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0、結束
明雲帆瞪大眼睛看著我，一臉不甘心的樣子，最後一口血水噴了出來，腦袋摔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明雲帆，帝國集團的董事長，雇傭組織的BOSS，死了。
看著明雲帆的屍體，我只覺體內越發冰涼，一陣陣涼意湧上心頭，身體也忍不住跟著顫抖起來。我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有些扛不住了。
我轉過身來，看著地上躺著的明天斗，忽然有些恍然。面前的一切好像都沒有了色彩，剩下的全都是黑白。我抬起頭來看看天花板，忽然感覺很是無力。我真愛的人，已經一個一個離開。
明微看著我，淚流滿面，顫聲說：「親愛的，你，你還好嗎？」
我搖了搖頭，對啊，我很不好，我的狀態很差很差。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要什麼，就像我不知道現在該怎麼樣。
明微抱著我的胳膊，輕聲說：「我們走，我們現在就回去，好不好？」
我點點頭，說：「好，現在就走。」
明微抱著我就走，明無名冷冷說：「殺了人，現在就要走么？」
雷霆走了過來，笑道：「我們不過是幫你清理門戶而已，怎麼，你不感謝我們，還要為難么？你可別忘了，剛才你的手下，要是能好好看著明雲帆的話，這一切的慘劇，也就不會發生了。如果真的要怪的話，這也要怪你，知道嗎？」
明無名冷然道：「怪我？你倒是說得出口。」
雷霆笑道：「那又如何，人是我殺的，讓少凡他們走吧，你扣著我，想怎麼樣都行。」
就在這時，林歆蕊忽的尖叫一聲，緊緊摟住冰涼的林濤。我心頭顫抖，回頭看去，林歆蕊看著我，說：「吳少凡，我，我好恨你，我好恨你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林濤死了，你還活著。為什麼，你還能好好活著，你，你不配啊，你不配啊，是你，是你害死了我最愛的人！」
明微顫聲說：「不是少凡，不是少凡的錯，是，是明雲帆，是明雲帆殺害了林濤。真的，不是少凡的錯，你，你不要怪少凡了！他，他已經要難過死了。」說到這裡，明微又是一陣哭腔。
「難過死了，是死了么？是死了么？」林歆蕊尖叫道：「我最愛的人，才是真的死了！誰來管過我，誰來，誰來管過我！為什麼，我就知道，你是個人渣，你只會利用你兄弟對你的感情，對你的感情，來保護自己，該死的人是你，該死的人是你啊！你內疚有什麼用，你難過有什麼用，最後死了的人，是林濤，是林濤！我恨不得，恨不得殺了你，殺了你們，把你們全都殺了！」
林歆蕊說著沖了過來，朝著明微就要打。旁邊一個保鏢看著清楚，伸手攔住。明無名冷冷說：「哪來的瘋子，我的女兒，也是你隨便就能打的么？」
明微呆了呆，忽的尖叫道：「不要再說了！都是你！你放開她！」說著推了一下那保鏢。那保鏢只能鬆手，林歆蕊沖了過來，一巴掌就甩在明微的臉上。我渾身一痛，趕緊把明微抱在懷裡，林歆蕊如疾風驟雨般的捶打，全都落在了我的臉頰。每一下的疼痛，都讓我感覺很明顯。我清楚地感受著，我不想閃躲，一點都不想，我甚至希望林歆蕊可以把我打得更痛一些，這樣，我會覺得好過，這樣，我會覺得是林濤在打我，打死我這個本該死，卻連累更多人犧牲的傢伙。
我實在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局。
林歆蕊打了我幾十下，然後跌跌撞撞，又到了林濤的屍體邊，緊緊抱著林濤。明微看的淚流滿面，說不出話來，其他人也都看不下去，忍不住低下頭來。
林歆蕊抱著林濤，輕聲說：「親愛的，我好想你啊，我都多久沒有好好抱你了？你每天都在加班，每天都不回家。偶爾回來，跟我吃飯聊天，說到自己的工作，說到自己的兄弟，你都會很開心。今天，你怎麼不說話了呢，我還想聽你說話啊，你不知道么，我好想聽說再說說話，你快開口吧，快開口跟我說說話吧！」
林歆蕊語調哀傷，讓人聽得痛苦無比。我聽在耳中，整個心都在顫抖，眼淚又是流了下來，止也止不住。我多麼希望現在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啊。
我顫聲說：「林歆蕊，我，我對不起老林。我們現在，現在，就帶老林回家去，好不好？」
林歆蕊點點頭，喃喃自語：「啊，對啊對啊，林濤，你終於累了，所以要睡覺了是吧？可是外面好涼啊，我抱你回家去睡覺，好吧？讓我們回家去吧，回家去吧。」
她連說兩聲，然後去抱林濤，顫顫巍巍，整個人用儘力氣抱起來，身體卻在晃晃悠悠。明微從我懷裡走過去，想要幫忙。剛走到林歆蕊旁邊，林歆蕊尖聲大叫：「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明微趕緊後退，林歆蕊哈哈一笑，抱緊了林濤。她小小的身體，抱著林濤，感覺好像一陣風，都可以讓她倒下去。
結果，她真的倒下去了。
她就那麼抱著林濤，又哭又笑，然後晃晃悠悠，最後轉過來，忽的往前一邁出去，整個人就消失了。抱著林濤消失了。
前面就是大海。
她抱著自己心愛的男人，跳海了，回家去了。
海浪洶湧，嗚嗚咽咽，好像是個旁觀者在哭，又像是個導演在笑。我已經不知道怎麼回事了。我就這麼獃獃望著，林歆蕊掉了下去。周圍頓時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我輕輕說：「他們呢？」
明微哭得不能自已：「他們，他們跳海了！」
我點點頭，心裡無比空洞，再也沒了感覺。
我轉過身來，晃晃悠悠，要不是明微還抱著我的話，我可能也倒下了。我望著明無名，輕聲說：「這一切，都是你想好的么，明先生？你的兒子，死了，我的好兄弟，夫婦，死了。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么？」
「他們的死也要算在我頭上么？」明無名淡然說：「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我說：「那這一切，你不覺得很熟悉嗎？」
明無名神色一沉，說：「你什麼意思？」
我說：「當初，你對明微的媽媽，是不是也是這樣？你可能到最後，都不知道小微的媽媽在等你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是吧？你都不知道，張家港的那一場大火，為什麼會燒起來，你也不知道，明微的媽媽為了等到你來接她，等成了一個神經病，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的，或者說，你根本不想知道的，對吧？」
我懷裡的身體忽的一顫，然後僵硬著不動了。明無名的臉色瞬間煞白無比，額頭上都開始冒出汗來。他死死盯著我，說：「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天志，天志跟你都說了？還跟你說了什麼？」
我緩緩說：「說了很多啊，該說的，都說過了。明三德和婉君的故事，算得上轟轟烈烈，也算得上苦苦痴纏。你如果不知道婉君最後是什麼樣子離開這個世界的，你看看剛才的林歆蕊，你在想一下，你就知道了。對，林歆蕊剛才跳海之前的樣子，就跟當初的婉君，是一模一樣的。」
明無名大口喘氣，咬著牙說：「你到底想說什麼，吳少凡？」
我呵呵一笑，說：「沒什麼啊，我就是想說，你的兒子死了，我的兄弟死了，人死事消，什麼都可以過去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大家以後都不要見面了，你這一輩子，只會知道什麼叫權利，卻再也不知道什麼叫感情了。你是人嗎？你不是啊，你只是個野獸。你以前是，現在的你，還是。」
我說到這裡，眼淚止不住地流：「我好後悔，來到上海。如果有來生的話，我寧願從未認識過你們，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人生。」
我涕泗橫流，轉身就走。雷霆眼淚出來，叫道：「少凡！」天斗和大全也是眼淚橫流，都是叫道：「姐夫！老大！」
我往前走啊走啊，走了兩步，明微叫道：「少凡！你不帶我走了嗎？」
我身子一震，扭回頭來，看著明微。明微眼淚橫流，看著我，顫聲說：「你也後悔，認識我，是嗎，少凡？」
我苦笑一下，明微直接沖了過來，撞進我的懷裡，緊緊抱著我，說：「不論你后不後悔，我都要跟你在一起！我們走！」
她抱著我走，明無名喝道：「吳少凡！既然說不清楚，那就廢話少說！都給我留下，回到碧雲山莊再說！上！」
一眾保鏢全都沖了上來，要圍堵抓了我們。倉庫外傳來嘹亮的警鳴聲，玻璃上是紅光閃爍，三輛警車破門而至，直接衝到倉庫前停下，緊跟著幾個警察沖了出來，拔槍以對，趙鈺從最後一輛車裡走出來，冷冷說：「在場的人全都停手！挨牆站立！我們接到舉報，這裡有……」她話還沒說完，看到了地上的明雲帆，呆了呆，沉聲說：「吳少凡，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