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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隔江

  箭矢如雨,從南岸的草叢,射向江麵的天空。凡是中箭的人,血流如注,滴落、沾染,卻因為被繩子緊緊捆縛,不曾墜落。唯一有行動自由、卻已經幾乎無力的人是侯聰、慕容行和幾個船工,這時候,他們幾乎已經爬到最高處的骨架上。


  這時候,離真正的江南岸,還有不到一裏。


  出乎所有人意料,慕容行,還沒有被累垮。


  他在從空中收起了最後那段繩子,避免大風箏受到任何地麵和空中忽然出現的機關的影響,並且將袖箭射向了對岸的敵人。


  緊隨其後的是侯聰。


  白衣看到他的眼睛在尋覓,然後找到了自己。他連笑一下都來不及,又去找其他人了。侯聰將獨孤正、元又、熒光等幾個人,和剩下所有兵士裏最能打的人身上的繩子解開。


  有的,就直接掉到了水裏。


  有的,則可以開始反擊。


  大風箏在離岸幾十丈遠的時候,侯聰等人已經帶著繩子衝向了地麵並且繼續向南狂奔。成國埋伏好的人不是撤走,就是被就地殺死。


  風箏落了下來。


  白衣先確定莫昌的死活。


  “殿下?”


  “我沒事。你呢?”


  白衣還沒來得及回答,身上的繩子就被割斷了,那是侯聰的佩劍。


  她整個兒被侯聰從莫昌身上抱了下來,“怎麽有血?”


  侯聰衝著她很凶地吼,好像受傷是她的錯,不是成國人的錯。


  淩霄和翠竹跑過來扶起莫昌,正好看到侯聰從頭到尾“檢查”白衣,發現那血,是白衣在水下被鐵鉤鉤破側腹部的老傷口,也就放了心,大踏步離開去忙別的了。


  獨孤正開始清點人數,元又捏了一把熒光的臉,借了兩個女兵去附近鎮上租車買馬。死了的人,要記錄,埋掉,活著的人,要繼續。白衣的腹部沾了水,受了風,這時候火燒火燎地疼,但她隻是守著莫昌,因為怕還有沒撤走的成國人。長空抱著大箱子走過來,第一句話就告訴她“妹妹,小侯聰和小白衣我給你們帶上了。”


  哥哥真好啊。


  不過,帶這樣的東西,隻讓人難過。北望大江,曾經的許多,似乎都扔在那邊了。


  隔江而望,恍如隔世。


  岸上點起了篝火,都是老兵,找柴火,生火,互相照顧,烘烤衣服,命已經保下來了,心也就靜了。說“靜”也不是很準確,因為知道成國人如此之狠毒,都憋了一股勁兒。


  理國皇帝就是拿南方先帝的嫡出的太子來給成國新君搗亂的,既然如此,大家就搗亂到底,就是讓你莫家不痛快!

  隨著元又帶著馬車和馬匹回來,一行勞碌的人繼續前進。侯聰騎在馬上,聲音有些沙啞,宣布改變路線,不去最開始說過的鹽花鎮,而是改行白鷺鎮,在那裏休整,等消息,然後聯絡成國應該迎接的官員,再繼續向平都進發。


  衛遙把馬都套好了,淩霄和翠竹等著莫昌上車。莫昌回頭看看白衣,問她“你呢?”


  “嗯?”白衣呆呆的。


  “你那個傷不得了,也上車吧。”


  “好。”


  白衣沒想著怎麽爭,實際上,她雖然覺得自己想明白了一些東西,腦子裏還是混亂的一團。到馬車上坐也好,看不見侯聰,心裏就清淨。她隨著莫昌上了車,更覺得一陣冷,瑟瑟縮縮地和淩霄擠在一起,彼此看著彼此,傻笑了起來。


  莫昌從衣袖裏掏出一個東西,握在手裏讓白衣猜,“我夾帶了私貨,你猜是什麽?”


  白衣猜不住來。淩霄卻知道了,她心裏不是滋味兒,卻已經沒有力氣嫉妒或者憤恨了,輕輕推了一把白衣,“傻,你送給殿下的啊。”


  馬車動了,搖搖晃晃,莫昌的手掌展開來,的確是那顆玉石棋子。


  白衣不好意思,“這算什麽,也值得殿下隨身帶著。等到了平都,打聽了哪裏熱鬧,我給您把其他的棋子兒,加上罐子、盤子,都補上。”


  “好。”


  侯聰騎著馬,習慣著這個新的小家夥,來來回回在隊伍裏查看、協調,路過馬車,隻看到長空,沒看到白衣。知道她在車上,也不知道是該放心,還是該難過。


  不過,他的感受,似乎漸漸被更大的木然代替。


  也許是侯聰的體質習慣了吃藥,也許是太強壯,總之,慕容行下的藥,這時候,才開始起作用。


  侯聰對白衣的感情,現在如同放在一個伸不進手的黑櫃子裏。自己都覺得透著奇怪和不可思議。


  一行人在午時左右到達白鷺鎮,又是慕容行快馬加鞭先帶人訂好了客棧,能預備的熱湯熱水都預備了,連裁縫也找了十幾個,統一關在客棧裏等著侯聰吩咐,好給隊伍裏的人做新衣服。


  侯聰沉默著,看著衛遙停好車,白衣與淩霄一邊兒一個,翠竹反而跟在後麵,陪著莫昌下車。隻有莫昌向他點點頭,走進客棧。二樓的天字號房依然是留給了莫昌,侯聰住在對麵,長空和慕容行一個房間,白衣與熒光一個房間夾住莫昌的房間,其他人分散居住。


  吃了飯,又安頓了半天,侯聰才抽出時間,踱著步子去了慧娘的房裏。青鬆跟在後麵。


  他派了兩個女兵專門守著慧娘,兩個姑娘開了門,等著小侯將軍又關上門。


  侯聰走在椅子上,沉默了一會兒。


  “是怎麽掉下去的?”


  “是想關窗子,不小心掉下去的。”


  侯聰又沉默了。慧娘在床上揚了揚臉,“都怪我,宇文姑娘也受了傷,大公子也遭了水。”


  “那倒不是個事兒。也是虧了救你,才發現了神火陣。歇著吧。”


  侯聰回到自己房間,隻留了青鬆一個人。


  “你覺得,慧娘落水前,見過誰?”


  青鬆如實回答,“那會兒正忙亂著呢。就是慕容校尉去幫著拿祛濕的湯藥了。”


  “嗯,可是,大毛把湯藥拿上來的時候,慧娘還是好好的。慧娘落水的時候,大毛在外頭江麵上,跟著小船巡邏。”


  青鬆歎口氣,“對,所以,慧娘一定是自己落水的。”


  侯聰點點頭,“沒錯,真讓大毛下手,大毛就無法回頭了。自己掉下水,反而會有人守著,誰都別想下手。慧娘擔得起一個慧字,保全自己,也保全旁人。”


  “慕容校尉他——”青鬆想問又不敢問。


  侯聰因為那藍色的藥粉的作用,看待世間一切情分,現在都是冷的。


  “他嘛,也不怪。慕容家,本來就不是我侯家的嫡係。但是,慧娘這一招太冒險,如果白衣沒有及時救她,她不就淹死了嗎?”


  青鬆的臉和侯聰一樣冷而無情,“她水性如此好,奴才確實不知道,沒注意過。”


  “那就好好注意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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