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她擁有了他
厲衍之話音一落，室內就又陷入沉寂。
淡然自若的厲衍之和陰鷙深沉的寧潯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兩人相對著，之間有暗潮流動。
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可寧潯卻就是不甘心。
一直以來，寧潯就對厲衍之有著特別的情緒，他不惜厲衍之，甚至是討厭。
這些年來，為了能和厲氏合作，寧氏做了極大的讓步，而他也得為了寧氏的未來，對厲衍之頗多忌憚。
可到頭來，曾經的殷勤和忍讓，都是無用。
“……是為了鬱茉？”突然，寧潯抬起頭，問道。
他直視著厲衍之，語氣裏其實已經有了篤定。
厲衍之卻是沒有說話，但是眼神中盡是不置可否的神色。
頓時，寧潯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沒想到，你對鬱茉已經用情至深。這一次，厲氏的損失也不是個小數目。”
亦是嘴角一勾，厲衍之道：“那又如何？於我而言，承擔下來也並非難事。可對寧氏，那就不一定。”
的確，以厲氏的財力，即便和寧氏的合作損失又如何？
雖然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但厲衍之卻不會有一丁點心疼。
“是鬱茉要你這麽做的？”寧潯又問道，繼而又說：“我隻是想死得明白，別無其他。”
厲衍之卻是滿足了他的心願：“過程中她隱隱約約猜到……寧潯，她即將是我的妻子，她心中所想我都會竭力做到，所以寧家和鬱家的恩恩怨怨，也是我的分內事。你該是明白，從前的鬱家遭受那般的劫難，都是因你們寧家而起，有今日，也是咎由自取。畢竟，如果沒有把柄被人抓住，寧氏也不會到如今的田地。”
聽著厲衍之這般說，寧潯還能說什麽呢？
是啊，寧家到今天，也都是咎由自取。
這世界上，冥冥之中都有循環，當年那麽毒辣的事情，必定會有報應吧。
那一日，寧氏突然被爆出財務問題，寧潯便是有了這個念頭。
“還有什麽想要我說明白的？要不，就請坐……這是囡囡做的蜂蜜柚子茶，說是讓我潤潤嗓子，要不喝一點？”是他讓寧氏徹底崩塌，可厲衍之卻毫不在意地邀請。
聞言，寧潯看了看桌上的茶杯，卻是也坐了下來。
方才，他雙眸裏還是閃過一絲訝異，如今的鬱茉卻也是會學著其他女人一般，洗手作羹湯了嗎？
端起茶杯，寧潯抿了抿。
蜂蜜的味道香甜，可是他的心頭卻是無比苦澀。
他終是沒有等來這天，他守了那麽多年，做夢都想著能與之長相廝守的鬱茉，最後卻成為別人口中的妻子。
苦澀漸漸蔓延，最後縈繞在他的心頭，緊緊將他纏繞，讓他不得呼吸。
“我該跟你道一聲謝，多年來，多謝你照顧著鬱茉。她性子敏感，曾經多虧有你照拂。”厲衍之說得坦蕩，字裏行間竟是真的帶了幾分感激。
這會兒，沒了生意上的爾虞我詐，厲衍之是以私人的角度，說了這話。
雖然厲衍之說得誠懇，可在寧潯聽來卻是無比刺耳。
憑什麽，厲衍之說這句話？
“如果不是我們兩家的恩怨，根本就不會有你。”放在膝頭上的手攥緊，寧潯暗暗咬牙。
厲衍之聽罷，也是讚同的點頭：“但不論如何，最後都是由我來照顧鬱茉。”
寧潯聽著，突然心頭有一絲絕望。
如今，他是一無所有了。
沒了家，沒了鬱茉。
寧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厲衍之的辦公室的，他隻是覺得渾渾噩噩，自己不知道該去往何方。
出了厲氏大樓，寧潯突然一陣恍惚，他心頭突然一空，腦海中竟然隻有鬱茉的身影。
他並不是個天賦聰明的人，曾經在和鬱茉的接觸中，他很多時候心中都會有自卑感。
與鬱茉的玲瓏剔透相比，他卻是普通。
很長一段時間，其實並不是他照顧愛惜鬱茉，而是鬱茉在一點一滴的給他勇氣。
那時的鬱茉雖然調皮，但是心思卻是細膩柔和，你對她好，她卻也是將自己滿滿的心意交托。
曾經，她也是會小心著，生怕觸碰到他敏感的心緒。
可是而今，這般的鬱茉，卻是再也不會與他有關。
失魂落魄的，寧潯在街上遊蕩著。
他是懦弱的，他實在不願意去麵對這些。
不知不覺，天漸漸暗了下來，街邊的酒吧也開始營業。
從不願走進這些地方的寧潯卻是瞧著，徑直走了進去。
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寧潯就不停地灌著酒，酒精在這種時候似乎有麻痹的作用，沉浸其中，他忘乎所以。
酒精帶來的醉意令寧潯覺得暢快，那些讓他頭疼的事都能拋諸腦後一般，一杯接著一杯，不出多久，他就已經喝得醉醺醺的。
當他快要人事不省時，他的身旁卻是出現了一個身影。
一雙冰涼的手撫在了他緋紅，滾燙的臉上。
依稀，寧潯半睜著眼看看眼前的人。
“小茉……是你嗎？”忽而，寧潯輕聲地說道。
而那隻手卻是輕顫了下，但最後還是滿是柔情地撫摸著他的臉頰。
此時的盛歡予，左臉上有一道明顯的紅印，雙眼也是泛紅。
她滿是柔情地摸著寧潯，神情卻是哀傷的。
之前，她被人帶回了盛家。
那情勢，她不用猜就知道，接下來她和寧潯的婚事將要麵臨巨大的難題。
她向來寵愛她的父母，猛烈的反對了他們的婚事。
這亦是從寧氏出事那天起，盛歡予就預想到的，寧氏沒了，寧家一無所有，盛家又怎麽會把自己嫁給寧潯？
可是……她就是愛寧潯，不論他如何，都想要和他在一起。
“怎麽辦呢？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想嫁給你。”低聲，盛歡予喃喃地說著。
她的手摩挲著他的臉頰，可寧潯嘴裏卻是不停地在念著鬱茉的名字。
心被刺得生疼，但是盛歡予嘴角還是掛著笑意，但是泛著紅絲的眼裏卻是有了水光。
“就算你愛著鬱茉又怎麽樣？我，就是愛你。”緊緊咬著唇，盛歡予目光堅定，像是最終下了什麽重大決定一般。
夜深了，盛歡予帶著寧潯來到酒吧附近的酒店。
即便是爛醉，可寧潯嘴裏仍是喃喃低語著叫著鬱茉的名字。
時而，他還會說幾句醉話。
“小茉，你在哪裏？為什麽我找不到你……”
“我想你，我真的想你。”
“你不要嫁給厲衍之好不好？讓我，讓我娶你……”
聽著寧潯那些胡言亂語的醉話，盛歡予卻是顯得分外的淡然。
她將他放到床上，置若罔聞地轉身進了衛生間。
忽而，衛生間裏有水聲響起，煙霧繚繞中，盛歡予站在淋雨下，合衣任憑著溫熱的水澆下。
溫熱的水洗去了她今日的疲倦和憂傷。
耳邊，似乎還是能聽到她出門前，盛父的怒吼，盛母的哀哭。
“盛歡予，隻要你今天出了這個門，你就不再是我盛家的女兒。”
“歡予，你回來，回來……”
這話猶然在耳，盛歡予堅定地走出盛家大門那一刻就知道，雖然以後盛家不說容不得她這個女兒，將來的情分怕也是斷了。
隻要她選擇和一無所有的寧潯在一起，她就和從前安逸的生活訣別。
她愛了寧潯這麽多年，卻是從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可是，就算這樣又怎麽樣呢？
隻要結局是她和寧潯能在一起，盛歡予就覺得，就沒有什麽能畏懼的。
直到全身泛著盈潤的光澤，盛歡予才擦著頭發，從衛生間裏出來。
這時的寧潯癱在床上，像是已經睡著。
心髒砰砰的亂跳，盛歡予長長地籲了口氣，竭力平複自己緊張的思緒。
然後，就見她緩步朝著寧潯走過去，隻是穿著一身白色浴袍的她，卻是在一邊走著，一邊解下浴袍的係帶。
她想，就這麽把自己交給他吧！
這樣，這一輩子，她都會和他有著關聯。
他將會是她這輩子，第一個男人，她也堅信，他也會是她人生中最後一個男人。
醉意昏沉的寧潯隻覺得身旁有一個柔軟帶著馨香的人靠近，掙紮著他睜開雙眼。
迷糊中，他眼中露出驚喜的神色。
“鬱茉，是你嗎？”
可是，對方卻沒有回答，但是伸出了雙手擁住了他的脖子，且主動將自己唇貼近他。
“鬱茉，真的是你……你來了……”
寧潯開始激動起來，他緊緊抱住了柔軟的人兒，更是加深了這個吻。
感受到寧潯的熱情，盛歡予的心頭滿是悲涼，但是她嘴角卻是笑著的。
即便寧潯誤以為擁有的人是鬱茉又如何？
最後，終是她擁有了他。
“潯哥哥，你愛我嗎？”
“我愛你，我愛你啊……小茉，我愛你啊！”
情動處，盛歡予問著，可得到的卻是這樣的回答。
也許是疼痛，也許又因為其他，盛歡予閉著眼，仍是緊緊地擁抱著寧潯，但是眼角卻是落下了淚。
這一夜，對他們兩人來說，怕都是美好的。
寧潯以為，自己擁有了心心念念的人。
而盛歡予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麽真實地擁有了寧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