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9、結束

  我拉著明微的手往前走，雷霆，天斗幾個人也都跟在我身後往外走去。剛走兩步，還沒過那下水門的時候，一個保鏢伸出手來，攔住我去路。明無名聲音發沉：「我說過你們可以走了么？」


  我皺了皺眉，說：「明先生，難道你也要用明雲帆一樣的手段，對付我們？」


  「不是你們，是你。」明無名揮揮手，輪椅轉了過來。他看著我，冷冷說：「我不會對我的孩子們動手，但是你不算。你本來也可以成為我的孩子，但現在來看，你並不配當了。你在這裡妖言惑眾，搞得我明家四分五裂，我要是不收拾你的話，豈不是對不起我的孩子們？」


  明微橫身在前，叫道：「爸爸，你要幹什麼？我告訴你，你不準對少凡做任何事情，少凡要是有什麼事情發生，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明無名說：「你為了他都要跟我翻臉，我要是不收拾他，還怎麼能行？」


  明微臉色漲紅，叫道：「不行，不行！」


  明無名臉色更沉，手一揮，兩個保鏢直接圍了過來，天斗和大全護在身前，兩邊幾乎同時出手，一時間幾隻手飛來翻去，好不熱鬧。剩下的保鏢也都沖了過來，就連本來抓著明雲帆的保鏢，也從後面圍堵了過來，伸手就要抓我。明微一把將我推開，然後就要對上那保鏢，那保鏢倒是激靈，繞開了明微，直接過來抓我，目標倒是很明確。


  我左閃右避，好不容易讓開位置，拉著明微就往外跑。剛走兩步，又被人給攔住。這些人把我追了個人仰馬翻，到最後實在沒地方去了，漸漸退到了海水邊。另外一邊，大全漸漸落了下風，天斗只能以一敵二，也有些左支右拙，只能朝著這邊退了過來。這些保鏢訓練有素，並非尋常人物。


  我嘆了口氣，說：「天斗，大全，全都退過來吧，沒辦法了。」


  天斗和大全想要後退，明無名卻叫道：「把他們兩個先給抓了！」這老傢伙知道天斗和大全最能打架，要是抓了他們倆，我們就再沒抵抗能力了。我皺了皺眉，緊緊盯著戰局。


  就在這時，忽聽一聲怒喝，由遠到近，瞬間就到了我面前。我下意識感覺不對，轉頭想要去看怎麼回事，卻聽有人叫道：「你小心呀！」話音未落，一個人影已經衝到了我的身前。


  我還沒反應過來，只聽撲哧一聲，好像什麼東西插入了一樣。周圍頓時安靜下來，我回頭一看，最先看到的是一張扭曲恐怖的臉，卻是明雲帆。他滿臉血污，臉色正是兇狠神色，身子前傾，幾乎要碰到我的臉。我呆了呆，再低頭一看，林濤正站在我面前，面對著我，雙手按著我的肩膀。他渾身顫抖，臉色慘白一片。胸口一片血紅，血水汩汩流出，止也止不住。


  我睜大眼睛，明雲帆手裡握著一把匕首，插在林濤後背。從後到前貫穿。明雲帆叫道：「你來阻攔我幹什麼？滾開！」說著猛地將匕首抽回。林濤正對著我，在匕首抽出去的那一刻，渾身顫抖，嘴裡忍不住，一口血水吐出，全都噴洒在我的臉上。


  我整個人都呆住了，心裡卻清楚得很。明雲帆本來是被那些保鏢制服的，但是那些保鏢為了去對付天斗和大全，竟然放開了他。明雲帆手持匕首想要來殺我，被旁邊的林濤看到。林濤瞬間掙脫林歆蕊的手臂，衝到我面前，保護了我，卻被明雲帆直接戳中。


  明雲帆怒道：「給我閃開！」說著一推林濤。林濤渾身顫抖，雙手卻緊緊抓著我的肩膀，動也不動，牢牢抓著，護在我的身前。明雲帆怒喝道：「我殺了你！」握著刀又是兩刀，捅在林濤後背。林濤顫抖不停，最後綿軟無力，靠在我的懷裡，雙手卻依舊抓著我的肩膀，毫不放鬆。


  我渾身顫抖，心裡空拉拉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只知道怒吼：「快來救人！」


  雷霆橫衝過來，一腳踹翻明雲帆。明雲帆躺在地上，再沒力氣，怒叫道：「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什麼，每個人，都要保護你，為什麼每個人都要保護你！我，我要殺了你！」


  雷霆一腳踩住，怒道：「你他媽的，死也死不透，臨了還要給人添堵！」


  我軟到在地，整個人都發矇了。林濤的手緊緊扣著我的肩膀，就像他一直都在保護我，從沒想過鬆開。我低頭看看，他倒在我的懷裡，嘴裡鮮血直流，我的身上也都是一片血紅。


  我顫抖著說：「老林，你，你幹什麼？」


  林濤望著我，想要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他的眉毛翹了翹，彎彎的，好像在笑一樣。他囁嚅了一陣，嘴皮子顫抖，最終說出一句話：「少凡，好，好，好好活著啊！」


  「啊！」


  只聽一聲尖叫，林歆蕊沖了過來，一下子跪倒在地。將林濤抱在了懷裡，顫抖著，哭泣著，周圍再沒了其他聲音。


  我獃獃坐在地上，只覺氣血上涌，渾身顫抖，身體里一陣冰涼，一陣灼熱，痛苦的感覺好像潮水，一陣一陣拍打在我的心田腦海，我只覺一陣眩暈，一張嘴，顫抖著說：「老林，你別騙我，別玩兒了，快起來，快起來呀！」


  林歆蕊抱著林濤，顫聲說：「怎麼回事，他的身體，怎麼這麼冷了，怎麼這麼冰涼，他，他怎麼不跟我說話，怎麼不睜開眼睛呀？吳少凡，你跟他是兄弟，你叫他，叫他起來跟我說說話，說說話，好不好，讓他起來跟我走，回家去，好不好？」


  我獃滯著坐在地上，不知道怎麼回她。明微蹲了下來，抱著我的胳膊，哭著說：「少凡，怎麼，怎麼會這樣啊，林濤，是不是死了？現在，還能不能救活？」


  救不活了。我知道救不活了，我的意識里，已經在告訴我，他已經死了。


  我最愛的兄弟，林濤，已經死了。


  我的兄弟，死了。


  林濤，死了。


  那個鮮衣怒馬，那個壯志林雲，那個見證了我從開始到末尾的男人，那個永遠幫著我，即便在最後，都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了我的男人，我的好兄弟，已經死了。


  他，死了。


  明微扶著我起來，她依舊在哭。我忽然覺得，周圍的世界，跟我都沒關係了，我望著地上的林濤。他的手還是僵硬的，因為他這是在保護我，緊緊抓著我的手臂時候的樣子。他到死都保持這個姿勢，因為到死都在想著要保護好我。


  他死了，我還能為他做什麼呢？我的兄弟被人殺了，我是該為他報仇的吧。可是我殺過人么，我這輩子沒殺過人，那就是第一次，為我的兄弟報仇。


  我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了明雲帆面前。明雲帆掙紮起來，握著匕首，微微顫抖，冷笑著說：「怎麼，我殺了你的好兄弟，你是不是很難過，是不是想報仇？來呀來呀，讓我看看，你能把我怎麼樣？你是不是要殺了我？」


  我點點頭，顫聲說：「我要殺了你，對，我要殺了你，你殺了我的兄弟，我要為我的兄弟報仇。」


  明雲帆說：「好啊，好啊，來啊，終於，嘿嘿，在我死之前，我還可以讓你傷心傷心，吳少凡，你也怕死的，我知道，你也怕死的，哈哈，你就別在我面前裝無所謂了，我最討厭你這幅嘴臉！」


  他說到這裡，猛地跳起來，伸手就戳向我胸口。就在這時，雷霆抬手打掉他的匕首，握在自己的手裡，然後一隻手抓著明雲帆的肩膀。明雲帆的身體早以千瘡百孔，再沒力氣，輕鬆被雷霆抓住。


  雷霆抓著明雲帆，左手一轉，直接往前一送，正中明雲帆胸口。明雲帆眼睛睜圓，嘴角掛血，獃獃不動，嘴裡囁嚅兩句，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呆了呆，雷霆回過頭來，神色異常平靜。他輕聲說：「林濤，救了我的命。因為，剛才我已經準備來救你，就算死也沒關係，但是，林濤卻比我更快。本來死了的人，應該是我，但沒想到卻是林濤。少凡，你從未殺過人，從未見過這樣的局面，我不想讓你的餘生有陰影，殺人這件事，就讓我來做吧。」


  我望著雷霆，說：「這一切都結束了？」


  雷霆說：「起碼，明雲帆的事情，結束了。」


  我點點頭，走了過去，輕聲說：「謝了。」然後走到地上的明雲帆身邊，低下頭去。明雲帆渾身顫抖，生命一點一點流失。我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你就死不瞑目吧，明雲帆，我是真的不怕死，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很久之前，我就被查出來身患罕見的呼吸困難症，還沒接受治療，早就是必死之人了，我這個必死之人，拖著你去死了，你說，是不是很划算的買賣？我根本不怕死的。但是，你害死了我的兄弟，你害死了我的兄弟，這是，我最無法忍受的，你竟然，害死了我的兄弟，所以，你也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