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獵宴
就在阿爾伯特-張瀟灑的包抄哥倆的時候,魏樾似乎真的喝大了,他趴在哥哥肩膀上就是一口。
“嘔。”這一大口混著魚肉、白葡萄酒和其他什麽東西的白糊糊正吐到了阿爾伯特-張的胸前。
魏黎趕緊對阿爾伯特-張點點頭,表示歉意,把弟弟攙走了。阿爾伯特-張想追上去,“嘔——嘔”一位離他最近的女士,聞到阿爾伯特張身上濃重的嘔吐味道,也忍不住,條件反射性的吐了起來。接著,其他幾位敏感點的賓客也開始發出嘔吐的聲音。大廳裏一片狼藉,阿爾伯特-張覺得其他賓客都仔細打量自己,好像是他的錯誤一樣,讓他好不難堪。
剛才還在跟魏樾拌嘴的年家人,年紀也不大,鼓出一個開始發育的小啤酒肚,臉頰也肉乎乎的,好像一頭八哥狗。管家看看這個八哥狗模樣的人一眼,就過來替阿爾伯特-張清理外套。這一下讓專門服侍有錢佬的私人部銀行家發現了這裏的主人是誰。
“年先生,您太客氣,我自己打掃就好了。”阿爾伯特-張堆笑著。
“你認識我?”長得好像八哥狗的年先生有點驚訝的打量著銀行家。
“我——曾在香港跟年夫人一起開過會。”阿爾伯特-張繼續套近乎。但是這句話似乎沒有點中題,年先生的臉略微沉了下去,他吩咐傭人好好打掃後,就轉身離開了。邊上一個肥貓表情、看來也是做銀行或者其他金融機構的華僑,諂笑著對阿爾伯特-張說
“你不是本地的吧?”
“先生,您好眼力。”
“你要是本地的,就不會在年福生麵前提年夫人了。年夫人是華人協會創立人年老先生的親外甥女,親上加親,嫁給了年老先生的親兒子六公子。前麵三個養子兩個養女都是他老婆前窩帶過來的。”本地肥貓指點阿爾伯特-張說。
“奧!-——我剛才聽見魏少喊年先生‘表叔’?”
本地肥貓笑嘻嘻的瞧著年福生的背影,小聲說“這前窩的頭一個,據說是魏家的種兒,兩家又都做生意!所以魏家搬到大馬來以後,兩家就幹脆續了親戚禮道。到了年福生這一輩,魏家的小少爺們都該喊他一聲表叔。”
“那麽,年福生為什麽跟年夫人不對付?”阿爾伯特-張還想問,就看見肥貓欲言又止的喝了一口酒,不說話了。肥貓故意在阿爾伯特-張附近晃了兩下,示意阿爾伯特-張跟他走。
於是,阿爾伯特-張就跟在肥貓後麵,轉到了四樓。這裏是一處好像大畫廊的地方,一邊是幾扇落地大窗,另外一邊是一溜長牆。牆最上方展示著一堆堆華人協會的幹事成員照片,照片的下方是一排小門。其中,有一張照片要比別的照片明顯低、也小。上麵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臉,她看起來最多三十歲,燙著一頭披肩發,一臉含蓄中透著決絕的剛強。他仔細看照片下麵的小標題“第10屆華人協會秘書,至今。年黃豔秋女士。”原來這個女人是年輕時的年夫人。
她的上首,掛著一個看起來木訥但很溫和的男人照片。標題是“第10屆華人協會主席兼理事長,年瑞鶴先生。”
“這是?”阿爾伯特-張問領他上來的肥貓。
“那是年老先生最大的養子,也就是年福生先生的父親。”肥貓似有感歎“年瑞鶴先生啊,就從來都是對年老先生那是一百個的恭順。雖然論血緣,年夫人才是年老先生真正的親人,但是六爺死的早,年夫人也沒給年家生出個兒子留後,得罪了年老先生。所以,老爺子就把整副身家和頭銜地位都給了年瑞鶴先生,雖然人家已經有了跟魏家有關的一大筆遺產。”
“跟魏家有關的一大筆遺產?”阿爾伯特-張條件反射的想到了摘星匣子,“什麽意思?”
“嗯,聽說,魏家打魏赭父親那輩上不知道從哪裏得了一大筆遺產,但是呢,這遺產隻能傳給家裏的女孩。我也是聽說啊,聽年福生說家裏老輩子的說的。這遺產執行人落在了華人協會的秘書身上。如果,這魏家打頭上傳過來的女脈斷了的話呢,魏赭的父親、伯父叔叔們就人人有一份了。”
“那麽,年家各個都有份嗎?”
肥貓意味深長的搖搖頭“魏先生的爹雖然有倆個兄弟,但是活到大的,就隻有年瑞鶴一個了。年家其他的養子雖然跟年瑞鶴是一個媽生的,但爹不同。唉,人家都說年家這十幾年全是靠著這傳言頂著虛架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在這時,在長廊的盡頭門後聽見幾聲腳步聲。肥貓立即掉頭、一轉眼消失在最靠近自己的一扇小門後麵。阿爾伯特-張這才發現背後進門的牆上、貼著一副鬥大的警告標語“閑人免入,違者送官嚴辦”。他也慌了神,急忙朝左手邊的小門跑過去。這門後麵極其黑暗,阿爾伯特-張沒有踩穩,差點從這門後的小樓梯一路滾下去。
就在他跌跌撞撞的、在黑暗中找出路的時候,前麵忽然有人打開了一處狗洞大小的通風口。阿爾伯特-張赫然發現外麵就是大廈外的一小段花園,幾個賓客正在月下聊天喝酒。就在他猶豫自己該不該就這麽拱出去的時候,就聽見又有人跑過來,在人群中低聲通知“各位先生女士,不好意思,剛才有賊進了四樓。有賊進了四樓。”
“什麽,有賊?今晚是華人協會的活動,怎麽會有賊呢?”
“丟了什麽嗎?”
“說是丟了華人協會的會務文卷。”
“今晚確實有陌生人,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新會員呢。”
“聽口音,看樣子,那個人像是從香港來的。”
阿爾伯特-張緊緊靠著牆麵,他的腦袋裏一片空白。雖然,他知道自己不是賊,但是他不能確定那個肥貓是不是剛才在四樓有沒有順走什麽。剩下的議論在他耳朵邊都變成了嚶嚶聲
“哈?又是會務文卷?真的,假的?”
“嗬嗬,年少又有樂子了,今晚!”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阿爾伯特-張隻知道自己的背都快彎不下了,才聽見外麵嘰嘰咕咕的聊天聲越來越稀疏。最後,他聽見有汽車不斷開過來又開走的聲音,他知道應該是晚會結束、賓客們要回家了。他這才鬆了一口氣。等他確定外麵人都走光了。他才拆下通風口的紗門,忍著疼,把自己拱了出去。
現在,玻璃大廈裏已經沒有了燈火。整個森林裏披著一層銀色的、極其靜匿的月光。阿爾伯特-張小心翼翼的在月光下找尋著出去的路。但是這裏太大了。他想到自己應該跟著車胎痕跡走。才走了沒幾步,他就看見一段柏油路,於是阿爾伯特-張得了大赦一樣,跟著柏油路一陣猛跑。
這條路似乎很長,而且一直伸向林子的深處,月光也越來越暗。阿爾伯特-張似乎聽到一些水聲。白天卡車上工人的話,提醒了他這裏特別飼養了馬來鱷。阿爾伯特-張趕緊掏出手機,要給自己照亮。就在這個時候,背後忽然傳來很大的汽車引擎和喇叭聲。然後不知道哪裏跑出幾輛越野吉普車,把阿爾伯特-張的退路堵住了。每輛車都開著巨大的探照燈,燈光太亮,阿爾伯特-張隻能捂上眼睛,但是他隱約覺得每輛車頂上都有一個端著長獵槍、興高采烈的男男女女。
“就是他!這個賊!”
“還挺能跑的呢!”
有人還朝著阿爾伯特-張腳底下開了兩槍,嚇得他沒命的朝林子深處黑暗的地方逃命。突然他腳下一滑,張倒在一片水窪的邊上,他看見遠處黑影裏似乎有亮晶晶的點在逡巡自己。水邊的蛙聲驟然停了。
“啊!救命啊,救命啊!”阿爾伯特-張努力朝岸上爬去。但是,麵前到的隻有他的追兵。吉普車上的探照燈照的他完全睜不開眼睛,但是他不敢在水邊等著鱷魚來吃,隻得又朝吉普車爬過去。就在這時,水中躍出一條鱷魚,它用尾巴撐起自己,好像一個要拉網的漁夫一樣咬住了阿爾伯特-張的西裝後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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