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褪黑素
淩錚舉槍回擊,利落地解決掉了暗處的兩個狙·擊點,驚恐地半跪在南辭麵前,顫抖著手指去探她的鼻息。
南辭臉色蒼白如紙,不知死活。
淩錚嚇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寒氣從腳底攀上脊柱,直往心尖上竄。
南小姐如果出事,總裁他會……
他正忐忑著,南辭卻突然麵無表情地爬了起來,手裏還捏著枚缺了口的戒指。
南晏青和宋秋棠的那兩枚婚戒,她一直隨身收著。
而宋秋棠的那枚,她前幾天找了條項鏈串了起來,掛在胸口。
如果不是這枚戒指擋住了子彈,剛才她早就一命嗚呼了。
“淩錚。”南辭嗓音沙啞,氤了猩紅血絲的眸子,泛著無邊的痛苦與自責,“你是不是察覺了什麽,才阻止我吃那盤冰糖肘子?”
她和宋行洲進了菜館後,宋行洲毒發前,唯一吃過的東西就是那一盤冰糖肘子。
他隻吃了幾口,毒性便迅速發作,可見是劇毒之物!
淩錚沉默了一瞬,知道瞞不過南辭,“是,那盤肘子裏……被加了分量不輕的氰·化·鉀。”
“啪!”
南辭反手甩了淩錚一巴掌,她根本不給淩錚反應的時間,手攥成拳,朝淩錚臉上砸過去。
淩錚沒躲,她的拳頭卻擦著他的鬢邊,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淩錚身後的牆麵上,鮮血四濺,南辭卻連看都不看。
“你明知道那盤菜裏有劇毒,為什麽不早點攔住我外公?”
南辭怒不可遏,向來清冷從容的女人,頭一次對淩錚發了火。
哪怕是淩藍的背叛,南辭也總是站在十足冷靜的角度,攔住淩錚,不讓他對淩藍發火。
可這一次……事情涉及到她的外公,南辭沒辦法理智。
“南小姐,對不起我真的不能說。”
淩錚咬牙,臉上頂著道高高腫起的巴掌印,卻硬氣得很,把原本挺直的脊梁立得更加筆挺,卻隻字不言。
淩錚轉身離開,在走出南辭的視線範圍後,撥了個電話出去。
“老爺子。”電話接通,他恭敬道。
如果南辭在,她必然能聽出,電話那邊的雄渾嗓音,是秦家老爺子的聲音,中氣十足,聲如洪鍾。
“事情都解決幹淨了嗎?”電話那頭,秦老爺子拄著拐杖,可犀利如刀劍般的鷹眸裏,卻全都是冰冷的味道,還帶了一抹沉痛。
“都解決了,宋行洲老先生……死了。”
秦老爺子五指收攏,漸漸用力,把木質的拐杖都給捏到變形了。
“做得好。”
宋行洲從前是軍方的人,如今失了智一般,根本不知道哪天會不會把最高的軍事機密透露出去。
如今……借著唐琳想要殺南辭的機會,先把宋行洲給料理了。
掛斷電話,秦老爺子歎了口氣,眼底閃爍著殘忍孤冷的味道:“行洲……對不起,可國家的利益高於一切,我不能留下你。”
他會把對宋行洲的愧疚,加倍補償在他的外孫女南辭身上。
幾日來,南辭鬱鬱寡歡,茶不思飯不想,原本的鴨蛋臉已經變成了清瘦的瓜子臉。
錦裏。
堂堂坐在飯廳的兒童餐椅上,雙手手肘撐在桌麵,小大人似的捧著臉,小半張臉都埋進了他奶萌奶萌的巴掌裏。
“媽媽,再多的人出事,你還有我,堂堂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他噠噠噠地跑到南辭身邊,遞了他親自盛的一杯牛奶。
南辭其實吃不下東西,更喝不下東西,接連幾個月內,連番的親人去世,南辭的心理素質再強大,也難免受到這樣的挫折。
但堂堂踮著腳尖親自送過來,南辭還是接了過來,仰頭喝了一大口。
喝完,多日來筋疲力盡的女人,就倒在了沙發上沉沉睡去,也不知道牛奶那麽上頭,到底是紅酒還是白蘭地?!
“小少爺,您給南小姐喝了什麽啊?”錦裏的女傭擔憂地看了南辭一眼,生怕堂堂年紀小,被壞心思的人挑撥了,做出什麽傷害她的事情。
“褪黑素。”堂堂被電腦屏幕的光芒籠罩著,指尖劈裏啪啦地在鍵盤上敲擊,慢悠悠地回了句。
“這會不會損傷她的身體?”女傭擔憂地問了句。
堂堂抬眼掃了眼女傭,沒回,他沒必要事事都向別人解釋!
“媽媽需要休息。”
他隻是想讓她睡得更好一些。
七日之後,慕經年回到秦家。
他的母親秦楠,是秦昱北父親的親妹妹,因此,按照輩分,慕經年也應該叫秦昱北一聲表哥。
隻是這一次,慕經年來的時候不是孑然一身地上門拜訪,他臂彎裏挎了個姑娘……唐琳。
已經是秋意盎然的金秋,唐琳踩著黑色的高跟鞋,穿著小香風的外套限量款。
自從以為和慕經年發生了關係的那次之後,這是南辭第一次見他。
南辭原本以為,她應該恨他的,很恨很恨……
畢竟,如果不是因為慕經年,她根本不可能害得秦昱北被秦煒那個人渣算計到中毒重傷,甚至險些害得她和秦昱北兩相分別,就此別過。
一想到當初那份放在秦昱北床頭的離婚協議,南辭的眸光不自覺地閃了閃。
秦昱北一直想方設法地逼問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意他。
南辭不知道,她自小就不擅長說感性撩人的話,但是對秦昱北……她是用了心的。
她會帶自己的其他朋友去吃飯,但是隻會會帶自己在意的朋友去遊泳;她會不帶自己的狐朋狗友去唱歌喝酒,但是她隻會為他一個人展濃歌喉。
不想承認,恰恰是因為太過於在意。
愛,是胸口有雷霆萬鈞,嘴上卻風輕雲淡。
從前南辭讀到這句話,隻覺得網絡貼吧裏到處都是,矯情得厲害。
但是直到她遇到了秦昱北,她才明白,有些男人的話……要反著聽。
譬如說,此刻,秦昱北看著站在門口和親戚家人們侃侃而談的慕經年……
秦昱北伸出手,很有技巧性地摟住南辭的腰身,讓她掙脫不開,他很低的嗓音響起在南辭耳邊。
“就那麽喜歡他?連視線都像是落在他身上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