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冰河落水
青冽見她低垂著頭,順著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一片盛開在足邊的血跡,如紅梅一般點綴在冰封的河麵,那抹鮮紅格外刺眼。
他這才想起自己一直緊緊地捏著的阮綿綿的手腕,那些血色早已染滿了他的掌心,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涓涓而出粘。稠溫熱的液體。
阮綿綿痛苦的眼神像一把利劍,紮在他的心口,青冽恍惚著用力甩開她的手腕,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仿佛想要擺脫那種心口被揪緊的窒息感。
被他手上施力甩開,由於又是在冰麵,她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這好不容易站穩,原先被他抓著的手終於獲得了自由,卻並沒有感受到絲毫的輕鬆。
阮綿綿艱難地抬起手臂檢查起那些傷口,卻發現它們已全都裂開,忙從腰際摸出藥粉撒在傷口上,這使本以麻木的手腕又一次卷過痛感,簡單的包紮了一下才看向青冽。
青冽此刻麵色十分蒼白,見她神情自若、手法嫻熟的處理好手上因自己魯莽裂開的傷口,他不禁一怔,他從未見過阮綿綿的這一麵,他心目中她是一個古靈精怪又溫婉靜好的女子,身上總是有各種未知的迷,仿佛每一次與她接觸,都能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她。
可,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青冽也迷茫了。
“綿綿,我……不是有意要弄傷你的……”他看著冰麵上那些觸目驚心的血跡,心中一痛,低聲,“我隻是一時情急……”
阮綿綿張了張口,卻覺得口中有些幹澀,隻是抿了抿唇,此刻她的腳下有些無力,應該是方才失血過量,她的身子有些微晃,仿佛這冰河上的風再大些就能將她吹倒。
隔了一會兒,她才開口道:“不礙事的,青冽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青冽多希望自己聽到的是她責罵自己,至少這樣他的心裏會好受些,誰知阮綿綿那不痛不癢的開口,如同在將他拒之千裏之外。
“我送你回營地。”他沉重地走過去,想將她從冰麵拉回岸邊,這畢竟是林間野外,她的身邊也沒有其他人,若是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萬一周圍有猛獸嗅到這鮮血的氣味被引來,她一個弱女子會遇到危險。
一想到這裏,他便無法讓自己安心。
“你別過來。”她的聲音裏帶著拒絕,遠遠地她已經瞧見那抹熟悉的白影,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還好紅袖遮住加上傷口已經止血。
“綿綿。”
見他一再上前,阮綿綿下意識地又向後退了幾步,而腳下的步子踩得十分慌亂,更像是在逃跑,仿佛他的後麵有什麽她要逃避的事物。
不知不覺她已經被逼到冰河中心,這裏的風更大一些,阮綿綿隻覺得自己渾身發寒,甚至周身都有些難以控製的顫抖起來。
“咯啦——”空曠的河麵傳來一聲尖銳的聲響。
是破冰!!
青冽第一時間衝上去,可河中心的冰麵太薄,根本無法承受兩人的重量,反而加快了冰麵破裂的速度。
阮綿綿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感到腳下一軟,接著便空了,一股刺骨的寒冷從足下襲來,一直淹沒到她的指尖。
她根本來不及自救,也壓根忘記了在原來的那個時空裏她是遊泳的,驚慌中她恍惚地看到那抹白影正在向她奔來,寒冰河的水流湍急,加上破裂的河麵上還有很多浮冰,堅硬鋒利的冰棱如利刃一般,狠狠地撞擊在她的身上。
青冽這是也跳入冰河,試圖抓住她下沉的身子,卻不料總是被身前的碎冰阻擋,幾次伸手都落了空。
該死的!
白朔景看到阮綿綿在冰河裏撲騰了幾下,就慢慢地不見了蹤影。
這一幕使他額上青筋都暴了起來,眼中。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恐懼與驚慌。
目光掃了一眼青冽,即便是那一寸餘光,以充斥著憤怒和殺意。
白朔景根本無暇顧及還在水裏的青冽,若不是他還在水中,他一定會毫不顧忌多年相交情誼,揍得他鼻青臉腫,再幾腳把他踢回老家。
他足下輕點,施展起羽展淩空,踩河麵上的浮冰順著水流快速搜尋那抹。紅影。
終於,透過那層層水波,他看到了阮綿綿墨色的長發,猶如水草一樣在水中綻開,紅色的裙衫妖嬈如血,那張臉卻如同抹上了灰塵一般,看起來死白的。
他猛地躍入冰冷河水,身形矯健,在水中緊緊拽著她的手臂,一施力將她拉向自己。此刻的阮綿綿已經完全失去意識,整個身子都在像河底沉,而她那紅裙的紗麵像一隻舞動的水母,張合著,美麗卻也帶著死寂。
白朔景見狀心中一沉,不禁帶著一絲慌亂,發力想將她往水麵托起,卻一時沒有控製好內力竟險些嗆進著冰冷的河水。
終於,兩人冒出來了水麵,準確的是白朔景托著阮綿綿浮出了水麵,而他們身後青冽依然還泡在河裏尋找著。
見白朔景救起了她,青冽忙問道:“她怎麽樣了……”
“滾開。”
白朔景皺著眉,麵帶冷霜,異常冷峻,周身泛著寒氣,發絲上垂落的水似乎都已凝結成冰珠。他的正將內力源源不斷地輸送到懷裏的人兒身上,以便護住她微弱的心脈,他沒有時間也不想被眼前的青冽耽擱。
“白哥,不是……是我沒保護好她!”青冽被他身上的殺意和憤怒震懾到了,慌亂中本能的想為自己辯解,話卻說不出口,此刻連他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怎麽這時候他居然會想到的是先推脫責任。
“沒保護好她?”白朔景微眯著眼睛,冷冷一笑,言辭間盡數嘲諷,“她從來都不需要你保護,因為你根本沒資格!”
話音一落,像是擊中了對方的死穴。
青冽麵色深沉透著苦澀,身子僵直,立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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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水中的阮綿綿在眼前一黑後,似乎跌進了一個夢裏。
有一個白色的身影,手持長劍,披荊斬棘,浴血而來。
她實現模糊,恨不得抬手撥開眼前那層擋住自己的薄霧,想看清那持劍之人的麵容。
“這一切,都是宿命……”言語之人帶著幾分無奈。
模模糊糊中,阮綿綿似乎聽到有人在她耳邊這樣說話,可她四下張望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她隻覺得自己冷地不行,腦也也昏昏沉沉的,感到那白色身影靠近,她吃力地想睜大眼睛,覺得那人似乎就在自己的上方。
她迫切的想看清他的臉。
“你是誰?”
一聲焦急的輕語,就如同一隻手,撥開迷霧。
我是誰?她隨著這一聲疑問也不禁開始反問自己,她是誰……
她腦海裏快速閃現出了前生今世的一幕幕,一張清冷絕色的容顏落入她的視線中。
她隻覺得這幅麵孔莫名的讓她想靠近,她下自主的伸出手,卻在要碰上他臉頰時停住了。
“是你?!那個帶著我福印的生魂。”那張清冷絕色的臉似乎沒等她開口,便想起了她,與其說是想起,不如說是她額上一陣一陣閃著金光的福印在提醒。
見來人似乎認識自己,卻是她記憶裏沒有見過的臉,卻發現自己根本扯不開嘴角,身體僵硬,寒氣不知從何處一股一股的湧來。
“你怎麽又來了?”白澤看著眼前的這縷生魂,記得她上次出現也不過是兩天之前。
阮綿綿倒是被他問住了,她並不記得自己最近有見過這位男子,而且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難道是她情急之下又動用氣運過猛,到了另一個空間?
想到這裏,她才猛地想到,自己方才應該是落水了,她第一次去到那個世界時就是從在水中,難道這會自己又穿越了?可是……白朔景還在那等著她啊……她還不想離開,她必須要回去!!
“我這是在哪裏?不,我想回去!我想回去!!”
“額?回哪裏去?”白澤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說蒙了,這生魂今天似乎傻乎乎的,他這裏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隨便來的,自然也不是來了就能隨便走的。
“我要回到他的身邊!不管你是誰,能不能讓我回到他的身邊去?”阮綿綿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臉,絕望地喊道。
“對你很重要的人?”他看著眼前的生魂,福印的光芒隨著她起伏不定的情緒忽明忽暗,這枚福印竟然能不受他的掌控,而自行回應她,想必帶她來這裏的,也是這枚福印。
“是,他是對我很重要的人!比任何都重要的人!”白朔景身上還有血蠱,她如果不在,不敢往後想,所以她必須回到他的身邊。
“你似乎不是前兩日拿取我福印的那縷生魂,可這福印的確是我賜下的……”白澤看著她眼中所帶有的情愫,是如此的陌生。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該怎麽才能回到他的身邊……”
“你就那麽想回到他的身邊嗎?”白澤不解地看著這抹曾經給過自己一顆花楹果的生魂,她似乎完全沒有了那段記憶一般。難道已經記不得自己了?
“是的,隻有在他身邊,我才是我。”
“去吧。”他麵無表情的臉上,卻因她的這句話,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誰知就在阮綿綿消失前,她的手終於觸碰到了白澤冰冷的臉頰。
隻聽見“嘭——”原本絕色的男子變成了一隻滿身白毛的巨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