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我們是誰（二）
南星沉默片刻，她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在大炎國，乃至整個落塵大陸，雙生胎都被認為是不祥之兆。
傳說中，人族與魔族的始祖一開始便是雙生胎，但是其中一人魔化，到了地獄。
這也隻是傳說，但落塵大路上的人都相信，雙生胎會帶來厄運。
一旦有雙生胎降生，要麽溺死一個，要麽分開天南海北的撫養，不讓她們在一起。
齊慎的雙生女兒也的確帶來了厄運。
他的夫人段氏，因為難產而死。
故而他也不例外，將兩個女兒一個送去了昆侖，一個留在身邊，彼此互不認識。
段氏的父親，也就是南星和北月的外公，是落塵大陸最後一個在陽光下的術士。
他曾經是先帝厚平年間的國師，在對魔族拉鋸戰中功不可沒。
但是因為燃血太多，他身體一直不好，不到五十歲便病倒了，隻得辭官隱居。
先帝曾經尋他多年，終是無果。
坊間傳言，都說他已經死了。
原來，他不僅沒死，還一直在昆侖山陪著南星。
南星看著麵前站的筆直的北月，沉默半晌，終於說道：“原來，你是我妹妹。”
北月挑眉，“開玩笑，你怎的知道你比我大？”
“我就是知道。”南星難得一次耍賴，如此理直氣壯。
“所以你不叫南星，你叫齊南星。那，外公現在……”北月試探道。
“我下山前他就歸去了，關於我的身世，他一直未跟我說明。但我知道一件事。”
“什麽事？”北月睜大雙眼。
南星看向門口，抬起兩根手指，構起一個透明的隔空結界，這樣她們說的話別人就不會聽見。
南星這才說道：“作為一個術士，他一生之中是可以鍛造一塊靈魂石的。”
北月眉毛一動，靈魂石。
南星繼續說道：“我想這也是先帝一直在尋找外公的原因。靈魂石可以讓人重生，就是民間所說的，生死人，肉白骨。但是外公並不想將石頭給先帝，故而身體不好的時候便歸隱了。”
“然後，他將石頭給了母親？”
“這隻是我的猜測，並不能確定。但是……”南星低頭看著手裏的石頭，“這石頭是一分為二的，你我手裏各一半，想來是母親將它分開，給了你我兩人。外公的本意，大約是給母親的，但是母親沒有用。”
事實是怎樣的，已經無需再深究。
北月重生是事實，隻是她沒有重生到自己原來的身體上。
說來，這樣反而很好。
萬一原來的自己回京，與南星麵對麵一坐，傻子也知道她們是雙生，到時候會有更多的麻煩。
南星吞咽一口，問道：“死亡的滋味如何？”
北月從沉思中回神，“尚可。”
南星眼珠漆黑，像極了深沉的夜，她緩緩道：“你放心，有我在，我會護你周全。”
北月眨眨眼，“我不需要你護著我，我能自保。”
“今晚若不是我來的及時，你這雙手臂就廢了。”國師大人也會揭人家的短。
南星的聲音溫柔軟綿，若是不了解她的人，定會認為這是一個溫柔婉約，笑不露齒，情緒內斂的女孩。
好吧，她確實情緒內斂，一般人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什麽。
她也笑不露齒，因為她從來不笑。
至於溫柔婉約，反正她沒有暴跳如雷過。即使是生氣，也隻是沉默不語，直接砍掉人家雙手而已。
北月不服，“你不來，我也有法子解開。鎖我的時候，我右手握拳，還可以施法。”
“那你為何拖那麽久？”
“不演得像一點，她們怎麽能放鬆警惕。我要等一個好時機，一鼓作氣拿下張夫人。”
說的頭頭是道，好像當時狼狽的人不是她。
南星抿唇，一個轉瞬即逝的笑容在唇角劃過。
“姐姐……”北月坐到南星身邊。
自來熟的好性格與厚臉皮的好天賦真是絕配。
“嗯？”南星轉頭。
“你，竟然五大職業都研習了，還樣樣精通，在昆侖的這些年，很累吧？”
南星看著北月的一雙杏眼，裏麵的光華熠熠生輝，“尚可，我資質好，學的快。”
沒見過誇自己還這麽輕描淡寫的，尤其這內容，還相當牛逼且真實，自己也無力反駁。
看看南星，兩鞭子能抽死一條地獄火獵犬。見麵兩次，兩次馭龍，還不盡相同。金色的愈合術信手拈來。隔空結界隨便就構。
再看看自己，自我感覺天賦不錯。前世十六歲就已經成為高級大戰士，戰場上磨煉數年，見人就吹噓自己已經是終極戰士。結果還不是戰死了。
這一世更挫，雖然是個天賦異稟的法師，卻在這麽個醃臢地方與婦人揪鬥，還差點陰溝裏翻船被廢了雙手。想想就來氣！
齊北月一屁-股坐在床上，“真是上天不公，為何都是一個母親生的，你如此優秀，我卻……”
“你卻怎樣？”
“反正不公平！”
南星是斷不會哄人開心的，她看北月這模樣，將身上一塊玉佩拿出來。
玉佩是淺青色和淺紫色交-融的，紋了鶴的花紋，透明純淨，光亮滑潤，想來是個有年頭的東西。
“這是外公的東西，他臨走時留給我。我已經在上麵施了共生法術，你隨身攜帶，若是有麻煩，我立刻就會知道。”
北月覷覷，“這麽神？”
南星鄭重點頭。
“若我有麻煩，你會立刻到我身邊嗎？”
“我可以瞬間傳送，隻要在落塵大陸，就可以。”
北月感動的要哭了，她親爹都沒給她這麽好的待遇啊。
她好想傳音給風之穀的齊慎，你瞧瞧你大女兒，多麽的有見地，多麽的有責任感。
當年我去魔族營地刺探，差點被打死的時候，你在哪？你還是終極師呢，你也會瞬間傳送的好嗎！
“謝謝姐姐。”北月大方接過，揣進懷裏。
南星瞧著她一身破爛的衣裳，起身說道：“時候太晚了，今日經曆了這麽多，你定然累了，早點睡。”
“這就走了？”北月也起身，戀戀不舍。
重生以來，絲毫沒有感覺到溫暖，突然有了親人，自然是不想分開的。
“我明日再來看你。”南星理了理衣裳袖子。
南星說話間撤了隔空結界，就見鹿鳴站在門外，探頭探腦不敢進來。
北月往門口一瞧，隻好點頭，“說好了哦，明日你要來。”
這模樣，活像是兩情相悅難分彼此的一對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