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暗潮
在碧翰樓的幾個小宮女兒眼裏,一直咬牙切齒的侯聰,美如天仙。這在她們毫無變化的深宮歲月裏,成為了一道越蕩漾越動人的漣漪。侯聰為人冷雖然冷,但是對女人還是彬彬有禮,替他引路、回答提問、端茶倒水,總能得到他的道謝和微笑。
唯獨是那份冷,反而讓女人有種安全感,不必擔心被襲擾或者沾染。
一開始是碧翰樓的宮女兒們關注侯聰,愛慕侯聰,很快,這件事情蔓延了開來。畢竟整個皇宮裏,除了高不可攀的皇帝莫榮,隻有5歲的皇子莫輝,凜然不可犯的禁軍將士,就隻有太監的存在了。侯聰本來就是大桐一枝花,現在,變成了碧翰樓一枝花。找借口來碧翰樓送東西、借書、看姐妹的宮女兒多了起來,一時之間,皇宮裏竟然形成了一種人人爭相讀書的新景象,碧翰樓從一座寂寞的樓,變得頗有些熙熙攘攘。
這對於侯聰想明白“白衣為什麽進了宮”,以及“白衣在哪兒”的問題,毫無幫助,讓他更為煩躁。
他在找白衣這件事上,連續幾日毫無進展,在“指導”莫豔陽的事情上,卻突飛猛進。孫琦被這位公主親自審問了,供出了當日上司的名字,白家一案的線索推進到時任驃騎大將軍的一等侯方無畏身上。不僅如此,侯聰告訴莫豔陽,要注意那時候白家被整治了之後,白家的財產充公都是哪些官員辦理的,賬目在哪兒。莫豔陽一邊雙眼放光地看著侯聰,一邊精神抖擻地繼續查了下去。
莫榮也批準了莫豔陽的又一個請求讓莫昌在具備一定保護——其實也就是監視的前提下,自由行動。保護莫昌的人,被豔陽公主選定為秦賢。
莫榮聽到這個人選,皺了皺眉頭,“秦賢是誰?”
“是繕造營的,不過功夫很好。”
莫榮想了想,選工程上的人做護衛,倒是有利於培養更親信的人,也就是答應了。
翠竹從淩霄被莫昌親自推入水中的驚愕中,逼著自己恢複了過來,如常伺候著莫昌。但是,連莫昌都沒注意到他的一個變化——他對秦賢極為尊重,絲毫沒有中之前的那種嫉妒和占有欲。因為他對莫昌的感情已經不同了。
他曾經為了莫昌,親自執行苦肉計食用毒藥,從鬼門關回來後,翠竹一直覺得那是他的光榮。他覺得自己與莫昌的關係,和別人不一樣。他是為主人犧牲過一次的人。因此,他恃寵而驕,甚至非常排他。
可是,為主人犧牲,與主人讓自己送死,不一樣。
淩霄雖然與他經常吵鬧,但經曆了這麽多,他認為到最後能守在一起的,就是莫昌、淩霄和自己而已。淩霄雖然不安穩,甚至想接觸淳於忍和賀拔春,可是莫昌親自下手——
這讓翠竹不寒而栗。
他在心裏也有了和淩霄一樣的夢與決心——想回到理國,想和這一切告別,想把莫昌忘在身後的舊夢裏。
可是,首先是不能引起莫昌的懷疑。
就這樣,翠竹“如常”地伺候著主人。跟著莫昌、秦賢,拜會一些備受尊敬的老臣,大部分時候也是在公共場合,因為怕皇帝莫榮生疑,以為莫昌四處拉幫結派,反而不好。
莫昌到處宣揚的,就是自己醉心學術,無心政局,而且全力支持盡快立莫輝做太子。
賀拔春和淳於忍經過商量,當然是“共襄盛舉”,他們留在南方也沒什麽事,就是等著在浴佛洗辱大典“觀禮”,可這個日子,遲遲沒有定下來。賀拔春與淳於忍是北方的舊世家,與成國這邊論一論、挖一挖,都是親戚,因此,或者獨自,或者一起,或者還帶上莫昌,拜客,就成了生活的常態,立莫輝為太子,則成了一切宴席上的主要話題。
這些情況,莫榮當然知道。他並不認為理國人和莫昌是好心,可是陳氏死了之後,他對兒子多了一份憐愛,想要照顧好他。越來越多的人支持莫輝,對自己來說總是好事。因此,他樂見其成。
侯聰命令獨孤正、元又、熒光,想辦法搜集越多越好的各個勢力的行動、言論,隨時匯報,供其掌握。
他把長空排出在了這個份工作之外。
長空沒閑著,他跑到慕容行那裏哭唧唧“你有沒有其他奇怪的藥?”
“春藥嗎?”
“連你也學壞了!我要那玩意兒幹嘛?有沒有放在我屋裏就能殺掉別的屋子裏的人的?有沒有灑到枕頭裏無色無味的?有沒有放在花骨朵裏一聞就倒的?”
“有,但是殺死別人的同時,你也得死。”
“哼!”
慕容行頗有興味地看著他,“你把莫昌放生不成,就要殺人家,你這麽狠啊?”
“誰說我要殺他?”
長空發現借莫豔陽做刀殺人的這招見效太慢,確實是著急了。慕容行並沒有陪他胡鬧,而是把他勸了回去。長空嘴裏囉裏八嗦“你還是被大公子打了的好。沒和他和好之前吧,你還能幫我。喲,怎麽著,那夜和他月下相會了?盡棄前嫌了?老老實實等他敞開懷抱徹底歡迎你回來了?哼!”
長空帶著這份冷笑的心情,也參加了一次頗多人出席的宴席。他從翠竹朝著秦賢微笑的真誠上,看出了一絲不對頭。
“這個家夥,不再對他主子有占有欲了,妙啊!”
長空準備有空和翠竹聊一下。
在平都近日頗似平靜的歲月裏,條條暗潮正在洶湧著,預備著有一天會聚到一起,掀起風浪。
侯聰卻沒有福氣參加什麽宴席。他曾經在書籍與對白衣的憤怒之中的時候,不知道自己的“芳名”傳到了大成國太後那裏。
一方麵,莫豔陽深受伯母寵愛,總是求哥哥賜婚確實不好,所以,她改為向太後撒嬌;另一方麵,宮女兒太監們滿口裏都是“碧翰樓一枝花”——侯聰。
深宮裏,生活波瀾不起,太後也很悶,聽多了侯聰的名字,太後娘娘凡心一動,就決定召見他。
與此同時,莫輝的“書房”裏,兩個朋友正在生氣。
“你騙我!”莫輝含著淚,哀怨地質問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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