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瞞我到什麽時候
滿是悵然,當鬱茉走出許是這一生她都不會再來的小屋時,門外早已有人等在那裏。
那人,她卻也是見過的,是跟在厲勉身邊的人。
見她走出來,那人恭謹地點頭:“鬱小姐,厲董請您現在過去一趟。”
過去?
那日她和厲勉兩人痛飲了一次後,也有幾次過去陪著下棋、飲茶,可是皆是厲勉提前告知,她才過去。
這一次這麽著急,而且還是在厲衍之前腳剛走的情況下,鬱茉不由的,心中有些不安。
“厲董有跟你說過是什麽事嗎?沒有提前說一聲就讓我過去,很著急?”後車廂,鬱茉端莊地坐著,不由的還是衝駕駛座的那人問道。
可問過半晌,那人也都沒有說什麽。
鬱茉也隻好訕訕地作罷。
待在厲勉身旁的人,哪裏會是嘴巴不勞的人?
她剛才,也不過是在做徒勞的罷了。
這麽想著,鬱茉抿抿唇,側頭看著窗外。
此刻,她隻得寄托車窗外的風景能稍稍讓她分心,不再不安。
“好似厲董並不是突然興起請鬱小姐過去……這個時候,二少也該下飛機了。”駕駛座上,一直沉默著的那人,突然開口說道。
竟是錯愕不已,鬱茉瞬時轉頭望著他,好半晌沒能反應過來。
鬱茉緊緊盯著的目光倒是讓那人有些羞澀,繼而他隻得為了掩飾尷尬,輕聲咳了幾聲。
瞬時,鬱茉也才清醒過來,隨即眸光一凝,帶著無限的深意。
咬著唇,鬱茉思忖著,一時心頭縈繞的不安更是濃重。
剛才那話,鬱茉再傻也聽出來了
厲勉也就是趁著厲衍之離開才找來。
開著車,那人亦是不由的從後視鏡看看鬱茉。
其實原本,作為屬下,他不該管這些事,剛才說那些話也是在是犯了大忌。
但在一側瞧著鬱茉和厲衍之兩人蜜裏調油的模樣,他還是心中不忍。
隨即,見鬱茉半晌沒有回答,那人想想就再次開口:”是否,告訴二少一聲?”
既然都把話說出來了,也不介意多說。
鬱茉看看他,略帶了些蒼白的臉,笑了笑:“不用了,謝謝。”
有些事,也該她自己來麵對吧!
不知道為什麽,鬱茉此刻好似也已經知道待會兒會麵對什麽了一般。
鬱茉都回答得如此幹脆,他也不好再說什麽,一時間,狹小的車廂裏盡是沉寂。
垂放在膝頭上的手握緊,雖然鬱茉麵上雲淡風輕,可心頭卻有了些蒼涼。
車窗外,原本還晴朗的天,好似應景似的,卻是陰沉了下來。
時間過得好像分外漫長,待鬱茉站在厲宅門口時,她的心好似經曆了一番滄桑一般。
深深地吸了口氣,鬱茉終是鼓起勇氣邁步走了進去。
不知為什麽,鬱茉總是會在走進厲宅時,碰上蘇錦詞。
以往,每每她來時,蘇錦詞臉上皆是帶著嘲諷地望著她。
可今天,蘇錦詞見她走進來,竟是大吃一驚:“你怎麽來了?沒聽老爺子說起你要過來。”
鬱茉望著她,微微笑了笑:“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說著,鬱茉就已然越過她,上了樓。
不出鬱茉的預料,今日等著她的可沒有好茶。
書房裏,燈光明亮得鬱茉隻覺有些刺眼。
房間裏氛圍有些低沉,鬱茉打開門,走進房間,就見厲勉已經坐在書桌後,麵無表情地等著他。
“厲伯父。”即便麵對著有些駭人的厲勉,鬱茉仍是舉止有度,嫻靜優雅。
望著她走進來,在麵前站定,厲勉卻是沒有立刻開口。
他的眸子猶如獵豹的眼,透著精明和戾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鬱茉也在他的注視下,心髒驟然劇烈的跳動起來,喉頭一幹,她隻覺有些目眩,可到底還是咬牙撐著。
“鬱秋聞的女兒果然不同凡響,我倒還真以為尋常人家怎麽會養得出如你這般玲瓏剔透的人兒。”冷冷地望著她,厲勉嗤笑著說。
這一開口,鬱茉身子就倏然一僵。
果然,終於厲勉還是知道了。
“怎麽?你還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呢?”厲勉冷哼一聲,瞬時將一疊資料朝她扔了過來:“如果我猜的不錯,那渾小子也該知道你的身世了?”
厲勉說著,心頭一直壓著的火,驟然湧起。
幾十年風風雨雨,厲勉從來眼裏揉不得沙子,如今可倒好,被自己的兒子夥同一個乳臭未幹的女子給玩兒得團團轉。
被戲弄的滋味兒令厲勉心中的怒火越積越深,自從得知這件事的這幾日,厲勉也試圖壓製這股子怒火,可卻是愈加難耐。
活了大半輩子,到最後居然被最親近的人騙得這麽慘。
緊緊的咬著唇,鬱茉隻覺嘴裏已經有了甜腥的味道。
仍在她腳邊的那資料她一眼就看見了鬱秋聞的照片。
此刻,鬱茉亦是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麽情緒在湧動。
沉默了半晌,忽而就見鬱茉慢慢地蹲了下來,伸手撿起了那份資料。
站起時,她低著頭伸手擦了擦鬱秋聞的照片。
“厲……厲董,我並不以我父親為恥辱,他是被冤枉的。而我,也會竭力還他的清白。”咬著牙,鬱茉渾身顫抖著說道。
厲勉看著鬱茉堅定的模樣,心頭也不由的一震。
可是,他仍是說道:“這世上大多數的人不論對錯,隻信他們所看到的。鬱茉,我可以很直接告訴你,我很欣賞你,成為厲家的媳婦,你很適合。可是,厲家的媳婦不單單看這個人,也得看她的家族,身世。以往,我厲家兒孫的妻子隻能是名門之後,大家閨秀。我家那渾小子喜歡你,為了你不惜和我對著幹,為了不損父子情誼,我也就默認了你們。可是,你該明白,你可以是個無權無勢,小戶人家出出生的女兒,卻不能是個經濟犯的女兒。”
聽著厲勉言辭鑿鑿的話,鬱茉臉色蒼白,卻是一聲不吭。
“雖然關於你的身世被掩藏的很好,可是沒有任何事情能絕對的說沒有走漏風聲的一天,這份資料今天能來到我的桌上,明天可以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厲勉冷肅地說著,眼裏滿是冰冷:“如果厲衍之隻是個普通且平凡的男人,你可以和他在一起。但是,他偏偏出生在厲家,是我厲家唯一的期望,我就不允許他有任何一點瑕疵。因為也許就是這一點瑕疵,就會給整個厲家帶來致命的打擊。”
“……我會努力證明我父親的清白。”掙紮著,鬱茉良久後隻能說出這句話。
但厲勉聽著,卻是冷笑:“鬱茉,你很聰慧,該知道自己說的話是多麽愚蠢。我對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你也該明白我是看著你是個好孩子的份上才這般。”
想要堅強,可鬱茉卻還是沒能忍住眼裏的淚。
她垂低著頭,那淚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滴滴地落在她捏著手裏的那份資料上。
身形纖瘦的鬱茉站在明亮得光下,卻是顯得無比的孤獨。
好似被全世界摒棄了一般,她就像個無助的孩子。
“我也不瞞你,那渾小子今日的離開也是我安排的,就為了與你這一番談話。鬱茉,這事上好女人無數,可以成為他妻子的人,也有無數的選擇。”說著,厲勉卻也是一歎:“不過你放心,如何我也不會虧待你。隻要你離開他,我會讓你和你的家人都能過上安逸的生活。可是,你若是犯傻,不願意……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下個月,我就和他結婚了。”像是自言自語,鬱茉垂低著頭,幽幽地說道。
厲勉聽著,心頭也有些不忍。
他看得出,兩人是真心相愛,但那又如何?
除了愛情,每個人身上所係著的還有許多責任,而且人也有自愈的能力,有些人這輩子能愛上許多人,有些人即便此生隻能愛上一人,可也能獨自活得很好。
厲家能無視小我的愛情來能全整個厲家的將來。
“孩子,你才二十歲,有大好的青春年華,以後你會再碰上真心愛你的人的。”
麵對鬱茉,素來冷然的厲勉還是有一瞬的心軟。
轉身正欲走出書房的鬱茉,在聽得這話時,慘白的臉上扯出一絲冷笑。
真心愛她的人?
“厲董,我不怨你,也不怪任何人,這都是我的人生。”
走出時,鬱茉最後留下了這句話。
不知鬱茉此行是為什麽,一直不放心的蘇錦詞在樓下等著,待她看清鬱茉的臉時,也是一驚。
不久前進書房的還是個嬌俏的人兒,這會兒出來的,卻好似像一個幽魂一般。
無視蘇錦詞探詢的目光,鬱茉緩步走出厲宅。
天,一驚徹底陰冷下來,溫暖的早春好似又回到了寒冷的冬日。
身子突然覺得倍感寒冷,鬱茉忍不住抬手環抱住自己。
“鬱小姐,我送你回去吧!”忽而,身旁有人說道。
回去?
回去哪裏?
一時,鬱茉竟有些迷蒙,她還能回去哪裏?
一直以來,她都表現得很是沉靜,可此刻她卻是渾身顫抖著,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
突然,她就隻覺腹部劇烈的刺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