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789章 提點

  華卿本尊坐在座上未動，翠雲越發覺得帝君委實了不得，能化出這麽多的分身，每一個都像真的。


  她悠悠輕歎一聲，“我離開後五萬年，當初隨我離開極荒境的三十多條龍族陸續飛升上界。如今妖域龍族除了你與寶日二人，都飛升了。寶日做了妖域皇族的老祖，你則做了聖龍湖的老祖，你們是中仙界最後的兩條龍。”


  華卿起身，“妖域現在的皇族是寶日與蛟妖王，文華曆三萬年時所出的子嗣後人。妖曆八萬年，妖域皇族的最後一條蛟龍飛升上界。飛升前，將妖皇之位與封地令牌給了寶日的第十五世孫寶焰。”


  寶日年少年放縱過度，有過連她自己都數不清的侍夫、駙馬，在天澤天尊那兒受了情傷，難邁心結，無法飛升。寶日一直不明白，天澤化身的上官羽帶著冰蓮飛升便罷，帶了相識不過兩月的柳如煙飛升，卻棄了她。


  在他的心裏，她連認識兩月的柳如煙都不如。


  她自是知道，天澤真正喜歡的乃是華卿。


  翠雲不能飛升，則是她一萬二千歲時愛上混元仙郡貴公子墨璃。她化成人形，自稱靈修，兩人結伴而遊。墨璃與瓊陽邪道鬥法，受傷頗重，翠雲拿出龍珠為他療傷，不想墨璃卻奪去龍珠，自己吞服。


  有了龍珠，他晉級迅猛，連連晉級，不到百年就從羅仙晉為金仙。又三百年，他從金仙晉為仙君。煉化龍珠後，他白日飛升上界。


  從羅仙到飛升，墨璃隻用了九百六十年。


  而過去數萬年，他從凡人修成了仙人，進展緩慢。


  翠雲痛失龍珠，根基受損，數次想重凝龍珠俱已失敗，也至無法飛升。


  她後來才知，墨璃第一次見到，就從她身上的龍息判斷出她是龍族，且已修出龍珠。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就連與人鬥法也是故意中毒受傷，目的就是為了哄她拿出龍珠驅毒療傷。


  翠雲的神色裏掠過濃濃的悲傷，近六萬年亦無法化解，她丟的不僅是龍珠，還有一顆少女的情懷，更有被摯愛背叛算計的心痛。


  華卿道：“你可有信心凝出第二枚龍珠？”


  “帝君，近六萬年我試過無數次，每一次都失敗。”


  華卿起身，“珍珠因砂進入珠蚌之體，日日承受傷體之痛，最終凝砂為珠。翠雲，你將那段刻骨的痛苦往事從你的靈魂裏拔出來，凝為記憶珠，以你的龍族道韻再凝一次。”


  翠雲眼睛一亮，這是告訴她另一種凝化龍珠的可能，提袍一拜，“翠雲叩謝帝君，多謝帝君指點迷津。”


  “去罷，成是不成，在此一舉。哪個女子年輕時不曾遇到幾個渣，你若因渣而廢，便枉費你的血脈與天賦。”


  “謝帝君！”


  翠雲帶上同來的四個水族少女，出得結界，又呼了一聲：“多謝帝君指點迷津。”


  楊安琪看著那離了華帝宮，又喚一聲“多謝帝君聖恩”的翠雲，“姐姐說的，當真可行？”


  華卿道：“我一直堅信，凝聚龍珠的法子不止一個。當年我化身妖族聖公主，因餓得狠了，抱酒狂飲，酒醉之後將自己的本命星當成烤雞給吞了，稀裏糊塗凝成火龍珠。”


  楊安琪現在理清頭緒，昏迷三年後醒來的華卿不是她，而是另一個世界的華卿。她是這方天地的文華帝君，是儒、妖、魔三域之主。


  紅鸞老祖帶著魔族十幾人行來，剛過來，便見妖域的青龍老祖一臉欣喜：“我就知道有帝君指點，定有轉機，一定要成，我一定要成。痛苦的砂子都能化成珍珠，痛苦的記憶也一樣，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紅鸞老祖看她自言自語地離去，一抬手高呼道：“魔域紅鸞老祖前來拜謁帝君！福壽安康！”


  華卿應了一聲：“進來！”


  結界之外，首相、次相、副相三個人帶著群臣，看空中魔族幻化成煙，落到結界內變成了人形。


  領首的是一個紅衣婦人，立在殿外，“紅鸞拜見帝君！”


  “進來！”


  紅鸞邁入大殿，看到華卿的樣子，眨了眨眼睛：“帝君，你……你怎麽與當年離開時一般無二，你一點都沒變。可我……已經從當年的小姑娘變成了老太婆。”


  她一進來幾乎是飛撲一般，一把抱住了華卿，“帝君啊，七萬年了，紅鸞是日有想，夜有想，天天都盼帝君歸來。帝君啊，嗚嗚……我母妃沒了，我胞兄飛升上界了，就連的侄子、侄孫都飛升上去二十幾人了，可我因為是鸞鳳一族，不能涅磬淬體，就無法飛升，嗚嗚……”


  宋譽一臉無語狀。


  楊安琪眨巴著眼睛，她很想笑，哈哈，這位魔族老祖也太逗了，一進來就抱住表姐的腿哭得呼天搶地。


  “帝君啊，我後悔啊！早知道做鳥這般麻煩，我為什麽要選擇當鳥，我應該和哥哥一樣做一條魔龍，隻要凝出龍珠，離飛升近了。偏做鳥還要涅磬，我母妃不知道如何涅磬重生，其他鳥族也沒聽說過，你說紅鸞苦不苦，因為涅磬想了七十幾萬年，腦袋都想疼了，也沒尋到辦法……”


  這聲音夠大，傳出了結界，連外頭的人都聽到了。


  華卿俯下身，“瞧瞧你，多大的人，怎麽還跟當年一樣哭鼻子。我離開這麽多年，魔域就飛升一個鳥族。”


  “有。”


  “不會是藍盈吧？她是一隻孔雀。”


  “她之後還飛升了鷹、鵬，就連喜鵲都飛升，可我就是飛升不了。我哥從上頭捎消息給我，說我隻要參悟涅磬奧妙，就能飛升，嗚嗚，可沒人告訴我怎麽涅磬。我用火燒，用雷霹、吞火種、到火山口曆練，我什麽法子都想遍了，燒得自己毀了一次又一次的容，還是不成啊……”


  紅鸞很是誇張，想到這件事，她就鬱悶得要死。


  想要涅磬淬體，怎麽就這麽難啊。


  華卿道：“別再哭了，將你的功法給我瞧瞧，我幫你編一部鸞鳳涅磬淬體重生的功法，幸許就找到法子。”


  紅鸞立時樂得見眉不見眼。


  哦喲，多少年了，為什麽這性子就沒改還是這等單純。


  第789章僅有的故人

  “小的打聽過了，聽說帝君編修功法要穴絡圖，還要寶貝作禮物，否則就壞了規矩。《西遊記》裏，佛祖傳經還收好處咧，帝君我這就傳訊回去，讓魔帝厚厚地備份重禮，這小子是條蛟龍。


  想我哥多愛麵子的人，死活都要子孫是魔龍，哈哈，偏他這個第二十九代孫愛上了魔蛟，這下好了，生了個嫡子是蛟龍。估計能鬱悶死他！哈哈……”


  楊安琪沒想這位紅鸞老祖竟是這等性子，前麵哭，這會兒居然幸災樂禍，竟有一副瞧自家胞兄壞事的喜感。


  銀光微微一笑，“銀芒飛升上去了？”


  紅鸞老祖看著宋譽，“銀光哥哥，你還是這麽年輕，我都成老太婆了，真……真是好丟人。”她扭扭昵昵地道：“那個……銀芒哥哥是我夫君，我哥盯著呢，他……他在上頭納了兩個偏房，我還是正妻的。”


  再見故人，是歡喜，但更多的還是別扭。


  文華帝君歸來，是不是她飛升上界的機緣亦到了，旁人解釋不了她的問題，但文化華帝君一定可以的。


  紅鸞居然嫁給銀芒了。


  銀光問道：“那銀狼族……”


  紅鸞道：“狼魔王是我與銀芒哥哥的後人，我們隻生了一個兒子，血脈還不錯，魔域一萬八千年飛升上去的。啊呀！真是丟人啊，兒子飛升了、三個孫子孫女飛升，就我這個老不死的還在中仙界……嗚嗚，還成了魔域皇族的老祖……”


  華卿看她像個話嘮，這是多少萬年沒與人說話，“紅鸞，你能不能說正事，趕緊把你的穴位圖給我，再有你的功法拿過來，你不給我，我知道你哪裏出問題。”


  紅鸞臉上紅了又紅，對身後的女子道：“快點，傳訊魔帝還有我後人，讓他們尋魔醫繪穴位圖，要快！”


  華卿道：“你找他們繪，還不如我來。你化出真身，我用神識掃視，一會兒就好。”


  紅鸞不好意思地看著銀光。


  銀光道：“華兒，我去後殿，偏殿留給安琪住。”


  待他一走，紅鸞化成了一隻火紅色的鳥兒，華卿看了又看，這不是用眼，而是用神識，不多時，她起身走近仙腦，戴上抹額狀的傳功仙器，仙腦裏立時出現了一幅穴絡圖，她點了一下，不到一分鍾就出來一張紅鸞穴位圖。


  華卿攤了一下手，“你的功法！”


  紅鸞道：“帝君，我戴那個仙器帽傳進去。”


  她將功法傳給了仙腦，又一分鍾後，出來三張鸞鳳修煉功法，華卿道：“你修這殘卷功法？”


  “我母妃說這是我們鸞鳳一族最好的功法。”


  “中品仙階沒錯，可的確是殘卷，缺少的乃是第五章涅磬術。這不是鸞鳳族的功法，而是鳳族功法，我試著給你推衍。”


  妖域龍族的功法當年也是缺了凝龍珠的第五章，而魔域鸞鳳一族的功法缺少的也是這一節，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


  華卿將穴絡圖擺到案上，照著功法走向比劃走來，時而蹙眉，時而搖頭，又時而輕歎，突地眼睛一亮，她提筆在一張空紙上寫起字來，有了一句後，便寫了第二句。


  楊安琪覺得無聊，司琴領她去了偏殿小憩。


  周圍全是參天高樓，數皓月宮最矮。如果不是殿裏掛了明珠，還真是黑漆漆，這裏讓她覺得逼仄。


  紅鸞很安靜，看有三句就想試。


  華卿道：“你先別練，修補完成後，還要再度審校，萬萬出不得差子，一時半會兒完不了。你先回魔域，待我完成，我會傳話於你，令你過來取。修補好了，也許能和妖域龍族的功法一樣晉為極品，或是更高。”


  立有一個同是鸞族的少女過來，柔聲道：“老祖，要不我們先回去。你不是說要給帝君挑禮物，這事交予別人你不放心。”


  紅鸞覺得很有道理，帶了浩浩十幾人，飛上空中翩然而去。


  她的功法修全，也許就能飛升了。


  華卿這裏不讓人服侍，司香、司琴回了炎黃天界。


  通過仙腦連接，二人與聰聰聊天敘話，倒是知道了不少事。


  比如，司棋嫁給了華阡陌，不是皇後，而是做了淑妃，華阡陌一生娶了一妻兩妃，還有一個喚作麗妃的，乃是南極仙國的公主，生得極美。皇後是孫江的孫女，孫楊的胞妹，育有三子兩女，後來封在了嫡長子華煜為太子。太子品性高潔，次子天賦極好，尤其是司棋所出的二皇子，出生便是仙體，三百歲飛升金仙，一千五百歲飛升仙君、三千八百歲飛升上界。


  文華仙國皇族裏，二皇子華煊是第一個飛升上界的，比華阡陌還早。


  華煊飛升後，大概又過了三千年，華阡陌飛升了，飛升時帶著皇後、淑妃與麗妃。


  華阡陌的幼子華焓乃麗妃所出，資質比華煜略高，但與華煊比還是相差太大。兩個女兒俱是孫皇後所出，一名華曉，一名華晚。華曉嫁給了靈域九尾靈狐族的三皇子為妻；華晚嫁給南極仙國的明珠公子為妻。


  不過，現下這二位公主也跟著夫君俱已飛升上界。


  華焓是文華仙國四萬三千年飛升上界的，亦帶了一妻一妾和一個兒子。


  那時候，整個中仙界許多仙人都想娶文華仙國的公主，隻因文華仙帝是神族血脈，仿佛這樣就能改進血脈，到底是天之驕子便的人物求娶了去。


  文華仙國史四萬八千年，帝族的人越來越綿軟，出了一個愛極美女的儲君，偏這位仙帝隻他一個兒子。仙帝離開後，這位儲君登位，百般寵信一位瓊陽仙郡的妃子，對她幾乎言聽計從，而這妃子原是邪修，靠著吞食他人的修為晉級，當時許多儒仙、儒修深受其害。


  最後，內相進入聖廟傳功塔，取出文華帝君留下的密詔，以密詔廢帝，開始了後來長達五萬餘年的首相選舉製度，每一百二十年選舉一次。


  廢帝製之後二百餘年，文華仙國達到了鼎盛時期，在這期間，幾乎每五百年就會有一位仙人飛升。相較於其他地方幾千年、幾萬年才出一個，他們的強盛令整個中仙界都不敢招惹，真真是萬國來朝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