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南山賞楓
見白朔景體貼的為那麵容醜陋的女子整理披風,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文禮明這才回過神來。
一個白朔景就夠他頭大了,方才他們對話裏又冒出來了慕容雲錦的名字,接著他還聽見慕容雲裳,心底早已一陣慌亂。
他人雖在瑞州當差,但他的父兄和幾個妹妹都還在京州,慕容府一向與朝中重臣都來往密切,他能有今天其實也脫不開慕容府這層關係,所以他對慕容家一直很忌憚。
更別提慕容雲裳了,自從她奇跡般病愈後就是各家名媛爭相想要與之交好的對象,自己那幾個妹妹前些日子才寫信說好不容易參加了一個慕容小姐府上開的花會。
文禮明此刻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臉上原繃著的那副討好的表情也徹底垮了。
他這會兒壓根就不敢再多瞧阮綿綿一眼,他揣摩著他們二人的對話,這要是眼前的醜女真與慕容小姐十分熟稔,那隻有她說幾句話,以後家裏的幾個妹妹與京州世家千金小姐們的來往也怕要徹底斷了。
文禮明那些細微的麵部表情全落在了一旁靜靜觀察他的阮綿綿眼裏,見他拱著身子,默默地遣退了在院子裏候著的下人,阮綿綿突然抽著嘴角冷笑了聲。
“白公子,姑娘,昨日的事情都怪我,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還請姑娘大人有大量……”他苦著一張臉,轉身看向了白朔景、阮綿綿二人,心裏怕是已經為昨天自己那愚蠢的行為悔出渣渣了。
阮綿綿則是皺起蛾眉悶哼了一聲。“嗯哼。”
“昨日發生了什麽,我不清楚。但是我希望不要再出現像昨日那樣的事情,文大人,你要記住,在瑞州,沒人可以欺她。”白朔景對著麵前那個垂首卑躬的男人斂聲道。
“白公子說的是,我以後一定保護好這位姑娘!昨日那樣的事情,我保證絕對不會再發生,在瑞州往後也絕不會有人欺負這位姑娘,還請白公子放心!”
她聽著文禮明那言之鑿鑿的保證,心裏自然是相信,這往後在瑞州算是順坦了,可這不是她想要的,阮綿綿總覺得凡是來的太容易,心裏就不踏實。
白朔景挑著眉瞧著身側的小女人,一雙冷眸中因為她的倒影才出現了溫度。
她立刻露出一臉喜滋滋的表情回視著他,一雙小手放在胸前,無聲地拍了拍,像是表揚著白朔景的方才那番言論。
白朔景自然看到了她的這個小動作,揚了唇角,又把她那不安分的小手重新拽回了自個兒的掌中。
一股暖流從阮綿綿指尖傳來,其實她套上這披風後已經不冷了,加上日頭漸高,也有幾分暖意升起,但她卻被白朔景這麽細心嗬護的舉動再一次打動了。
“白朔景,我們走吧,我想帶你去個地方。”阮綿綿突然說道,整張臉唯一能看的就是那雙秋水剪瞳,閃著異樣的光彩。
白朔景寵溺地攜著她的手轉身離開了院子,這多一分的關注都不留給那弓著腰還在那等著他原諒的男人,完全當他不存在一樣,說走就走了。
留下那位惴惴不安、神情恍惚的文禮明,兩人離開後,他像是神經得以放鬆了,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久久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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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上了那輛招搖的馬車,阮綿綿掀了簾子和趕車的大黑嘀咕了幾句,她以為自己小小聲說的話白朔景聽不見,但以他那非同一般的練家子的耳力,他們在金絲錦簾外說的話,他在馬車內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阮綿綿是帶著他去了瑞州當地的南山看紅葉。
白朔景心想著,既然她不想讓自己知道,他就裝作什麽也不知道,他下午還要趕路,能陪著她去看一場紅葉,也是極好的。
這一路上,阮綿綿就已經在車內軟塌上興奮不矣了,她時不時的掀開簾子瞧外麵到哪兒了,一下忘記了自己乘坐的是白朔景那輛特意打造的土豪炫富馬車。
這到了南山後,她望著眼前層林盡染般絕美的景色,沒等白朔景扶她,便自己跳下馬車衝向紅楓林裏了。
一陣風吹過,楓林裏沙沙作響,空氣中有一股大自然特有的秋香。
美目微眯,仰望著眼前的楓林,隻見那被風吹醒的枝頭偶有楓葉飄落。
阮綿綿下意識地伸出小手想要接住其中一片豔麗的紅葉,果然,在她伸出手的同時,一片豔紅色的楓葉飄落在她靜置在半空中的那雪白小手的手心裏。
她揚起一抹笑靨,拿著手心中的那一片紅楓葉又跑向此刻正在她身後不遠處的白朔景。
“白朔景,你可聽過‘愛秋來那些:和露摘黃花,帶霜烹紫蟹,煮酒燒紅葉’?我要帶些紅葉回去,煮酒!”
白朔景卻不發一言就那樣靜靜地瞧著她,眼眸中滿是柔光。
隨著風林間的紅葉三三兩兩的落下,阮綿綿踩著綿軟的落葉,發出沙沙聲,她那如蘭的氣息,輕盈的身姿猶如一隻蝶兒般與紅葉在這林間飛舞,藏身在那飛揚飄落的豔麗之中。
“好美。”阮綿綿如癡如醉地感歎著眼前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色,她曾經就一直想看紅葉林,但一直沒有機會,沒想到到了這個時空,她還能有幸完成前生的心願。
隻是,那時她是想與誰一起來看紅葉的,她有些想不太清,但記憶裏是有這樣一個人存在過,可那人是誰?她看著漫山的紅葉,一時晃了神。
而跟在她身後的白朔景並沒有沉醉於眼前的景色,因為從頭到尾他的目光都是鎖定在他滿心惦念的阮綿綿身上,因此也是將她所有的表情、動作與眼底的向往都看在了眼裏。
見她突然一臉神色恍惚,眼眸迷離的望著頭頂那一片紅楓時,他的眉宇倏地擰起,隻覺這樣的她似乎下一秒就會離自己很遠,一股不安從他心底浮起。
“你在想些什麽?”白朔景幾步並一步走到她身側,俯身詢問著。
被白朔景的聲音喚回心神的阮綿綿這才從自己那片刻的恍惚中自找回了自己意識,偏過頭有些遲緩道:“沒什麽,突然有些事想不起了……”
“那就不想了。”他輕輕摟住她,像是一鬆手她就會從自己身邊消失。
見阮綿綿不回答,他又問道:“你很喜歡這嗎?”
她在白朔景懷裏抬眼瞧著眼前的景致,用自己最真實的心聲回答著他。“嗯嗯,喜歡極了,讓我好想能一輩子都生活在這片紅葉林裏。”
聽了阮綿綿如此回答,白朔景的心底突然萌生了一種想要與她一輩子都生活在這紅楓林中的想法。
等到他能夠拋下世間紛擾,解開那些他一直追尋的真相後,他一定會帶著阮綿綿歸隱在這樣一片紅楓林之地,讓她這一輩子都能生活在她最喜歡的漫山紅遍、層林盡染的紅楓林裏。
大黑遠遠瞧見白朔景、阮綿綿如此沉迷於紅楓林的美景,於是從馬車車底夾層取了一張厚羊毛氈子,鋪在了一顆最高大茂盛的紅楓樹下,又把馬車內那裝著點心的兩個食盒給提下來放在羊毛氈子正中央。
然後揚聲喚著站在不遠處的白朔景和阮綿綿。“主子、小姐,要賞景就過來坐著邊吃邊賞吧。”
“好呢!”阮綿綿率先回應他,並拉著白朔景就往那顆最高大的楓樹走去。
白朔景倒是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朝著大黑揮了揮手道:“過一個時辰後再來到這裏接我們。”
“是,主子。”
阮綿綿瞧著地上鋪著的一片雪白的羊毛氈子,“嘖嘖嘖,果然是白朔景炫富的做派”,她心想著這麽白的羊毛她還是第一次瞧見,隨後便也毫不矯情地走了羊毛氈子上坐下。
她坐下來才覺得這一早晨的折騰也是挺累的,打開食盒就不客氣的吃起了糕點,但一塊桂花酥糖還沒來得及放進口中就被一旁坐下的白朔景給截胡了。
“呀,白朔景,你怎麽搶我的酥糖。”
“不該是你喂我吃嗎?”
“可這塊是我準備吃的。”她咽著口水,眼睜睜地看著手上一整塊的桂花酥糖隻剩下沾手指腹上的粉末了。
阮綿綿雖然不甘心,但也不能說啥,隻好又從食盒裏拿出一塊,這回她特地快速的放入口中,生怕半道又被白朔景截胡吃掉。她一口桂花酥還含在口裏對著一旁不作聲的白朔景扮了個鬼臉,似乎在說“這回你吃不到了吧”。
結果,一隻強有力的大掌扯住了她的腰肢帶著按向自己的胸前,是她的上身牢牢地抵在自己懷中。
阮綿綿對他突如其來的攻勢還沒來得及反應,便隻覺得有一具極為火熱的身軀緊貼著她,而更讓阮綿綿沒想到的是自己的檀口中還沒下咽的桂花酥糖竟然在下一瞬被他給奪了去。
“唔……嗯……”
他冰冷的氣息,熾熱的雙唇,霸道的索吻方式所有的一切都讓阮綿綿都覺得是那麽的熟悉,但想到她那兩顆被截胡的酥糖,阮綿綿心中不由得一惱,輕咬了一口白朔景的下唇,同時一雙美目給他拋去了一個大白眼。
“你好美。”白朔景盯著她那雙如星辰般閃爍的眼睛道。
“白朔景,我看你是真瞎了……”她內心跑過一百隻草泥馬,就她現在這糊著易膚膏的容貌他居然說好美?嗬嗬,她這是看上了一個審美障礙的男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