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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鏡花水月

  第三章鏡花水月 

  「說睡就睡,你還真大牌。」看著趴在自己肚子上呼呼大睡的菲那,千夜有點苦笑不得。 

  再仰頭細看自己的替身「鏡花水月」,見它足足比自己高了近兩個頭,心道如此大的塊頭卻叫「鏡花水月」這麼詩化的名字,不覺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這一笑卻瞥見「鏡花水月」左手背有個熟悉的符號,仔細一看卻原來是八卦陰陽魚符號的「白魚」。千夜上大學時也對周易稍有涉獵,知道這白魚表示為「陽」。心道既然有陽那就必然有陰,再朝「鏡花水月」的右手背看去,果不其然,一條代表「陰」的黑魚躍然其上。 

  千夜以手枕頭尋思自己的替身手上怎麼會有陰陽魚的圖案,這會是某種能力的體現嗎還是純粹就是種無意義的花紋?正想再詳細探究一下這謎一樣的「鏡花水月」,卻發現太平間里已透進一點微光,怕是塊要天亮了。 

  心道自己現在這樣子,讓人發現了還得了,不被以為是詐屍才怪。忙翻下停屍床,抱起正睡得香的小傢伙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前,卻發現太平間的門已從外面鎖死,怎麼也打不開,而自己又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響。正手足無措之際豁然想到自己不是有替身嗎,現在正好試一試鏡花水月的力量如何。忙集中精神像先前一樣召喚鏡花水月,這次鏡花水月出現的速度更快,無聲無息便幽靈般矗立在千夜身後。 

  千夜用意念試著控制替身的行動。很順利,鏡花水月果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隨心所欲做出各種動作。壓抑住心中的興奮,千夜讓鏡花水月去破壞門柄,本以為還會費一翻周折,沒想到這門柄竟像快豆腐一樣,被鏡花水月輕輕一捏便碎掉了。 

  「這便是替身的力量嗎,真是大得令人咋舌啊!」千夜心想。 

  出得太平間來,見東方天際已露出點魚肚白,知道不久黎明將至,自己現在卻還是赤身裸體,被人看見鐵定拿自己當神經病或是暴露狂。千夜心道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得弄件衣服遮羞啊,便抱著菲那貓著腰,一步三晃頭地到處找衣服穿。 

  躡手躡腳如履薄冰般地在醫院逛了好一會,天色已越來越亮,走廊上的護士也漸漸多了起來,還是沒發現哪有衣服,千夜那顆心卻已緊張得上竄下跳。 

  緊靠在一醫師的診療室門后,千夜實在是有點苦笑不得:「都是你這笨貓害人啊,救我之前也得先給我找件衣服來嘛,唉,英雄末路,英雄末路啊!你這笨菲那,死菲那!」邊說還邊拍打著菲那的頭。可憐的菲那卻如木偶般毫無反應,只有任憑自己的「保鏢」如此「虐待」。 

  正當他氣急敗壞地在那牢騷不斷時,一小護士卻正好路過,抬眼便瞅見一絲不掛抱著只黑貓自言自語的千夜。那護士看樣子不超過二十歲,可能還是個實習生,哪見過這陣仗,頓時呆住了。而千夜這時也看見了她,腦子也蒙了。兩人目光在空中僵持了一秒…… 

  「啊……!」先是小護士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將石化中的千夜揪回現實,隨後千夜也「啊……!」的一聲,下意識地將手上的菲那放到下體遮住關鍵部位,心裡叫苦不迭。可憐菲那若是知道自己做了保鏢的遮羞布,恐怕會再昏睡三十天…… 

  此時千夜真是欲哭無淚,那張俊臉也是變得要多難看有多,心想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今天真是衰到家了。見自己身後便是某醫師的診斷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叫出鏡花水月一拳便將門砸了個稀巴爛,連爬帶滾的鑽了進去。 

  狼狽地進到診斷室里,千夜抬首卻發現有件白大褂披在椅子上,不禁大喜過望,心道天無絕人之路,一把抄起白大褂貓一樣地從窗口躥了出去,留下身後一群護士們的議論聲…… 

  千夜一路狂奔,跌跌撞撞地總算逃出了青山醫院,想起剛才的狼狽,有恍如隔世之感,現在才真正感覺到自己是重生了。但見路上行人不住的打量自己,知道現在自己的打扮仍是不倫不類——身上就只裹著件白大褂,腳上卻光光的,整個一偷了醫生的衣服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 

  「還是得弄件正常點的衣服穿才行,不然還真有可能被當作神經病。」千夜心想。 

  「但到哪去找衣服呢?菲那又說不能去見自己的親人朋友,這問題還真棘手啊!」千夜第一次為了衣服這麼難堪。 

  想到菲那,千夜低頭看了看,這小傢伙還是在懷裡固執地深眠,一點也沒有受剛才自己的一翻折騰所影響。見它睡姿可愛,千夜忍不住伸手撫摩起來。 

  「有這樣一隻寵物也不錯,呵呵,長得可愛還會說人話,至少以後不會寂寞。」千夜邊撫摩著菲那的小頭邊對自己說,全然忘了自己的「保鏢」身份。 

  這時周圍的行人已漸漸多了起來,眾人見一個赤著雙腳只披件白大褂的怪人正撫摩著懷裡熟睡的黑貓,均紛紛側目。千夜見狀忙低頭急步往前走,心想沒事玩什麼貓,還是先想想怎麼解決衣食問題。 

  千夜剛大學畢業,收入不高,住的是公司的多人宿舍,本想回宿舍拿點衣服和錢,但轉念又想道自己被車撞死的消息恐怕已經傳遍公司,而且今天是星期天,宿舍里多半有人,自己這身行頭一回去定會把室友嚇個半死,這條路是萬萬行不通的。 

  尋前想后,覺得還是只能從死黨大岳那著手,一來魔沙斗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所以大岳安全應該不用擔心;二來自己除了需要一身衣服解決當務之急,也需要一個地方練習替身能力,大岳的出租房應該是最好的地方。但現在自己身無分文,如何聯繫又成了問題,如果直接去找他,自己這身行頭又實在太引人注目。 

  想來想去還是先給他打個電話比較好,「為了生活,不得已只有做回梁上君子了!」千夜心裡暗下決定。 

  千夜本想找個公用電話亭,用鏡花水月強行取點零錢出來,但走了好一會也沒見著,無奈中見街邊有家零售雜貨店剛開門(這類小店一般都會有收費電話)便三步並做兩步走了進去。 

  來到店裡,見店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千夜沖他叫道:「老闆,打個電話。」這店老闆正彎腰收拾其他貨物,也沒細看千夜,只是嘴裡「恩」了一聲,便繼續做他的事情。千夜撥通大岳的手機,通到是通了,不過響了半天也沒人接。 

  「這小子,定然又到網吧鑽研遊戲去了!」千夜皺了皺眉,正想離開雜貨店,卻被雜貨店老闆叫住:「喂,你還沒給錢呢。」 

  千夜奇道:「對方又沒接電話我給什麼錢?」 

  雜貨店老闆眉毛一豎,蠻橫地道:「反正通了就得給錢,這計價器顯示了的,一元錢!」 

  千夜心想雜貨店也有黑店啊,老子哪來那麼多時間跟你耗。面上不動聲色地說道:「好好好,不就一元錢嘛,怕我給不起啊」,暗地裡卻叫出鏡花水月,偷偷地從雜貨店老闆的錢櫃里抽出一百元交到自己手上,隨後便很囂張地「啪」的一聲將錢重重地拍在雜貨柜上,並帶上一句:「拿好,不用找了!」轉過身瀟洒地走了,留下雜貨店老闆掛著白痴一樣的表情杵在原地…… 

  千夜將這「奸商」好生戲弄了一番,走在路上越想越覺有趣,不覺哈哈大笑起來。這時天已大亮,路上行人漸多,見一個造型奇特的人抱只貓在那傻笑,均向他行注目禮,有的還指指點點。千夜忙收斂起那誇張的笑容,心想再不找個地方落腳,這「神經病」的帽子是別想摘掉了。 

  除了大岳還能找誰呢?千夜去年大學畢業后便在這陌生的城市工作,還真沒認識幾個交心的朋友,要不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大岳和前女友陳月的陪伴,自己指不定哪天就得抑鬱症了。想起和陳月這段無疾而終的短暫戀情,千夜心頭便又是一陣抽痛。 

  「唉~~,她現在應該和那個男人過得很幸福吧!塵埃早已落定,一切都結束了。」想到自己現在半人半妖的狀況,更覺得和陳月之間有種人鬼殊途的感覺。 

  算了吧,自己獲得了嶄新的生命,還是把過去一切都忘了,好好做妖!想到這裡千夜鬱悶的心又開始舒展開來。於是再次想到現實的問題,自己該到哪裡落腳? 

  再次搜腸刮肚了半天,突然想到自己的同事——秘書文倩,千夜頓有種撥得雲開見日出的感覺。「不是還有這丫頭嘛!」千夜心想。 

  文倩和千夜是同年大學畢業,但比千夜小兩歲,有著現在同齡女孩子身上少見的純真和可愛,由於大家都是初出茅廬的年輕人,有共同興趣愛好,性格又都比較開朗,所以在公司特別談的來,千夜欣賞她的純真,在工作和生活中對她也是像親妹妹一般的呵護。在這個城市裡,除了陳月和大岳,文倩該算是千夜唯一的一個交心的朋友了。 

  今天是周末,文倩應該在家,千夜心想也只有慢慢跟她解釋了,希望不要嚇到她。想到此便不願再在街上多作停留,抱著菲那一路小跑著直奔文倩寢室。 

  文倩雖然也是外地人,但跟千夜窘迫的景遇不同,文倩家境比較寬裕。因此雖然她工資也很低,但靠著家裡每月提供的生活費,也能與兩個姐妹在某高校附近租個三室一廳的房子。 

  半個小時后,千夜氣喘吁吁地來到了文倩寢室外,對著門鈴便是一通亂按。沒想到摁了半天卻沒反應。不禁大失所望,心道:「小丫頭文倩啊,你是不是約會去了,哥哥我現在可是走投無路啊。」 

  無計可施之下,千夜只好在樓下找了個隱蔽的牆角蹲下,苦苦等候文倩回家。正當他等得百無聊賴又心急火燎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不是文倩那丫頭又是誰! 

  千夜大喜,隨即想跳出去嚇嚇她,以懲罰她讓自己苦等多時之罪,但又瞧見文倩垂首低頭神情黯然,看她通紅的雙眼怕是還哭過。心想她可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死訊,剛才應該也是去醫院看望自己去了。鼻頭一酸,心道在這陌生的城市還有這樣一個人為自己而悲傷落淚,文倩啊文倩,沒枉哥疼你一場。 

  見到文倩落寞的樣子,千夜再也沒心情跟她開玩笑,放下菲那輕步走到文倩身後,柔聲喚道:「文倩…」。 

  文倩聽到身後有把熟悉的聲音在叫她便下意識轉過身來,一看卻是本應該死亡的水千夜,不禁「呀!」的一聲尖叫起來。千夜沒料到文倩這麼大反應,心想自己這身造型再配上她這聲尖叫讓人看見了不誤會是神經病在調戲良家婦女才怪,趕緊一邊用手捂住文倩的嘴,一邊向她急道:「文倩是我,別怕!」 

  文倩聽他這麼說眼睛卻掙得更大了。千夜急忙解釋道:「不要叫,我沒有死不是鬼,鬼是沒有影子的,你再仔細看看我!」 

  文倩已經從最初的驚嚇中回過神來,聽千夜這麼說,低頭看了看千夜落在地上的影子,再仰頭看看千夜那張帶著焦急的俊臉,怎麼也不像是鬼的樣子,便向千夜點點頭。千夜見文倩終於信了,也緩緩鬆開捂著她嘴巴的手。 

  文倩睜著雙美目,上上下下前後左右的將千夜瞧了個遍,才說道:「天哪,你怎麼搞成這副德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千夜無奈地苦笑道:「一言難盡,進屋說吧。」隨即到牆角去抱菲那。文倩見千夜抱了只黑貓進屋,一臉欣喜地問道:「呀,你從哪找來這麼個小傢伙,好可愛!」邊說還邊伸手撫摩菲那毛茸茸的小腦袋。 

  千夜搖頭嘆道:「小傢伙?這傢伙的年紀恐怕可以當你祖宗了。」 

  看著文倩滿臉的愕然,千夜道:「坐下吧,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不過你得先作好心理準備,因為我講的事情太離奇。」 

  文倩小嘴一嘟:「你能有什麼離奇的事啊,無非就是從車輪子底下死裡逃生罷了。」 

  但說歸說,文倩還是聽話地坐下,兩手支腮地望著千夜:「說吧。」 

  千夜指了指庸懶地躺在沙發上沉睡的菲那道:「說起來,這傢伙還是我的救命恩人……」 

  隨即便把自己如何借酒澆愁,如何被汽車撞死,之後如何被菲那所救,又如何獲得了替身能力,成了菲那的守護者等一系列事情娓娓道來,那詭異離奇的遭遇直把文倩聽得目瞪口呆魂不守舍,只以為自己在聽天方夜潭。 

  千夜說完了,文倩卻還是僵著那副獃獃的表情,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口齒不清地問道:「所…所以…你現在…是…是半隻妖怪?你能…能活…幾萬年?」 

  「恩。」 

  「這…這隻貓叫菲那,還…還會說人話?」 

  「恩」 

  「你現在就有那叫什…什麼替身的超能力?」 

  「恩」 

  「你…是在耍我嗎?」 

  千夜見她問了這許多卻最終得出這麼個結論,實在是苦笑不得,只得說道:「文倩啊我平時是喜歡逗你,但今天跟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文倩仍是迷茫地搖了搖頭道:「這麼神奇的事情我還是不敢相信,除非……」 

  「除非什麼?」千夜問道。 

  「除非你能讓它跟我說話,或是把那什麼替身給我看一下。」文倩指著菲那說道。 

  千夜想了想說道:「菲那得三天後才醒,現在還沒法跟你說話;替身只有替身使者之間才能看見,所以也沒法給你看,不過我可以讓你感受到它的能力。」 

  「真的嗎真的嗎,那你快給我表演一下!」說完便滿臉期待地望著千夜。 

  千夜心想自己成馬戲團的了,但沒辦法,為了讓這丫頭相信,也只有當回小丑。 

  瞧見茶几上放著瓶礦泉水,千夜便叫出鏡花水月先是把礦泉水拿起來,在文倩面前晃了晃,然後擰開瓶蓋,放到自己嘴邊喝了一口。 

  文倩看不見替身,在她眼裡便只看見茶几上的那瓶礦泉水像活了一樣平空飛了起來,在自己眼前搖了搖,然後礦泉水瓶蓋自己扭開了,瓶子徑直飛到千夜嘴邊讓他喝了一口。 

  文倩活了二十一歲,幾曾親眼見過如此古怪詭異的事情,張大了嘴,杏眼圓睜,一臉驚詫的表情尤勝剛才聽千夜說「故事」時。 

  千夜第一次用鏡花水月做扭瓶蓋這麼精密的動作,本以為以鏡花水月這麼高大的身軀做這種動作會有困難,沒想它輕而易舉便做到了。千夜大喜,心道看鏡花水月這麼輕鬆的便完成這種精密任務,恐怕拔一跟頭髮也不會成問題。 

  既然動作精密性很好,力量之前也已經見識過,那速度呢?想到這裡千夜將礦泉水拿到手,然後使盡吃奶的力氣往窗外仍去,幾乎與此同時,千夜催動鏡花水月去抓礦泉水瓶,「啪」的一聲輕響,礦泉水瓶在離千夜不到半米處便被鏡花水月穩穩地拿在了手裡。 

  千夜抑止住興奮的心情,心道以這種速度和精密性,如果以後多加練習,豈不是連抓子彈都如探囊取物!看到自己的替身如此厲害千夜心情大好,之前幾乎是走投無路的陰霾也一掃而空。一時玩心大起,抓起桌上的什麼瓶子、書、遙控器這些小東西便是一通亂仍亂拋,然後又變著花樣雜耍一般地將他們一一接住,一時房間里瓶子、書、遙控器、枕頭、水果盤……到處亂飛,嚇得文倩尖叫起來。 

  千夜停止玩鬧,得意地望著文倩道:「現在信了么?」 

  文倩其時心裡已經基本上相信了千夜所說的話,但被千夜剛才這麼一捉弄,心裡有氣,便倔強地朝千夜道:「不…不信,我我就是不信,你這是在…在變魔術!」 

  千夜有心捉弄她,眼珠一轉,便計上心頭,滿臉邪氣地對文倩笑道:「嘿嘿丫頭,還是不信嗎,那就別怪哥哥我了。」說完便使鏡花水月一把便將文倩橫抱了起來。文倩但覺一個看不見的隱形人將自己抱起來離地四尺,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配合手腳亂擺,不停地在空中掙扎。 

  千夜忍住笑向手舞足蹈的文倩問道:「現在信了么?」 

  文倩早被嚇得魂飛魄散,哪還敢說個不字,忙不迭地告饒:「我信我信,千夜我信了,求你快放我下來!」 

  千夜心想別逗得太過分了,便讓鏡花水月輕輕地把文倩放在沙發上。看著文倩咬牙切齒又敢怒不敢言的委屈表情,千夜又想笑又覺得心有不忍,最後終於忍不住還是哈哈大笑起來。 

  「死千夜!」文倩低聲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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