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9、浮出水面

  明微笑著說：「雖然換了裝修，但感覺還是老樣子呢！」


  我笑道：「我胡哥就是這麼有性格，不論有沒有錢，能不能好裝修，我胡哥都堅持著自己那份隨風而去的操守，在這一小城市裡，開出咖啡館的情調來。雖然可能還是沒什麼生意。」


  明微笑道：「你這個人呀，幹嘛總是說話這麼尖銳呀，這不是戳在人家胡哥的痛處嗎？」


  我笑嘻嘻地說：「沒事沒事，我這個人向來都是直來直去的，對著胡哥那更是了，而且一會兒進去我也不會埋汰他的呀。你忘了么，親愛的，我以前跟你講過，我小時候逃課，全都是躲在這裡的，胡哥很照顧我，但是每次都把我給說的臉紅心跳不好意思的，他這個人更直接，每次看到我貓著腰進來就問，」我輕咳一聲，聲音捏粗，學著胡哥的聲音說：「臭小子，你又不上學了是吧？趕緊躲進來，就你這個小身板，還不被你爸給打散架了？沒個好身體，那就給我有個好腦子，要是還是個豬腦子，那就回爐重造！」


  說到這裡，我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明微也笑著說：「這麼看來，胡哥算是你的啟蒙老師啦？要是沒有胡哥的話，就沒有現在的你了，對不對？」


  我點點頭說：「差不多，差不多。所以我跟我胡哥關係才這麼好呀。再所以，我才是要感謝你，親愛的，是你讓這家店活了下來。」


  「你再感謝我，我就跟你翻臉！」明微笑嘻嘻地說：「趕快進去吧，我也好懷念這裡呢。」


  我們拉著手走進了往事隨風，好吧，跟我預料的有些不同，這會兒客人還是蠻多的，胡哥正站在櫃檯后噼里啪啦操作電腦，去年他的腦袋上還有些毛，算是個地中海，現在直接剃成了光頭，還是滿喜感的。


  我拉著明微走了過去，笑著說：「這位師傅，我們想拜拜神，不知道是不是在這裡燒紙？」


  胡哥頭也不抬地說：「這是吃飯約會的地方，不是燒紙的寺廟，你走錯了。」


  我笑道：「不會走錯的吧，不是寺廟的話，這裡的人怎麼是個和尚呢！」


  「嘿，找事兒是不是？」胡哥抬起頭來，雙眼一瞪就要開罵，看到我呆了呆，緊跟著神色大喜，一伸手抓住我的肩膀，喜道：「我的天，是，是你嗎少凡，真的是你呀，你又回來了？」


  我哈哈一笑：「是我是我，但不是我媽，我媽在家待著呢！」


  明微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胡哥嘿嘿一笑，回頭看看明微，搖晃著手指頭說：「啊，這位，這位是，這位是明小姐，明，明什麼來著，少凡的女朋友對吧？」


  明微笑著說：「我是明微，胡哥，難得你還記得我。」


  胡哥扶著桌子，笑呵呵地說：「記得記得，當然記得，少凡帶來的每一個女朋友，我都記得。」


  我臉色一僵，胡哥哈哈大笑：「開玩笑的啦，就是去年，你不就來過么？來來來，這麼好，回來又來看我了，趕緊坐，趕緊坐，胡哥請你們吃東西。」


  我拉著明微坐下，胡哥也不算賬了，坐在我旁邊，笑著說：「想吃什麼？咱們這裡，現在什麼都有，西餐中餐，火鍋燒烤，你想吃啥都有。」


  我看了看周圍幾桌的人，笑著問：「胡哥，現在生意不錯呀，以前這往事隨風，一直都是一副要死的樣兒，現在可算是有些火氣了。」


  胡哥嘿嘿一笑，說：「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么，有個好心人給我錢，讓我必須開下去，我這有了錢，當然不能辜負投資人了，對了，你給我的錢，我也都收到了，全都用在刀刃上了，你是我們這家店的股東，少凡，我可是記賬的，你放心，不會少了你的。有了錢之後，我也是想盡辦法啊，我現在多方面經營，又在網上搞了個團購，這才算是把生意給搞活了。」


  我笑道：「生意是搞活了，你這腦袋算是搞垮了，以前還有幾根毛毛的，算是地中海啦，現在怎麼就直接是禿頂山了？生意雖然重要，但是自己的身體要注意啊。」


  明微拍了我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胡哥嘿嘿一笑，說：「你懂個屁，我這頭髮是自己剪的，以前頭髮只在兩邊長，不在中間長，我索性直接剃個光頭，一了百了。倒是你了，小子，你剛回來么？」


  我說：「昨天回來的，回來老家領個證，這不是剛領完證么，沒什麼地方好去，就來你這地方轉轉。」


  胡哥一愣，挑了挑眉毛，說：「結婚證？」


  「廢話，除了結婚證，還能是什麼，結紮證？」我翻了翻白眼，笑了一聲。胡哥跳了起來，笑道：「你們結婚了已經？哎呀，這可是個大喜事兒，來來，我去給你們張羅，一定要好好慶祝！」


  我都來不及攔著他，他就已經進去了。周圍幾桌的人全都扭回頭來看著明微，畢竟這麼一個大美女坐在自己旁邊，是個人都要多看兩眼的。幸虧我是個大度的男人，沒跟他們收門票錢。


  不到一會兒，胡哥就推著餐車出來，紅酒牛排，蔬菜色拉，甜點布丁，倒是很有浪漫氣質。胡哥笑呵呵地說：「怎麼樣，搞得跟外面的西餐廳差不多吧？這個在我這裡可是賣很貴的，都是給情侶吃的。」


  「我們不是情侶，我們是老夫老妻。」我笑道：「而且，她不喜歡吃西餐，她喜歡吃火鍋，你這裡不是有火鍋嗎，來來來，給我整一個上來。」


  明微拉了拉我，低聲說：「好啦少凡，這個也很好啦，別讓胡哥來回跑了。」


  胡哥揮揮手，說：「沒事沒事，不喜歡咱就換，這都到胡哥的地頭上了，還能讓你們受了委屈不成？」胡哥說著推著餐車回去，不到一會兒又推著車出來，卻是準備好的火鍋了，各種菜肴調料，一應俱全。


  火燒開，香味四溢，明微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我笑了笑，胡哥挨著坐下，手裡拿著筷子，笑呵呵地介紹自己這特色小火鍋。我笑道：「幾個意思，胡哥，你這坐下來，難道是要跟我們一起吃？」


  胡哥點點頭，說：「當然了，不行？」


  我一本正經地說：「當然不行了，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私密時間，哪裡老闆上了菜，還要跟著一起吃的。」


  「我這不是想你了么，想跟你們一起慶祝慶祝。」胡哥舉起酒杯，說：「來，兄弟，新婚快樂！」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和明微一起舉起酒杯。


  火鍋的熱氣香味里，我跟胡哥聊得起勁，從小到大，從上海到張家港，好像有數不清的話題，明微偶爾插嘴兩句，其餘時間都在安靜聽著。胡哥說到最後，很是開心，拍著桌子說：「少凡，少凡啊，你胡哥我，可是從你還是小娃娃開始就看著你，看著你一直長到這麼大，嘿嘿，現在還娶了個好媳婦兒，真是，真是讓我開心。開心！」


  吃喝一陣，有人叫胡哥，他便先過去招待了，明微站起來，滿臉通紅，說：「我要去衛生間，快快快。」


  我笑道：「快去吧，怎麼，還要你老公給你保駕護航么？」


  明微急匆匆過去了，熱氣騰騰的火鍋邊只剩下了我一個人。我吃了兩口，忍不住笑了起來。抱歉，人就是這樣，遇到好事的時候，做啥都會忍不住笑，別說吃火鍋，一會兒我尿尿的時候，都會開心地笑。


  我又吃了兩口，把袋子提了起來，拿出結婚證看。剛才在民政局的時候被張大媽的軍隊給包圍了，辦好證之後，都沒好好看看呢。


  結婚證上的明微，笑得美艷不可方物，我笑得就難看多了，一副小人得志的笑容，不對不對，只能說拍照的工作人員技術實在是太差。


  我的老婆怎麼會這麼上相呢，不只平時漂亮，照片上更漂亮，這麼一個毫無瑕疵的女人，就是我的老婆。我真是該笑出聲來。


  我看著結婚證，心裡更是開心，然後小心翼翼收起來，再掏出裡面放著的紙，正是明微的戶口本。我打開一邊看，一邊感嘆，多麼不容易啊，這麼一張戶口本，為了拿到它，我跟明雲帆鬥智斗勇，這才拿下，實在是來之不易。


  我一邊看著戶口本，一邊吃著東西，心裡在默念著戶口本上的內容：明微，女，出生日期，1988年3月11日，籍貫，江蘇省蘇州市張家港……


  嗯？什麼？

  我心頭忽的一震，猛地扔掉手裡筷子，低下頭來仔細看著明微的戶口本。籍貫那一欄，清清楚楚寫著：江蘇省蘇州市張家港！


  籍貫就是你的出生地所在機構，一般都是自己的老家，明家向來都是在上海的，明微的籍貫，怎麼會是在張家港？怎麼會在我的老家？這是怎麼回事？


  我吃驚不已，抓著戶口本的手開始微微顫抖。記憶里很多支離破碎的細節，全都開始串聯起來，有些東西正在浮出水面。我只覺頭皮發麻，渾身緊繃，喘不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