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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不忘

  對麵的早就等這句話似的,也有三四個趴到了欄杆上。


  他們在看白衣。


  侯聰早就注意到了,心裏固然不舒服,但是也不想鬧事。何況——瞅瞅身邊這個笨女人,是挺好看的。可是,連續看那麽久,他就有些難忍了,那個白衣,竟然一點察覺都沒有。


  對麵的紈絝子弟向這邊叫囂“那位紫裙姑娘好看,我們才看的。怎麽,你在人家身上蓋了章嗎?”“蓋在哪兒了?”“掀開裙子看看!”


  這幾句不要緊,宇文長空、莫昌,一拍桌子過來了,就站在侯聰旁邊。


  莫昌還得斂著聲氣,長空卻不管不顧,“閉上你的臭嘴!給爺爬出去!糞坑裏的蛆蟲一般,別髒了我妹腳下的樓!”


  對麵欄杆上烏泱泱頓時趴過去很多,“不服就打!外來的吧?不知道規矩吧!這裏打架放開打,東西放開砸,碎了賠上就成,莫非你們賠不起嗎?”


  也有人提醒那邊,“今日有貴客進城,莫惹事。”


  那幫人卻更興奮了,“貴了好啊,便宜的女人,我們還不看呢!”


  元又、慕容行、獨孤正,包括賀拔春和賈方,也都站了起來。


  侯聰聲音不大,卻傳遍了全場,“我的女人,隻能我看。要打架嗎?奉陪到底。”


  因為他今夜實在穿得鮮亮,人又美,這樓裏上上下下的姑娘媳婦早就尖叫了起來,認識的不認識的紈絝子弟們,也唯恐天下不亂地拍著手叫,“打打打,上上上。”


  對麵的男人們翻過欄杆,跳到了一樓,挑釁地看著這邊。


  白衣本能地拉了拉侯聰往自己身後去,肩膀上卻被一隻溫熱的手按住了,是丹娘。


  “別管了,讓他們打去。以後,大公子就是為你打過架的男人了。”


  “丹娘姐姐,我——”


  丹娘的手從白衣肩膀滑下去,牽著她的手,“咱們隻管看戲。”


  侯聰看了一眼莫昌。皇子雖然不說話,但白衣是他心裏的月光雪原,不容許任何褻瀆,此時眼裏都是殺氣。


  侯聰對他說,“你,打嗎?”


  “我不是俘虜嗎?”


  “今日例外。大家都是兄弟。”


  “如此甚好,願聽從小侯將軍指令。”


  侯聰笑了笑,“上!”


  莫昌不等侯聰再多說一句,左腳先發,右腿跟上,騰空而起,從三樓飛躍到對麵二樓,又重新落回到一樓的這一邊,擺好了姿勢,看著對麵。


  皇子都擼袖子開幹了,剩下的公子哥兒們哪一個是攔得住的,除了李安都,全部跳下了場子,看熱鬧的人早就向兩邊退去,不忘樓的夥計早就見慣這個場麵,紛紛推開酒桌騰出了場地,一時間,殺聲震天,拳打腳踢,零落飛舞,欄杆上也是喝彩聲不斷,差點沒把整個樓掀掉。


  在這不忘樓,管他是得意的人,失意的人,理國的人,成國的人,皇帝的人,太子的人,總算是成了,一起打過架的人。


  淩霄接過丹娘遞過來的茶水,眼睛隻盯著莫昌,“殿下原來這麽能打?”


  熒光笑她沒見識,“他可是曾經的三軍統帥,開玩笑啊?”


  丹娘的目光卻追隨著侯聰,“毛毛頭,長大了。”


  白衣和熒光也一人一杯新茶,一邊看一邊搖頭。


  白衣懶懶地喝著茶水,“熒光,你怎麽看?”


  “這幫男人不行。看得我直打盹。要不然我們下去,結束戰鬥吧。”


  “你歇著,我來。”她把茶杯交給熒光。


  一道紫光,從三樓飛下。等白衣在一樓混亂的戰場中央上空落下,已經變成一團旋轉的紫色花朵,周圍五個男人劈裏啪啦全部倒地。


  “好!”熒光叫道。


  剩下的看客都傻了眼。又見那隻隻蝴蝶翩翩起舞,左衝右撞,一下兩個,一下三個,眾人眨了眨眼睛的功夫,她已經解決了問題。


  侯聰等人呢?

  出拳的,劈掌的,踢腿的,連姿勢還沒來得及收回來,敵人沒了,他們,僵立在了空氣中。


  “好!”熒光又叫,接著,丹娘也叫了一聲“好!”


  不忘樓裏的客人們和姑娘們,方才反應過來,又是叫好又是鼓掌。


  白衣挎著賀拔春的胳膊上樓,故意走過剛剛收回腿的侯聰麵前,斜了他一眼,“怎麽著,覺得再練多少呢年,才可以和我試試啊?”


  侯聰一頭冷汗,“娘子,二樓有女人盯著我看,求娘子替我出氣!”


  “我才沒你那麽無聊呢!”


  話是那麽說,白衣心裏還是甜的。侯聰那麽一個高傲的人,肯為了她做這麽俗氣的事兒,也真的是新聞一樁。


  是夜,除了慕容行和熒光兢兢業業地組織放哨、警戒外,侯聰隊伍裏的其他人,也沒什麽排班、當值的區別了,都擠在莫昌那間天字號房間裏,繼續喝酒吹牛。討論的話題,從集體笑話李安都沒用,到被他口若蓮花全部辯倒,再到集體笑話侯聰傲嬌,再再到被侯聰威脅給他們小鞋穿,一直不斷。


  當然,談起各自引以為傲的功夫,和今天白衣的身手比起來,不免都想哭。聊得累了,慧娘又來送了一次糖粥。李安都吹起笛子來,聽淩霄和獨孤正,唱起了歌子。


  “夜半上高樓,明月照花洲。風雨夜到晝,相思使人愁。”


  元又端了糖粥,去給慕容行送,熒光板著臉,背著身子,不理他。


  慕容行喝了半碗,問熒光,“累嗎?我喝不了,不嫌髒你拿去喝。”


  熒光方才轉過了臉,“嫌什麽啊。我喝。”


  她從慕容行手裏接過碗,卻被元又堵截了,“這裏風口上,喝什麽喝?我替你當值,你回樓裏喝了過來。”


  慕容行很少鬧,這時候卻揚了揚眉毛,“喲,給我喝的時候,你怎麽不嫌在風口?我現在胃都疼了。”


  “你一個糙老爺們你矯情什麽啊!姑娘就不一樣了,對吧。”


  “你也知道不一樣啊!”熒光瞪他,“把你的髒手拿開!那你在我們營房外麵轉悠什麽,和燭光、星光鬧什麽?”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怎麽又提啊!你說的這倆人,我連是誰都不知道!”元又委屈巴巴,加上手被熒光打掉了,一臉不滿。


  “哼,你當然不知道了,你四處勾搭,勾搭了成百上千的姑娘,你哪裏記得清!”


  “你就是暗戀我!”


  “我才不會暗戀你這種人!我羞與你為伍!”


  “那你別喝了!”


  “這是慕容行送我喝的,又不是你。我領他的情就是了!偏喝!”


  熒光說完,一氣喝完了粥。


  雖然說是粥,可能是因為在細雪微風裏喝下,頓時打起了嗝,唇角還留了幾粒米。元又搶了碗氣呼呼地走,回頭卻看到慕容行拿手帕子替熒光擦嘴,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


  “傻女人!什麽燭光星光!到底他媽的是誰啊!還有阿行,看不出來嘛,對付女兵很有一套嘛!哼!”


  第二日,很有一套的慕容行負責叫醒了侯聰。


  侯聰“哼”了一聲,漸漸醒來,發現白衣倒在自己懷裏,睡得像頭小獸。


  他正歡喜,又多看了幾眼,發現根本上,所有人都橫七豎八躺著,自己就在莫昌懷裏,而李安都還枕著白衣的腿呼呼大睡呢。


  “給爺滾起來!開工!去義塾!”


  侯聰平地一聲吼,省去了慕容行多少功夫。慕容行看看差不多了,跑去大廚房傳飯。


  醒酒湯伴著早飯,侯聰吃不到什麽滋味兒,整個都在懷念白衣在自己懷裏醒來的感受,恨不得穿越回那段記憶,把其他人挖掉。


  正亂七八糟想著,獨孤正人模狗樣地來了,花股兒也不戴了,又像個正兒八經的軍中校尉了,“大公子,車馬齊備,殿下也準備好了。”


  侯聰命令熒光留守,剩下的人,跟他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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