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診治重症
派去接漢子家人的下人們什麽也沒帶回來,這事情阮綿綿和青冽是沒有想到,就算想到了,她也隻是慶幸,還好當時沒有安排大夫同他一起回去,或者說,還好自己當時沒有想過要跟他前往。
就憑這樣的情況,如果她去了,還不知道有什麽陷阱在等著她。
阮綿綿和青冽一前一後往診堂後麵走,準備去問清楚那幾個鬧事的漢子到底是什麽意圖。
目前義診正有序進行著,來的患者大多都是可以醫治的病例,沒有出現什麽病得要死的人,她不希望阮記藥行的義診第一天就被人傳出醫死病人的消息,這對他們來說就太不利了。
青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沒有半絲聲響,阮綿綿一個轉身,看到他在自己身後,便開口道:“那些人這樣貿然出現就為了把我們的人引去那個住所,可又為何沒有任何動靜?”
青冽腳步一頓,詫異阮綿綿會這時候開口同自己說這些。
“可能他們原先的目的另有別意。”
“我想聽聽你是怎麽想的?”
說完這句話,阮綿綿便繼續往前走,她其實大概能感覺出來,但她還是想聽聽青冽的看法,畢竟他對江湖上的事情會更清楚些。
“開始那個漢子是衝著你來的,後來他發現你根本不會離開診台,而派出的陸大夫前往隨他回去。正常情況下,他應該一樣高興,至少有大夫跟他回去給家人看病。可當時我發現他,很抵觸,並且神情慌張,我這才提出讓陸大夫也不用去,安排下人去把他家人接來皆可。”
“所以你也覺得,那幾人從一開始,目的就隻有一個,把我騙去那個陷阱裏?”阮綿綿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青冽一眼。
“是的。”
“可,這樣做未免太明顯了……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她的聲音很輕很輕,以至於青冽都要稍微湊近一些才能聽請。
“哪裏不對?”
“沒什麽。”見已經走到了診堂後室,便收了話音,看到正被大黑壓著跪在一旁的幾個鬧事漢子。
這診堂後室裏還住著幾個病重無法挪動的患者,這裏的味道不是很好聞,帶著一股子的餿味,空氣裏彌漫著一股病人身上的氣息,有些陰冷。
“大黑,先放開他們,我看下他們身上的傷。”
阮綿綿上前為這幾個漢子檢查身上的傷勢,有些傷是燒傷的,看傷口的情況應該是那場大火留下的,另外一些傷倒像是……被人打的……從淤痕也不像是剛剛弄出來的。
這裏麵的確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阮綿綿將披風脫下,取了一件白色的褂子套在自己身上,青冽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豔,此刻阮綿綿似乎如換了一個人,全身都散發著一股嚴肅的氣息,讓人甚至忘了她本來的長相。
“你們為何要撒謊?”她小心地給那漢子處理手臂上的傷口,將小瓶子裏的藥粉灑在那些燒傷上。
“大夫……在下是沒有辦法啊……”那男子聽到她說放開自己,又見她為自己處理傷勢,原本抱著必死的心,這會也都放下了。
“這些傷,不像是假的,這些呢?應該是不久前才被人打的吧?我的人,對你們動手了?”她下意識地看了下大黑等人。
“不不不,大夫……不是,這些傷是那些人打的,他們把我們的家人擄走了,逼著我們到義診地方來鬧事,就是要讓我們把你騙過去啊……”大漢一頭磕在地上,雙手扶地的哀嚎著。見他如此,一旁的兩人也紛紛說了實話。
“正是正是,我家娘子本就快生了,那日家裏突然著火,幾個人衝了進來帶走了我家娘子,說是讓我去義診的地方鬧事,隻要能把一位女大夫騙到他們說的地方,我的娘子就能回來!”
“我們也是逼不得已……我們是沒有辦法啊……”
青冽、大黑等人聞言紛紛臉色一沉,果然,這些人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衝著阮綿綿來的。
“那如今沒有把我騙去,你們的家人怎麽辦?”
“就算你去了,也未必就能保他們的家人能回來。”青冽說道,他知道阮綿綿在想什麽,因為她的原因,這把火,這些人,她的內心在自責,但就算她真的去了,那些人也未必就會按約定放了幾人的家人。
“大黑,安排一些人去追查那夥人下落。”
“是,小姐。”
“你們安心養傷,你們的家人,我會盡量幫你們找回來,既然他們是衝我來的,就總會再有方法來找到我。你們的家人對他們來說,也就沒有用了,隻會是負擔,不會帶出鎮子太遠的。隻是……”阮綿綿沒有把話說完,正因為那些人質沒有用,可能他們根本不會留活口,如果是這樣,可能他們根本就等不開這些家人。
她歎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大夫……謝謝你……”那名傷勢最重的漢子撲到她的腳邊,卻不敢伸手去碰她潔白的鞋麵,生怕自己手上的血汙髒了她前麵的地,隻是一下又一下地磕著頭。
“如果我的家人能找到,我願意給做牛做馬一輩子報答這份恩情!!”
“是啊是啊……我們的命都是大夫你的!!”其他幾人也紛紛對著阮綿綿磕頭。
對於這些人而言,可能隻能用自己的性命去報答,因為除了這條命,他們已經一無所有了……
阮綿綿沉默地走向那幾位重症病患,她隻覺得眼睛酸脹的難受,人命在這種時候,顯得是那樣的微不足道,對這些七尺的漢子而言,膝下的尊嚴簡直微小的可笑。
“大黑,讓人帶他們去休息吧,既然把命都給我們了,我們就要好好留著他們的命才是。”
“……是,小姐。”
接下來,阮綿綿一邊檢查病患,一邊會將病人的情況說出來,同時也會將醫治方法也說出來。
因為這裏還有一個阮記負責照顧病人的小藥童,她這也是說給這小藥童聽的,不管是什麽人,有一點醫術常識,總比什麽都不知道好。
而且青冽、大黑也一直跟在身後,寸步不離,她這麽說,也沒有打算他們都懂,或者一定要聽懂幾層,但至少讓他們明白一個大概。
倒是那小藥童,端著藥一直跟在她的後麵,豎著耳朵聽阮綿綿講解病情和醫治方法,後來索性把藥碗都放下了,恨不得找個小本本全記下來,生怕聽漏了。
要知道,在藥行裏每個大夫都會把自己的醫術看得緊緊,平時都是處處防備這些小藥童,生怕他們偷學了自己的醫術,哪天取代了自己的地位。
如今這白來的機會,小藥童怎麽會放過呢。比起青冽、大黑這些完全不懂藥理、醫理的人,眼前這七八歲的藥童,才是阮綿綿講解病情和如何用藥治療中最受益之人。
漸漸地,這重症診室外,圍了越來越多的人,除了一些小藥童,還有那幾個病患的家人,他們都豎著耳朵在聽著阮綿綿對病患的診治,雖然不是很明白,但卻比一般的大夫說的要清楚很多,聽久了竟然似乎了解一些,都感覺自己能學到不少,便誰也不肯離開,以至於擠滿了人。
阮綿綿一心都在診治患者上,並沒有在意外麵的情況,青冽和大黑雖然發現了,卻也沒有把門外的人攆走,他們知道,阮綿綿絕不會介意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些。
看診時候的她,就像一位純粹的醫者,她先看到的是病人,想著的是如何治好他們,讓他們少受罪盡快恢複,而不是從他們身上謀利,或者得到什麽。
這樣認真的阮綿綿,讓人移不開眼睛……
她麵對病患的耐心和仔細,深深地吸引著青冽,看她不厭其煩的一次次在為病人診治,不顧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異味,還有髒破的衣衫,認真地檢查他們的情況。青冽心裏也跟著暖暖的,他想被她醫治的患者,內心也一定同自己一樣。
而大黑和小藥童的臉上則是寫滿了敬佩,更多的是崇拜。
阮綿綿那副小小的身軀,此刻仿佛又無窮的力量一般,把希望和溫暖帶給了這些病重的患者。
此時此刻,阮綿綿的眼中隻有病人,她對任何病人都是一樣的,戴著麵紗的她,根本沒有什麽表情可以流露出來,除了額間偶爾流出的幾粒汗水,她連眼神都沒有變過,自始至終都是十分專注。
在阮綿綿嫻熟的施針手法下,讓人以至於忽略了她的年齡、性別、身份,隻有一份對醫者純粹的信任,信任她會盡全力救治這些病患。她用自己的態度和醫術,讓在場的病人從開始的顧慮不解到信任……
隻是,他們心裏都揣著一份好奇,這位嬌小年輕的女大夫到底是誰……
而她那塊麵紗下,又會是怎樣一副容顏……
終於,阮綿綿將那七八位重症患者都診治完以後,已經不知不覺快日落了,她回身才發覺室內已經暗的隻能點上燭火。
她收起了腰間的藥箱,準備起身離開。
“大夫……姐姐……你……你可以收我為徒嗎?”小藥童突然拉住阮綿綿的藥箱,眼神中是對醫術滿滿地渴求與憧憬。
阮綿綿愣愣地看著他,那雙眼睛裏閃爍的光,讓她似乎想起了曾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