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沈博揚唇角牽動了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賀初璨沒再發怒,而是挺平靜地推開閻謹扣在她腰間的手臂,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那個氣質還很幹淨的姑娘。
“姑娘,姐姐奉勸你一句,珍愛生命,遠離渣男,這句話你記住了!”
說完,賀初璨轉身離開。
閻謹望著她的背影,轉身欲走,卻被沈博揚抱住了腿,滿臉諂媚地看著他。
“閻先生,我有辦法讓初璨願意跟你。”
“哦?”
閻謹諱莫如深地問了句。
他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讓沈博揚拿捏不準他的態度。
沈博揚解鎖手機屏幕,點開娛樂新聞,指著一張照片上的男人。
“賀初璨有個弟弟,叫賀初錚,她早年和父母決裂後,最寶貝的就是這個弟弟,也是她的軟肋,初璨性子硬,要是想讓她服軟就得朝最痛處戳下去。”
沈博揚找出的那條新聞,是《岐黃》劇組的官宣消息。
《岐黃》劇組v:“因藝人通告時間衝突,片方高層臨時決定,更換賀初錚先生南辭的小師弟為《岐黃》男主。”
新聞下麵,是賀初錚的白大褂劇照。
賀初錚的臉型和賀初璨很像,都是那種清傲且帶著淡淡書卷氣的類型。
雖然不乏有馮默的粉絲在下麵撕逼,指責賀初錚不要臉,搶了前輩的戲,但大多數的粉絲還是報以善意的態度。
相比起因演技爛而臭名昭著的馮默,顏值演技雙在線的小鮮肉賀初錚,更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他加入南辭工作室後,直接就把微博認證名改成了南辭的小師弟,劇組也放出了很多南辭照顧賀初錚的花絮,南辭粉和賀初錚粉聯合起來,倒是一片繁榮似錦的景象。
看著新聞裏賀初錚英氣勃勃的模樣,閻謹收回視線,看向眼前滿眼諂媚的沈博揚。
“賀初璨到底是你的初戀,你倒是夠聰明,也夠狠心。”
沈博揚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聽出了閻謹這話裏的諷刺,但話已出口,他已經收不回來了。
沈博揚咬咬牙,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閻先生,我可都是為你考慮,如果你不方便動手,那沈某很樂意代勞,打壓一個二線小明星,我沈家還是有這個實力的。”
閻謹把手機還給沈博揚,他伸手去接的時候,閻謹卻直接一鬆手。
手機啪嗒一聲,掉在了沈博揚腳邊。
下一秒,閻謹直接用皮鞋鞋尖挑起沈博揚的下頜。
“嘖……賀初璨當年的眼光,真差。”
沈博揚臉上的笑意僵住,連強撐出世故而諂媚的招牌笑,都幾乎要掛不住。
“閻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閻謹麵無表情地說道。
在他冷漠的視線下,沈博揚忍不住朝後退了兩步,跌坐在地上,“閻先生……”
“回去叫你們沈家收拾收拾,十天之內從帝都滾出去。”閻謹說著,一腳把沈博揚落在地上的手機踢飛出去,手機被牆麵反彈回來,瞬間四分五裂,“不然,就都別出去了。”
“閻先生……”
閻謹也不看他,轉身離開,走下了樓梯。
男人削薄的唇角,是冰冷嗜血的冷笑,像是在嘲諷沈博揚的自以為是與無知。
他是個為了得到賀初璨而不擇手段的人。
但是,正是因為太愛,閻謹骨子裏不願傷害對賀初璨好的人。
用沈博揚去威脅賀初璨,是因為沈博揚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從來沒有對賀初璨有過情意,所以閻謹用起他來毫無心理壓力。
但是賀初錚不同。
這麽些年來,他為了救賀初璨,四處奔走前線,把在娛樂圈賺的微薄片酬和出場費,全都用在了搭救賀初璨這件事上。
隻不過……他找的人一聽說是要對付閻謹,就都紛紛退讓。
但即便如此,閻謹對賀初錚的態度是縱容的,因為他是賀初璨的弟弟,並且深深地在意著賀初璨,姐弟情深。
否則,賀初錚幾次想殺他,又怎麽可能還在娛樂圈順風順水?!
閻謹收回思緒,站在樓梯口從煙盒裏抖出根煙,保鏢恭恭敬敬地遞上打火機。
外麵不知何時竟下起了大雨,雷聲轟鳴,大雨傾盆中的霧氣,把人的視線都模糊了。
“賀初璨人呢?”
閻謹指尖香煙嫋嫋,吞雲吐霧間,開口問了保鏢一句。
保鏢指了一個方向,不安地看著閻謹。
小區公園的灌木叢旁邊,賀初璨雙手抱著膝蓋,蹲在樹下,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交替混合。
她瘦得像是要被風吹跑般,渾身瑟瑟發抖,如一個被拋棄後無助的孩子。
閻謹心底的火瞬間消了大半,甚至還有些後悔。
他不該帶她來見沈博揚的。
她剛剛做完流產手術,身體太虛弱了。
閻謹接過保鏢遞來的黑色大傘,走到賀初璨麵前,蹲下,把傘撐開。
“跟我回去,嗯?!”
賀初璨沒說話,視線已經模糊了,頭暈乎乎的疼。
閻謹以為她是默認了,隨手把傘扔開,就要勾住她的腿彎抱她。
可賀初璨卻伸出手,幹脆利落地截住她的手腕兒。
從賀初璨袖管裏流出來的雨水混合著血水,把閻謹濕透的衣服染得髒汙不堪。
“閻謹,我不是抖。”
閻謹愣住。
賀初璨沙啞幹澀的聲音像是一劑毒藥。
“沈博揚是傷害了我,可你呢?你做的事比他更加混賬,我連他都原諒不了,你憑什麽自信地覺得我能原諒你,我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不會對一個強占我、囚禁我、逼迫我的人動心,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閻謹在賀初璨麵前,向來是桀驁強勢的。
可這一刻,他眼裏浮現出罕見的悲傷與痛苦。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賀初璨抱著膝蓋,指尖緊了緊,不疾不徐地開口,語氣沒有絲毫溫度。
“如果你還要像以前那樣強迫我,那隨便你吧,我這副敗體殘軀,估計也活不了兩年了,等我死,我就徹底解脫了。”
閻謹拳頭攥得咯咯直響,額角上青筋突跳著。
從前,哪怕是他逼得最狠的時候,賀初璨也從來沒有過這種輕生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