內走了出來，麵上氣色紅潤，沒有半分病態。
隻見她盈盈行了一禮，道：“女兒不孝，讓父親擔心了。”
沈彥寧立即上前將沈玉樓扶起，道：“沒事便好。”
然而，就在這時，李仙姑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隻是可惜，姑娘的病現在是好了，可一會兒又該病倒了。”
沈彥寧頓時轉頭看向她。
方才李仙姑的做法以及沈玉樓的病愈，已經讓他完全信任了李仙姑，可李仙姑的話讓他心中大驚。
“仙姑此言何意？！”
李仙姑淡淡地道：“我雖已將妖邪除去，但這府上易招惹妖邪，此後還會有妖邪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