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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六狐失言

  靈山上大雪封山,不少道路都無法前行,白朔景的隊伍隻能在半山腰上停下,將大營紮在這裏,再分頭上山搜尋。


  “白小子,你一直在找望朔宮的人如今真的會隱居在這天寒地凍的靈山裏?”六狐半信半疑的望著那覆蓋著白雪皚皚的山頭,據他了解,望朔宮的人原本居住在四季如春的南州,怎麽會跑到北麓的靈山來生活。


  白朔景則不理會他的疑問,依舊埋頭研究著案上的那張地圖。他用毛筆將幾處圈了出來,這些地方是他們這幾日走過的路線,剩下的那些沒有標記的,都是還要再派人前往探查的。


  見白朔景沒有回答自己,六狐摸了摸下巴,不懷好意的笑了,又一次開口問道:“欸,說到這裏,你那個小美人怎麽最近一點消息也沒有啊?”


  這會白朔景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住了,他沒有繼續埋頭看那張都快被他頂破的地圖,而是把筆給撂下,一臉陰鬱的瞪著正站在門簾便往外瞧的六狐。


  “你那老毛病剛好,是又想回去躺著了?”他說地很平淡,但聲音卻讓人聽著滿是壓迫之感。


  六狐可不會因為他這兩句話給嚇唬住,他放下門簾,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向那軟榻邊放著的炭盆靠去,嘴裏還絮絮叨叨的說著:“白小子,不是我說你啊,你平日裏這麽凶,一點都不知道溫柔,也難怪那個叫什麽名的小美人不搭理你了。換成是我,我也不搭理你,凶巴巴的不討人喜歡……”


  “你似乎很喜歡我這帳篷裏的軟榻?”白朔景見六狐又縮到自己軟榻上,“哢嚓”一聲把剛拿起的那隻狼毫給捏斷了。


  六狐自然還是聽到了這聲音,他對這類聲響再熟悉不過了,“哎呦……哎呦……好疼……你剛剛是不是在想著擰斷我的腿?哎呦……我真的替你手疼……”


  說完,他就把被子裹在了自己頭上,隻露出兩隻眼睛。


  “哼,無聊。”


  “白小子,我就是怕你太無聊了,這才每天都來陪你啊!!”說著六狐還衝著白朔景猛眨了幾下眼睛,一點也不顧及自己那雙桃花眼是有多勾人。


  “你的眼睛要是抽筋了,我可以讓拾雪來給你治治,保準一拳下去就好。”


  一聽到“拾雪”這個名字,六狐的神色明顯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眼中一閃,他的嘴角扯出一道耐人尋味的弧線,“白小子,說到拾雪,我突然想起來,他跟在你身邊不少年了吧?我還記得他跟著你一起上尨高山時的樣子。”


  白朔景微微點了下頭,很欣慰六狐終於正常了些,沒有繼續在那瘋言瘋語,自然也就順著他的話答了句:“嗯。”


  “尨高山上,拾雪的功夫雖不是最好的,但學東西一直很快,可見他的天賦不錯。嘖嘖,當初怎麽就會願意做你的隨從呢,按理說以他的資質,根本不差啊。何況,拾雪隻不過是你上山路上救的一個孤兒,不知不覺就跟了你這麽多年……”


  “我怎麽沒發現,你什麽時候開始對拾雪如此感興趣的,拾雪的主意,你就別打了,他不近男色。”白朔景哼笑一聲,還沒等六狐說完,便打斷了他。


  “好你個白小子!!”六狐一下子才反應過來,差點沒從軟榻上跳進炭盆裏。“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不是,什麽時候我就變成喜歡男色了……你這死小子,胡說……八道……”


  白朔景好笑的看著躺在他軟榻上賴著不肯走的六狐,眼神裏閃過一縷深沉,“既然你這麽喜歡這軟榻,我一會讓手下搬到你帳篷裏去”。


  “別!白小子,你是沒去我那帳篷裏瞧過吧,我那裏麵,就快全都堆滿你的軟榻了,別給我再搬進去了,回頭找兩個人給我搬走幾張才是真的!!不然你以為我幹嘛天天都跑你這來啊?我那帳篷,軟榻都堵到門口了!”


  “這倒也成了我的不是?”白朔景挑了挑眉,怪我咯?哼,你那帳篷遲早變成我放榻的倉庫。


  “白小子,我不就是睡了一下你的軟榻嘛!你可不能這麽小氣啊,想以前你在尨高山上,有啥好吃好喝的我可都是第一個給你嚐的啊!”


  這不提還好,一提白朔景反倒是來氣,“六狐,你說這個,我想起一件事。當初在尨高山上,是誰沒事就拿我來試藥的,什麽新毒新汁新藥丸的,都讓我第一個嚐……要不是每次道宗都及時出現,十條小命都不夠用。”


  “嗬嗬嗬嗬……你說什麽呢,白小子。還有這事啊?我怎麽記得,我總是給你送些滋補、強身健體的藥丸來著,還有那時候市集的好吃的,啊啊,還有紅顏釀,你還記得不?”六狐隻想趕緊轉移話題,可這話題一拐,順嘴提了一句“紅顏釀”,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話一出口才反應過來。


  “哎呦,遭了!怎麽說到這事兒。”他把頭縮進被子裏,真是恨不得拽了自己的舌頭。


  白朔景雙手抱拳,指關節按地“啪啪啪啪”的響,一張俊臉陰沉著,猶如暴風雨來臨前。他瞥了眼正蒙著頭在自己軟榻上“裝死”的六狐。


  “我剛剛沒有聽錯吧?你說你給我喝過‘紅顏釀’,嗯?”


  “……”六狐就算現在想否認,怕是白朔景也不會信了……這隻能硬著頭皮等他爆發了,真是一不小心說漏嘴了,這該怎麽圓啊!他的心裏此刻七上八下,這事本來是準備爛自個肚子裏的,好死不死今天說漏了。


  “白小子,尨高山哪來什麽‘紅顏釀’,我都是瞎說的!!”六狐在心裏把能拜的都拜了個遍,各路神仙求了一大圈,隻希望一會能平安的走出這帳篷。


  “有沒有,還不得問你六狐。”


  “……紅顏釀,還真沒有,嘿嘿嘿。”


  “你覺得我會信嗎?”


  “……不會。”


  白朔景看著六狐,這位當今聖上的胞弟,心裏明白就算自己再生氣,也不能把他怎麽樣。但是這口氣不出,心不順。可六狐對他而言又是亦師亦友,就算再想一拳揍下去,他也得忍著。臨了他隻能一個勁的搖頭,他怎麽會在尨高山認識的都是這些人!!


  “你還不趕緊回你帳篷去?”


  六狐又向後縮了縮,他現在哪敢隨便動一下啊,這隨便動一動,還不給白朔景出手揍他找理由。以他每次惹怒白朔景的經驗來看,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裝死”。


  “好,你不走?!你不走,我走!”他現在對六狐最好是眼不見為淨,不然難免他會揪著他一頓胖揍。


  說著白朔景就拿著劍架上的那柄劍出了帳篷。


  這帳篷裏一下靜的出奇,隻剩下炭火盆裏燒炭的聲音。


  “真走了?”六狐在被子下麵嘀咕了句,然後瞧瞧地從被子的邊封中露出一雙眼睛打量四周,他瞧見那桌邊的劍架上的那柄寶劍不再了,這才相信白朔景是真的不在帳篷內。因為那柄劍對白朔景有非常重要的意義,認識他這麽多年,這柄劍是他走到哪裏都會帶著的,哪怕是這會換個帳篷待著,也是一樣。


  “嘿,還真走了……”


  “嘖嘖,和我算,我就算到你最後還是得出去。”六狐一臉喜色,想到自己差一點點就要真被白朔景揍了,突然又露出一絲憂容。


  當年的紅顏釀的事情,本來都不會被白朔景知道的,結果都過去了這麽多年,居然被自己說出口了,他真是現在想到都想狠狠抽自己的大舌頭。


  紅顏釀其實是一種媚酒,能讓男女同時修功時效果倍增,但事後必須……必須……嗯,所以也常被用來催情。他當初也是從山下一個道友那得來的,本沒打算試的,他那時候一時興起,見白朔景冷淡異常,小小年紀就老沉的很,變想用一點這紅顏釀逗逗他,看他會不會一改那冷如冰山的樣子。更何況整個尨高山上壓根就沒女的,所以他是打算後麵給他運功驅散那紅顏釀的藥效。


  可誰又會知道,那日偏偏好死不死撞上奇門蘇家帶著他的一個女兒上山求醫,結果……那女兒的病未治好,據說是還被人奪了清白。


  說也奇怪,白小子那會說他沒有對蘇家女兒做什麽,可那姑娘卻不肯承認,一口咬定她與一男子有了肌膚之親。那日他隻給白朔景一個人嚐了紅顏釀,按理不會有別人,可他時候給蘇家女兒探脈,她的身體裏的確是有一股男子因紅顏釀引渡到女子體內而留下的內力。


  可他也相信白小子意誌力驚人,能克製住了自己,不會對那蘇家女兒做什麽,但事後他為白朔景驅散體內的紅顏釀那部分媚藥的效力時,也沒發現有何異樣,倒也的確不像是以與女子行事後所產生的功效。


  所以他當時也認定蘇家女兒說的那人,未必真的就是白朔景。


  這時那時鬧得整個尨高山都一團亂,他肯定不敢承認,隻能閉口裝作與己無關。可怎麽也沒算到,自己會一時腦抽,把這事給抖摟了出來。


  “真是太糟心了!!”六狐皺著眉,一拍腦門,大歎一句。


  “哼,冒頭了?”白朔景懷抱著長劍,站在張門口,看著坐在床榻上喜憂參半的六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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