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曲玉笛
阮綿綿小心觀察著蘇瑾臉上的神情,見他並沒有多疑,這才又再一次提起了蘇憐玉去尋人的事情。
“聽你說蘇小姐是讓你去靈山尋人的,難不成就是為了讓你帶回這根參嗎?”
“這根參是給姑娘賠不是的。”他刻意沒有提尋人的事情,像是有意回避一樣。
蘇瑾緩緩走到窗邊,伸手替她打開了那扇緊閉的窗,正是下午冬日裏的暖陽灑落在屋內。
阮綿綿坐在桌邊看著他,記憶中的一些畫麵開始重疊,在原來的那個世界裏她似乎也有過這樣的一個午後。
她拿著一本書翻看,突然一陣風吹來,她輕輕地抬首,就瞧見那人站在窗前。陽光灑在了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那般的溫暖、柔和。
記憶裏曾經她也這麽看著向她回眸的少年,他欣長的身子前麵隨風揚起一片白色的紗簾,他對她溫和地微笑,透過他的眼眸,阮綿綿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
“綿綿,這本書你已經看了第三遍了,怎麽還不會厭倦?”他笑著走向自己,利落的短發,常穿的格子襯衣。
阮綿綿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麽,但卻能想起他說的話。少年背著光走向自己,他的手上也拿著一本書。
“難道你真的想把它背下來?”少年故作驚訝的對她說,順勢將手裏的書遞給她,繼續道:“看看這本,你那本都看了那麽多遍,不如也讓我看看。我們交換?”
說著他彎著身子,靠近自己,從她的麵前將那本她正在翻閱的書抽走了。
阮綿綿順著他的手指,看上那張臉頰,那雙閃亮的眼睛像是一雙星子,讓她無法忽視。
其實一直以來,阮綿綿都以為是自己忘記了這雙眼睛,這個少年。
止到她在雪夜裏遇見蘇瑾,隻是第一眼,就完全喚醒了她對那個少年的記憶。
可是……她卻怎麽也想不起那個少年的名字,隻知道,他很熟悉,每一個帶有他名字的片段都變得支離破碎,像是有人在她記憶上選擇性的擦去了一些。留下的那部分,都是歡笑的、甜蜜的、美好的。
阮綿綿回想著曾經屬於她的記憶,臉上不由地流露出笑容,彎起的眼角,閃亮的眼眸。
從她的表情裏蘇瑾將她此刻的心思一覽無遺,隻是他還是有些不解,自己不過是給她開了一扇窗,為何她看向自己的神色中有一份欣喜和懷念?
是的,蘇瑾能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一些不同於以往那些女子看待自己的情感,這讓他有些好奇,也有些意外。
“姑娘似乎很喜歡這陽光?”他笑著退開了身子,讓阮綿綿可以更加清晰的看見窗外晴朗的天空。
今日的確是冬日難有的好天氣,蘇瑾心裏也不禁想道。
“蘇公子,聽說你在江湖上稱號‘玉笛公子’,可是因為你的笛子吹的甚好?”阮綿綿從自己的記憶裏蘇醒,一時對自己這樣盯著他瞧的場麵有些尷尬,方才岔開話題,突然話鋒一轉,提起了前幾日剛聽到的關於蘇瑾的傳聞。
蘇瑾聽完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隨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惹得阮綿綿一臉莫名,甚至有些羞赧。心裏隻道是不是自己冒失了。
過了好一會,蘇瑾才收了笑意,認真的問道她,“姑娘也懂笛子?”
其實這是蘇瑾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叫“玉笛公子”是因為自己的笛子吹地好,所以他才會捧腹不止。要知道,江湖上傳聞的“玉笛公子”笛子吹地倒是真不好,至少那些靡靡之音他是一支曲兒也不會吹。
蘇瑾吹的那些曲子都是殺人於無形之中。
他從身後拿出別著玉笛,看了一眼這把看似風雅卻殺人無數的“凶器”,心想道:但凡聽過他笛聲的人,嗯,大概都已經投胎去了吧。
“姑娘,你應該不會想聽在下的笛子。”能問出這樣的話,眼前這個女子自然不會是江湖上的人,蘇瑾有些不好意思的輕咳了一聲,不知道自己這“玉笛公子”身份應不應該和她解釋一下,但又怕說出來會嚇到她。
“欸,蘇公子,我看你這支玉笛做工十分精致,若是能有幸聽你用他吹上一曲,肯定很好聽。”阮綿綿一雙眼睛放光般地盯著桌上的那隻翠青玉笛,這麽大件的冰種飄花翠色的料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若不是自己強忍著,此刻她肯定一把奪過來細細欣賞了。
“姑娘似乎……似乎對‘玉笛公子’這個名號有所誤解……”
“啊?”阮綿綿一臉茫然的看著他,目光依舊粘在那支玉笛上,絲毫沒有移開的意思,反倒像是完全沒有把他說的話放在耳裏。
“這支玉笛,不僅是吹曲子的,它還是在下的武器。”他那纖長的食指敲了敲笛身,發出幾聲玉石才有的輕響。
“武器?你居然用這麽……這麽珍貴的笛子去打架嘛?”
阮綿綿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看著他,就像是他多麽暴殘天物,如同蘇瑾就是敗家公子一般。
“打架?如果一定要這麽說……那也算是吧。”蘇瑾不禁搖頭失笑道,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在江湖上這個名號,從眼前這個小姑娘的嘴裏說出來,還多了幾分紈絝之意。
“看不出來,你這麽斯文的人居然還喜歡打架,這笛子可比你送的百年人參珍貴多了!你千萬以後別用它打架了!要是斷了,呃,多可惜啊!”要是斷了,她得問他討來,這就算斷了,改一改也能做出不少玉墜、戒麵、手串、掛件呢。
阮綿綿實在是礙於蘇瑾就在一旁,若不然,她早就對這玉笛下手了。果然蘇家也是大戶,平常人打架都是用刀用劍的,偏偏這位蘇瑾公子用的是笛子,一般的笛子也就罷了,他用的還是料子如此極品的玉笛。謔,難怪蘇憐玉能這麽有底氣,果然財大氣粗好辦事。
“蘇公子,你這笛子,打架起來若是磕了碰了怎麽……是不是要換啊?”
蘇瑾著實被她這句話給問懵了,他怎麽也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換玉笛?呃……在下習武以來……就隻用過這一支玉笛……所以姑娘你問的,在下也不知該怎麽回答你。”
“啊……哈哈哈哈……這樣啊……”阮綿綿這才反應過來,她似乎問了一個蠢問題,隻能為了緩解尷尬的幹笑幾聲。
阮綿綿心裏突然對蘇瑾這玉笛怎麽使用起了疑問,難道這玉石的硬度會比鐵器還要高不成?若不是因為足夠的堅固,他在與人打架時怎麽會不傷到玉笛,更何況他還不是一日兩日的使用,見蘇瑾樣子似乎已經使用這支玉笛很長時日了。
“看來姑娘是個愛說之人。”蘇瑾對她的反應並不以為意,反倒是覺得有趣,心中好感不由地又增添幾分。
“那蘇公子平日都用玉笛怎麽與人打架的?”
“打架啊,就是這樣啊,然後這樣。”他一邊說著,一邊那玉笛在空中比劃起來,幾個招式都十分淩厲果斷,就連不會武功的阮綿綿都知道若是換成刀或者劍,肯定是在劍走偏鋒處,刀光劍影之中。
殊不知,這是蘇瑾故意糊弄她的幾個招式,平日他哪裏會這麽用玉笛,他之所以被稱為“玉笛公子”,其實就在於他吹著玉笛的樣子風流倜儻、臨風優雅,而玉笛中的曲子都是能奪人心魄的曲調,聽過之人,無比喪命在他手下。江湖上的人對他是懼怕十分,不過他一向也不沾染江湖紛爭,久而久之就給了他這麽一個“玉笛公子”的稱號,算是與他狠辣的笛音十分相符。
阮綿綿當然不知道這些,她隻是無意間和七樂談起時,聽她隨口提到了,當時有事耽誤了,就沒有繼續在深入這個話題,在她的理解裏“玉笛公子”也就停留在了蘇瑾手持一支玉笛打架這一簡單的層麵上。
“蘇公子,可否將這笛子給我瞧瞧?”
蘇瑾雖有一刻的猶豫,但還是同意了,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阮綿綿拿起那隻玉笛,仔細的端詳著,目光之中滿是欣賞之意。這不禁讓蘇瑾想到若是她得知自己這玉笛平時都是做什麽用的,不知道她是否還能像這樣若獲至寶般的捧在手心。
“蘇公子,你可能用這個玉笛吹一首曲子給我聽聽?”
“呃……這……”這個提議可真的是難為他了,麵對一個真的不清楚自己身份的女子提出這樣看似理所當然的請求,蘇瑾還真是不好拒絕,也不知道以什麽理由拒絕。
“難道這使蘇公子很為難嘛?”隨之阮綿綿露出一臉可惜的神色,頓了頓有道:“還是說,其實蘇公子並不會吹笛子?平時這笛子都隻是拿來當做刀槍棍棒用的?”
“倒也不是……隻是……”隻是我平時吹的曲子,怕你聽了就一命嗚呼了。這話蘇瑾沒敢說出口,他隻是在心裏這麽想到。
“那就隨便吹一曲公子會的吧,這麽極品的玉笛,若是聽不到它的曲子,我肯定會難過的幾天睡不好覺。”
蘇瑾深深地看了一眼阮綿綿,良久,才說道:“既然姑娘這麽想聽,那在下就吹一段給姑娘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