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家破人亡
清晨,當寧潯醒來時,隻覺得頭疼欲裂。
他抬起手,使勁揉了揉眉心,低沉地歎息了一聲。
忽而,身旁傳來的沉吟聲瞬時驚得他清醒了過來。
重重地呼吸著,他才緩緩轉身去看。
果然,身旁躺著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他不能再熟悉。
空氣好像有一瞬間的凝固,寧潯倒吸了口涼氣後,卻是頃刻間坐了起來。
接著,他便是驚慌地想要逃離。
可是就在他掀開被子的一瞬,一隻柔軟的手卻是將他抓住。
“看到是我,就這麽讓你害怕嗎?”平靜的,盛歡予輕聲說道。
抓著被子護在心口處,盛歡予冷靜的看著寧潯,她露在空氣中光潔的肩頭上還有著昨夜瘋狂後的痕跡。
寧潯看著那痕跡,隻覺得無比的刺眼。
現在的寧潯心頭亂糟糟的,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梳理此刻的心緒。
被盛歡予這一問,他隻得語塞。
昨夜發生的一切,他記不真切。
“……對不起,昨晚是我的錯。”懊惱地歎息,寧潯自責地又說:“我不是人,如今成了這個樣子,卻還把你……你該配得上比我好百倍的人。”
自責地,寧潯還想要說著什麽時,就隻聽盛歡予打斷他的話,堅定的說:“昨晚的事,不怪你。那時,是我自己主動,你喝醉了,把我當成鬱茉。”
聽著盛歡予這句主動,寧潯愣怔,他瞪大眼睛看著她,竟是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看著他的反應,盛歡予依然平靜:“我們兩個本來就是未婚夫妻,如果不是突然遇到一些事情,怕是早就成為夫妻。這種事……早晚都會有,所以你不用怪自己。”
“歡予,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麽嗎?現在寧家的情況你該很清楚,我什麽都沒有,寧家就此不會再有出頭之日,你還跟我有什麽婚約?你應該做的就是,趕快離開我,離我越遠越好。你是盛家備受寵愛的小姐,以後會有愛你的人出現,給你幸福。”
“可我就隻愛你,隻想跟你在一起。”
“別說傻話。”
“這不是傻話,寧潯你心裏最明白我對你的愛有多深,為了和你在一起,我可以什麽都不要。再說,昨夜之後,我就是你的人了。我不管你怎麽看我,將我看做不知廉恥的女人也好,隨便放縱的也罷,我這輩子,就是跟定你了。”
盛歡予極為認真的話,在寧潯聽來,除了是他更加焦慮,並沒有絲毫感動。
“以後,我也許會過著一無所有,終日為活著奔波勞累,而且可能還會被很多人看不起……歡予,你有想過,跟著這麽窩囊的我,是一件多麽可悲的事。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你該是明白,怎麽選擇對你才是最好的。”不願再和她說下去,寧潯掙脫她的手,走下床後,匆匆撿起衣服,作勢就要走。
盛歡予不肯依從,她忙是去追。
可寧潯卻是冷冷地回頭看她:“即便你把自己給了我又如何?我不要,就是不要……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過你該過的日子去。”
說完,寧潯就胡亂套著衣服,走出了客房。
渾身酸痛,第一次經曆男女之事,盛歡予既是疲累又是難受。
之前,她想著是把自己交付給寧潯,所以不論再是難受,她都忍得,覺得是幸福的。
可是,聽著寧潯決絕的話,她的勇氣在一點點消減。
她知道,寧潯是不願意拖累她,但是那些話聽在耳裏,是那麽刺耳,折磨著她。
靜靜地坐在床上,盛歡予過了良久才漸漸緩過來。
臉色慘白的她,眼底也染上了青黑,失落的她,瞬時深深吸了一口氣。
最後,抿著唇,她雙手緊握。
都到今天這步,她也再沒有想過要放棄。
跑出酒店後,寧潯仍是頭腦昏沉,他眯著眼揉了揉眉心。
一夜酒醉,一夜瘋狂,再次醒來,他還是得回到現實,去解決接下來無數的坎兒。
身上的衣服褶皺,狼狽不堪,即便是再落魄,如今這副模樣,寧潯也是厭惡的。
不久後,他回到了寧宅。
準備的說,即將是曾經的寧宅。
寧氏徹底破產後,這些房產最後也得被銀行收去。
寧家敗了,卻也是沒有再留人,偌大的寧宅,曾經也是熱熱鬧鬧,現在就變得冷清。
地上的落葉幾天下來也堆積了起來,花園裏沒有人打掃,也是變得淩亂。
寧潯踩著一地的落葉,看著滿目的蕭索,心思低沉地走進了屋子。
已經是早上,可是被重重窗簾掩上的房間依然昏暗。
腳步聲踏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寧潯依次拉開窗簾,果然……屋內也是一片狼藉。
四處看看,都沒能看到魏漫蕘的身影。
寧潯思忖片刻,抬頭看了看樓上。
寧啟正被帶走,魏漫蕘卻也是盡了最大的努力想要保住寧氏,但最後還是失敗。
其實,寧潯很是了解自己的母親,一直以來都那麽的爭強好勝,即便和寧啟正已經貌合神離,可是擁有了財富,權力,她就好似已經很滿足。
可是如今,寧家就這麽沒了,寧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
一邊想著,寧潯的腳步都顯得很是沉重。
一步一步地,寧潯沉重的邁著步子,緩緩上了樓。
這個家裏,出去寧潯的腳步聲,就已經沒了任何聲音,瞧著卻也是有些滲人。
站在魏漫蕘的臥房前,寧潯敲了敲門。
可是過去好半晌,都沒有人回應,他再敲,可等了一會兒仍是沒有響動。
一時,寧潯心頭的忐忑開始蔓延。
他試著開門,可是卻發現門已經被反鎖。
此刻,他更是心驚,大聲地拍著門,喊著魏漫蕘。
但是,房間裏就隻有他的聲音的回想。
無奈,寧潯就下樓去尋了一把錘子,這就要砸門。
直到滿頭熱汗,他才終於打開了門。
魏漫蕘的臥房是一個套間,寧潯徑直穿過小廳來到裏頭的休息間,可卻是發現沒有魏漫蕘的身影。
一邊喊著,寧潯開始找著。
最後,當他伸手打開浴室的門時,一瞬就是腳下一軟,癱倒在地。
浴室裏一地狼藉,除了一些瓶瓶罐罐的碎片,裏麵還夾雜著一些藥片。
其中,還有一些藥瓶,那些藥寧潯卻也是認得的,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他不能安眠,最後也是靠這這些藥才能得以入眠。
浴缸那處,浴簾已經拉上,他看不到裏麵是什麽模樣,可是即使再不願相信,寧潯也不自覺得會往最壞的結果想。
魏漫蕘這大半生皆是驕傲,即便曾經也有過心酸的日子,可她骨子裏卻是不願意輸給任何人。
當年,她就算要巴結著鬱家,可麵對鬱家那生而矜貴的氣度,心生自卑的她就更是自尊起來,從而也更討厭鬱家人。
遭此一難,以魏漫蕘不服輸,不願居於人心的性子,有些事情就已經有了些苗頭。
寧潯癱坐在浴室門口,他神情呆滯,過了很長的時間,都是木然的表情。
眼神空洞的他,就跟沒有靈魂的玩偶一般。
他不願意去拉開浴簾,不願意去想接下來會見到什麽場景。
此時的寧潯,唯一想做的就是逃避。
他想逃到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就這麽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這是他多年來的心願,可是從來都不能實現。
從早上,直到夕陽西下。
寧潯就靜靜地坐在那裏,好似什麽也沒想,他就這麽坐著。
最後,隨著暖陽漸漸落下,他才終於是動了動。
複而,站起來的他並沒有走進浴室。
踉蹌著,他扶著牆,走出房間,然後就又是下樓,來到酒櫃前,他隨手拿起一瓶就開始灌。
一瓶接一瓶,就沒有停歇過。
喝得醉了,他就癱在地上,繼續喝。
漸漸,卻又是醉得猶如一灘爛泥。
寧潯半睜著眼,望著天花板,一邊灌著酒,一邊胡言亂語起來。
“小茉,你不願意跟著我是對的,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沒了,什麽都沒了……都毀了……”
“鬱家的仇報了,寧家終於得了報應,欠的債,總算是還了吧!”……
說著,說著,寧潯卻是突然坐了起來,將手裏喝了一半的紅酒砰的摔在地上。
混著破碎的玻璃,腥紅的紅酒灑了一地,寧潯卻也是像瘋了一般,站起來後,他開始胡亂地砸著東西。
就這般發泄著,好似隻有將目光所及的一切摧毀,他才能稍微得到一些安慰。
夜漸漸深了,寧宅裏也逐漸沒了動靜。
喝得爛醉的寧潯倒在一室狼藉中,在黑暗中,卻是睜大了眼,默默地流著淚。
現在他,是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鬱茉,如今的寧家,家破人亡,毀得個幹幹淨淨……不是不是就徹底報了你的仇了?我們寧家,也算是終於不欠你的了。死了一個鬱秋聞,現在我的母親……好啊,好啊……都是報應,報應……可是,鬱茉啊,這不該是厲衍之插手的事,不該是他……你我的恩怨如今算是了了,可是和厲衍之的賬,是不是該好好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