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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江風

  王琳的的確確倒吸了一口冷氣。


  諾大的露水城外,綿延幾裏出去,都是火把。烈烈軍旗,飄蕩在夜空。


  “宇文。”


  侯聰回頭,對著白衣笑笑。


  這件事連白衣也不知道。


  白衣和長空鼻子一酸。知道父親來了。


  自細雪城出發後,侯聰就接到了侯崇的密信。侯崇在長空與元又離開大桐追趕莫昌一行之後,展開了後續調查,認定惠王寄出京城的畫兒,目的地很簡單,就是南下路中的最後一站露水城。王琳是邊將,手中最可怕的是兵。惠王如果要利用王琳這樣的人下手,勢必貪心無度,不僅要害死隊伍裏的人,還要動搖太子的根基。


  也就是說,比一心要莫昌的命的南邊人還要狠。


  還要明目張膽地動手。


  所以,侯崇作出的動作,冒險而無奈。


  你有軍馬,我隻能出同樣的一步棋。——侯崇命令宇文興帶五千人馬北出大桐,防備羅刹。這應該向北的隊伍卻急行軍向東,繞了個彎子,又向南。在侯聰故意放慢的腳步配合下,於昨天,也就是4月26日,到達了百裏外的合歡城外,阻隔一切通向露水城的信息,並在剛才,急行軍包圍了該地。


  戰事如果起了,侯崇宇文興就很有造反的嫌疑,可是,王琳這些人就更說不清——夜裏未見敵人而調動軍隊包圍臨江樓,已經是在五千人馬的眼皮子底下暴露過了。


  王琳心裏算著這些,又聽了侯聰一句話,“你看宇文將軍的旗幟下,還有沒有別的?”


  慕容行甚至走過來,遞上了一個遠望筒。


  王琳不管三七二十一接過來。


  看見了。


  寫著“宇文”的軍旗旁邊,還有橙黃色的三角旗,寫著“何”字。


  皇上跟前兒最親近的大太監、何副總管,隨著宇文興出兵做監軍。意味著他能代表皇帝,允許北防羅刹的軍隊南下出現在江邊的露水城。


  皇上始終需要莫昌是他安全聽話的棋子,被侯聰完完整整護送到平都,攪亂成國政局。什麽太子、惠王,再折騰也有限。


  王琳退了回去,坐在座位上,重新勸酒。


  白衣收起畫兒,放在錦盒扔給了王琳。“禮物還是禮物。”


  總共不下一萬的兵馬就這樣等在樓外、城外,看著燈火輝煌的臨江樓上,窗子再次關閉,隱隱的音樂響了起來,舞袖翩纖,歡聲笑語。隨著夜深更重,露水城的露水,打在了軍人們的鎧甲和武器上。


  難熬的半個時辰過去了,樓上的人再次起了身,宇文興從遠望筒裏看見兒子和女兒,匆匆從窗前掠過,望了望自己的方向,立即緊緊護衛著莫昌下樓了。


  旁邊兒的何副總管也拿著遠望筒,“哎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幾天不見啊,孩子長高了。”


  “誰說不是啊!”宇文興帶著哽咽。


  臨江樓的大門洞開,王琳在前頭出來,指揮手下讓開一條路。白衣侯聰護著莫昌上了馬車,侯聰一絲不苟,一個一個人確認,連最小的兵士也不放過,確保一個人都沒有落下,回頭冷冷地看了王琳一眼,下令立即趕往江邊渡口。


  馬蹄聲響了起來。城裏城外都側耳細聽。


  王琳隨時可能改變主意。盡管他的任何主意,都不會引向對他自己更兩全的結局。


  露水城南門,王琳的部下默默站在兩邊,王琳帶著人馬,依舊跟在後麵。


  他原本設下的層層關卡,包括南門外的這些人,和城牆上的100個弓弩手。


  但他始終沉默著,侯聰等人終於在無聲的緊張中衝出南門,奔向大江。


  熒光帶著女兵們走在最前麵,早已把行李和部分馬匹運了上去,從大桐城就帶上的船工們第一次開工,檢查船艙,開動船槳,確認無事後,在船頭升起了成國皇族的鑲紅白心龍爪旗。


  江風吹著旗幟,熒光與女兵們、船工們搭好踏板,跪迎莫昌登艦。


  一串煙花、伴著一串呼嘯,從江中升起,宇文興和何副總管聽到了,不知道心是放下了,還是又被牽走了。


  大船是王琳所部水軍按照皇帝的吩咐和圖紙造的,一直有太監在監工,並沒有人敢動什麽手腳。漿聲燈影裏,它像一條黑色的怪物,離開了江岸,向著莫昌與白衣的故鄉駛去。


  侯聰上上下下確認一遍,帶著慕容行將崗哨安排了,然後把最大的房間給了莫昌、翠竹和淩霄,自己和白衣一左一右夾著莫昌保護,長空和三個毛,分布四周。


  江麵上水汽裹著風,侯聰自覺的一陣燥熱,四處找著白衣,看到她和哥哥在門口說話,二話不說拉了她的手,去到甲板上。長空乜著眼,囉囉嗦嗦在後麵跟著。“我說你也讓我們兄妹兩個說幾句話,剛才我們看到爹爹了,難道不能訴訴衷腸?我妹妹現在成了你妹妹了?”


  “謝謝,我不要。”


  “我妹妹哪兒不好?你不要?”


  “做妹妹不能圓房。”


  長空真是佩服侯聰,冷著一張將軍臉,說出這麽不要皮的話。白衣根本沒聽見,因為沉浸在想爹爹的心緒裏。等到上了甲板,她向北望去,霧已經起了,看不見“宇文”的旗幟了。


  青鬆到底是青鬆,也在一邊兒跟著,“大公子,讓慧娘做個祛濕湯吧,這家夥,可不比咱們在地上。”


  “嗯,侯聰說,再來點兒酒。”


  慧娘立即照辦,做好了之後,慕容行已經親自在那兒等著。這一行路上,他都是如此。慧娘也不覺得奇怪。


  不過因為剛上船,慧娘也怕潑灑,跟出作為廚房的小艙門看了看,正好看見慕容行在侯聰白衣專門做了記號的碗裏下藥。


  她嚇了一跳,立即縮回了身子。


  慕容行回一下頭,身後並沒有人。當然,這不能證明剛才也沒有人。


  如果剛才有人,那麽隻能是慧娘。


  他心裏有數,但是沒有任何舉動,端著木托盤,放著幾個小碗碟,上了幾層樓梯,到了甲板上,依次獻給了侯聰、白衣和其他人。長空和侯聰擋在白衣麵前,給她堵住風,先看著她把湯喝了,有各自喝了各自的。


  侯聰碗裏藍色藥粉的劑量,已經加重了三倍。


  霧,散了一些,月亮照著大江。但是江麵太寬,看不見來時的岸,也看不見對麵的岸。長空瞅著飄忽不定的霧氣問,“會不會有成國人駕小船埋伏在霧裏?”


  “你既然這樣問了,就派你出去偵查一番。”侯聰說。


  這隻大船上備了小快船,長空雖然不習水戰,但也無可奈何,與慕容行一起跟了幾個船工,又帶了幾個兵士,分作幾隻小船,四散開去到周圍偵查去了。


  白衣想回艙裏休息,又被侯聰從背後抱住了。


  剛才在露水城,雖然有驚無險,畢竟也算闖了一次鬼門關。安全了之後,侯聰從打起精神當差的模式,調整到了兒女情長的模式。


  “好歹那些討厭鬼都走開了。”他說。“我今夜去你的艙裏,如何?”


  “不好吧。”


  “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聽我的。再說,我不會讓你做替死者的,這件事都不再糾結了,還怕什麽?”


  “就——”白衣也不知道,好幾天沒人教她了,侯聰這個人癡纏的時候,折磨他也折磨過了,此刻又應該如何呢?

  這算是近情情怯,還是近花人羞?


  白衣整個人又被他轉了個圈掰過來,麵對麵抱著。涼涼的鼻頭被侯聰含住了。


  他的一隻手摸著白衣腦後的頭發,另一隻手捂著她半個後背,不讓她逃。


  嗚嗚咽咽的,他說話也是含混不清,“不去你艙裏也行,此處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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