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碗素麵
阮綿綿醒來時,正躺在白朔景的懷裏,一睜開眼,就對上了他擔憂的眸子。
“感覺好點嗎?”他的聲音很輕,帶著有一絲莫名恐慌。
阮綿綿眨了眨惺忪的眼睛,道:“我好像做了很長一個夢,可是有什麽也想不起了……”
“什麽夢?夢見我了嗎?”聽到她還能說自己做夢的事,白朔景懸著的心倒也放下了些許,看來是不那麽難受了。
“不知道,應該是夢見了。”阮綿綿似乎還有些迷糊,說道夢地時候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她隻覺得身上輕鬆了不少。
“應該?”白朔景對她這句應該頗為不滿,難道不該是天天都必須有他嗎?
見他臉色未變,阮綿綿立馬轉移話題。
“白朔景,我覺得頭還有些暈,身上也好痛啊。”
白朔景一愣,想起方才那位大夫說的她是因為落水,吸入了寒氣,得了惡寒這才一直發。熱不止,退了熱自然人就會輕鬆不少,難不成是燒還沒下去?
“下次不許你在往水邊跑了!”他霸道而不容反駁的說到,一隻手握著她的柔荑,另一隻手則探向她的額際,眉眼間盡是溫柔和寵溺,“還好,已經退熱了。”
“唔,我……我沒想到冰麵會裂開。”
“你應該很怕水才對,怎麽你還總是往水邊去?”
“怕水?你怎麽知道我應該怕水?”她看著白朔景,若不是他提起,她竟然差點忘記了。
起初她來這個時空,正好是這幅身子的原主人溺水,她在水裏撲騰了半天,差點就丟了小命,要不是青冽那時候好心搭救,恐怕也沒她了。
“慕容別院的荷塘,我第一次見你就在那,明明不會水,還總往有水的地方跑,還每次都被我碰著,你可真會挑時間!”白朔景越說越生氣,撫。摸她臉頰的手指也微微施了力道。
“哎呦!”阮綿綿吃疼,她也不想掉水裏啊!
“以後離那些水遠點,讓我再發現你去水邊,看我不好好教訓你!”他俯身貼著阮綿綿的耳根狠狠地威脅著,末了不忘含著她雨潤的耳垂輕咬一下。
這一親昵的舉動,惹得阮綿綿麵露坨紅,身子一陣酥。麻。
白朔景魅惑又不懷好意的笑著,似乎十分滿意她的反應。
一雙迷人勾魂的眸子,盯了她半晌,終於在阮綿綿快要爆發前,收回了那帶著掠奪的目光。
“不許再有下回!”
“知道了!我的白大人!”
“是夫君!”白朔景不忘去糾正她的措辭,看在她如今這麽乖巧的份上也就不計較了。
將她放置靠在軟榻上,又怕她這樣的姿勢不舒服,還特地拿了幾個軟墊塞在她的頭下,又將被褥掖到她的頸下,他才滿意起身。
“我去給你拿些吃的來,大夫說了你醒了要吃東西。”說完,他便起身向外走去。
阮綿綿看著那個出帳的背影,他的疲憊讓她感到心痛。
沒過多久,白朔景便小心地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食物進來。
阮綿綿還是原來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等著他,一陣清香飄來,她似乎能猜到他端著的是什麽。
“大夫說,你要吃些好消化的。”白朔景端著它坐在塌邊,他憔悴的臉上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確和她的手藝比起來,自己這碗麵實在是太簡陋了。
雪白細致的麵條,飄著香油,點綴著一些蔥花。
他當然不會讓她知道,即便是這一碗麵,他也失敗了好幾回。
“本來應該用雞湯煮著麵的,等明日入了城,再吃些好的。”見阮綿綿一直沒反應,白朔景不禁自顧又說道,都怪李東,讓他去山裏抓個野。雞,竟然連個鳥蛋都沒找到。
帳子裏的琉璃燈火微暗,淺色的光影映在他帶著胡渣的臉頰上,阮綿綿突然覺得這個曾經謫仙一般的男人,如今竟然越來越有人間的煙火味,就算是這樣邋遢的模樣,也還是好看的讓人心生嫉妒。
“白朔景,我不愛喝雞湯,太膩了。”阮綿綿看著那碗麵,她的眼裏閃爍著滿足的笑意。
“那……還好沒煮。”他頓了一下,又說道:“你下次出門要帶個大夫在身邊,你看你自己病了總要有個懂醫術的來給你看看。”說著,他握著筷子,挑起幾根麵條,吹了幾口,又親自試了試溫度,喂給阮綿綿。
那動作,溫柔又小心翼翼,和他現在這幅模樣完全不符。
阮綿綿望著身前這位明明姿容絕世的男子,不禁歎了口氣。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他會像自己身邊侍女一樣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她,甚至比她們更加謹慎,似乎什麽都為自己想到了。
“白朔景,你怎麽變醜了。”
“是嗎?”他沒有喂完了這口麵,下意識地伸手刮了一下自己臉,這次發現自己竟然有蓄須,倒也沒太在意。
“看起來像一個莽夫。”阮綿綿一口接一口吃著白朔景耐心地喂來的麵,以至於最後還喝掉了半碗麵湯。
白朔景也不反駁,隻是搖著頭,笑了笑,神情卻已然輕鬆不少。
這麵雖然簡單,清淡卻又不失美味,她滿足的推開碗。
“吃飽了?”
“嗯,好飽。”
“一會兒還要把藥喝了。”
“喝藥——”阮綿綿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瞅了白朔景一眼,眼神裏寫滿“你確定嗎”、“你真的確定嗎”、“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大夫說了你惡寒剛退,必須要喝藥。”他刻意避開她那雙透著哀傷的眸子,言語間帶著不容反駁的強勢。
“白朔景,我也是大夫!我有法子不喝藥也能痊愈的!”她撇著嘴,她不想喝藥,那些草藥熬出來的藥汁,她光聞就知道苦爆了。
“夫人,你是大夫,可是,為夫不也被你喂了大半個月的藥。如今,你是不是也應該給為夫一個機會,也喂你喝幾回藥?”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就像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等著這個機會很久了。
阮綿綿身子一僵,蹙起眉,委屈又討好地看著白朔景,眸子裏水色瀲灩。“白朔景,那藥很苦……”
“是嗎?”白朔景挑眉一笑,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繼續道:“那夫人讓為夫喝藥時,那藥就不苦了嗎?嗯?夫人!”
“那……那不一樣!你那些藥,我都已經特地讓它們減緩了苦味的,肯定不會比我要喝的苦!”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當初讓他一直喝藥,果然喝出問題了,早知道就應該一開始就製成藥丸給他服用。
阮綿綿隻覺得白朔景這硬是要她喝藥裏帶著一絲懲罰和故意。
“你先喝兩副,回頭好些了,再自己給自己看看,好嗎?”白朔景蹲下。身子,拉過她的手,語氣之中帶著些許讓人心疼的無助。
“嗯,我聽你的。”阮綿綿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便不再為此爭辯。
白朔景聞言溫柔的笑著從懷裏拿出一個紙包,遞到她的麵前,打開紙包,是一顆顆裹著糖霜的李子幹。
他撚了一顆,放在她嘴裏。
“這是糖霜李幹,你從哪找來的?七樂還是小奉告訴你的?”本來從逢知樓走那天她就打算買一些帶在路上,可路過鋪子的時候老板說早兩天都被人買完了,最新一批也要再過半月才能有。無奈作罷,所以她也就沒有備在路上吃。
可白朔景這是從哪裏買的?而且他又是從哪兒知道她喜歡吃這個的?以他那自傲的性格,可不像會去和她那兩個丫頭問這些小事的人。
“不是。”白朔景竟然被問地有些不好意思,他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可又怕說了她會不樂意,便解釋道:“大黑他們說的。”
“他們?應該不知道我喜歡吃這個才對……”
“興許是七樂或是小奉提起過。”見阮綿綿眼裏有些疑惑,他又把線索轉回到她身邊的丫頭身上,他可不想讓阮綿綿知道自己放在她身邊的兩個護衛,經常會給他傳遞一些這樣的消息。
“也是,不說小奉,七樂倒是經常喜歡使喚小黑跑腿。”她滿足的將糖霜李幹含在嘴裏,唔,果然是那家的味道。
原來這提前她兩日買光了這貨的竟然是白朔景……
李幹甜中帶酸,可現在阮綿綿的嘴裏可隻能吃出甜味,而且這甜還不止一點點。
嘴裏的那顆已經下肚了,她望向白朔景,眼裏滿是渴望。
這可是她最喜歡吃的李幹,她能一下午幹掉一小罐,一顆是萬萬無法滿足她口腹之欲的。
白朔景自然知道她這目光是什麽意思,他好看唇上抿著笑意,“別光顧著吃李幹,隻是讓你先嚐一顆,剩下的一會兒喝完藥再吃。”
“是!白大人!”她努了努鼻子,對白朔景做了一個鬼臉。
“乖,我去讓七樂把藥端來。”他揉。著她細軟的發絲,這一場病來得突然,阮綿綿整個人看起來消瘦了不少。
見白白朔景端著半碗麵湯離開後,阮綿綿不由地惆然一笑。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竟然發現束口已經被解開了,慌忙看了一眼,發現上麵隻留這幾道淺淺的印子。若不仔細瞧,隻會當它是沒有完全退下去的淤痕。
難道,他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