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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災難

  謝神醫的離去,像是他的到來一般,無聲無息,像是一陣風一般,你想要去挽留,它卻從你指縫間溜走,抓得一手的空,留下滿心的悵惘。


  不過,想到過一段時間,他會再來替自己檢查傷口,換藥抹膏,王琳琅的心裏,便又高興起來。那個一身灰衫的老者,滿身清冷的風華,雖然話語不多,淡漠疏離,但眼神幽深睿智,似乎藏滿了故事。就像是一個謎一般,神秘莫測,深深地吸引著她。


  山中的時光,最是悠閑而淡然。隨著秋天的到來,滿山遍野的樹木花草,漸漸地染上了金黃色。那一層層深淺不一的黃色,將層林盡染。秋的韻味,因而彌散到了每一處的空間之中。


  王琳琅躺在床上,視線透過半開半掩的木門,落在院中的岑娘子身上。她正坐在樹蔭之下,熟練地在繡花繃子上飛針走線。她手藝非凡了得,繡的竟然是雙麵繡。一麵是粲然怒放的朵朵秋菊,姿態不一,栩栩如生。而另一麵則是翠綠盎然勃勃生機的竹子。竹有高矮粗細,正漸漸蔚然成林,透著一股出塵的淡然。


  而她那大病初愈的瘦弱相公,正窩在一張簡陋的靠椅之上,拿著一個竹簡,津津有味地看著。珠珠小姑娘安靜地倚靠在他的旁邊,也跟著看著竹簡上的字體。約莫是她識的字並不多,看著看著,她便興趣全無,從書生父親身邊跑開,來到岑娘子身邊,殷勤地幫她分線捋線。


  真是一幅歲月靜好的畫麵,王琳琅心裏暗暗感慨。


  突然,一陣踏踏踏踏的紛亂腳步聲,打破了這一院子的寧靜和美好。一群身著官服的衙門官差,像是一群蒼蠅一般,呼啦啦地湧進了這個獨居在山腰之上的農家小院。


  “岑娘子,交稅了,交稅了!”領頭的刀疤漢子,炸呼呼地嚷道。


  岑娘子臉色大變,她急匆匆慌張張地將繡蹦子收好,擠出一副笑臉,走到那刀疤漢子麵前,“大人,這個月的人頭稅,不是已經交了嗎?怎地又要交?”


  她一身素服,布衣荊釵,立在落葉翻飛的小院之中,有一種楚楚動人之美。那個刀疤漢子垂涎她的美貌已久,此刻見她這番焦急張慌的模樣,心中早就癢癢之極,他輕佻地一摸她的下巴,“朝廷正在打仗,前線吃緊,所以每個月每人加收五錢的人頭稅。”


  “放開我娘子,”岑書生從躺椅旁站起來,那剛剛有些血色的臉上,此時,一片煞白,仿佛怒火將所有的血色,吞噬殆盡。


  “你這癆病鬼,湊什麽熱鬧,”刀疤臉一腳踢去,那病秧子書生,像是一個易碎的瓷碗一般,摔倒在身後的靠椅之上,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相公,”岑娘子驚駭地大叫一聲,像是一隻母雞般,撲了上去。摟著他顫抖不已沒有幾兩肉的身子,看著他慘白如紙的臉,發灰的嘴唇,頓時淚如雨下。


  “爹爹,娘親,”珠珠哭喊著,像是一個可憐的小雞仔一般,跑向兩人。


  “哭什麽哭,吵死人了,快點把稅錢交了。”刀疤臉一陣怒喝,滿臉橫肉的臉上,劃過一抹極度的不耐煩,“再不交,就將你家閨女拉去抵債!”


  岑娘子咬緊牙關,擦幹自己的眼淚。又掏出一個粗布帕子,擦幹淨珠珠臉上的眼淚,還有那病弱相公嘴角的血漬。然後,她緩緩起身,走到那刀疤漢子的跟前,將腰間的荷包扯下來,全部地翻轉過來,倒出其中所有的錢財,“大人,我這裏隻有三文錢,您能夠寬限幾日嗎?我的繡品賣出,很快就會有錢了。”


  刀疤漢子抓過那三文錢,順勢抓住了那一雙朝思暮想的手,順手便是一摸。那雙色眯眯的眼睛,釘在岑娘子姣好柔美的麵容之上,露出極端的貪婪之色。


  “沒有錢,跟我們頭兒睡一覺,也成!”他身後的眾衙役,跟著起哄,似乎對這樣的事情,已經是司空見慣。


  岑娘子臉色蒼白,神情驚慌,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鵪鶉一般,拚命蒲扇著翅膀,想要掙紮出刀疤臉的鉗製。可是,她是一個弱女子,哪有力氣掙脫一個壯漢的轄製?反倒是惹得那漢子興起,一隻蒲扇般的大手趁亂在她婀娜多姿的身子摸來摸去。


  “去各屋尋尋,看有沒有藏起來的寶貝。”刀疤臉眼中的淫邪之意,越發明顯。他鉗製著岑娘子,像是一匹狼拖拽著一隻羊,往側麵的柴房,急不可待地奔去。


  那些差役們,像是被放出門的惡狗一般,竄進各處,翻箱倒櫃地尋了起來。不消片刻,幹淨整潔的屋子,變得一片狼藉,像是被盜賊洗劫過一番。


  “畜生,畜生,”岑書生眼中充血,麵目猙獰。他掙紮著從躺椅上起身,不料卻撲地一聲摔落在地上。


  滔天的怒意,和極端的恨意,像是洶湧的潮水一般,砸向他孱弱的身軀,使得這副病弱不堪的軀體,根本是不堪重負,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他劇烈地咳嗽起來,一直咳個不停,咳得幾乎讓人以為他就會因此斷了氣。


  小珠珠簡直被嚇壞了,她哭喊著叫著爹爹,想要用手堵住他嘴來溢出來的鮮血,可是那些血,卻根本擋不住,它們一直流一直流,將那張煞白的臉,徹底地流成了死灰色。


  門外的人間慘劇,像是烙鐵一般,狠狠地灼燙著王琳琅來的心。她咬緊牙關,臉上青筋暴起,血管凸起,像是爬蟲一般可怕,終於她從床上勉強地坐了起來。


  就在她掙紮著站起身,想要跌跌撞撞地往外走的時候,那半掩的門,砰地一聲被人完全撞開,卻是那刀疤臉拖拽著岑娘子進了屋。


  剛一進屋,這匹禽獸徹底露出了自己的真麵目,他獰笑著將岑娘子按壓在地上,一邊大力地撕扯著岑娘子的衣裳,一便急不可待地解著自己的褲帶。


  岑娘子驚恐萬狀駭極萬分,像是被逼入絕境的野獸一般,瘋狂地掙紮,淚水在她的臉上成行再成行。


  突然,她感覺到不對勁,騎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像是一攤死肉一般,壓在她身上,不再動彈。她駭然地將那人推開,刀疤臉,砰地一聲砸到了地上,雙眼緊閉,人事不省。


  “死了?”岑娘子臉上的驚駭之色,更加地濃厚。此人若是突然暴斃在她的家中,那結局似乎比此人強暴,更加地淒慘萬分!

  “沒死,”一道如清冽如冰的聲音,突然響起,正是一身木乃伊裝扮的王琳琅。她一身繃帶,全身被纏裹得隻看到一雙明亮如星的眼睛。


  她忍著全身的劇痛,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每走一步,便覺得像是踩在刀尖上一般痛苦。但是,她沒有吱聲,走到那壯漢的身前,她艱難地躬下身,一隻傷痕累累的手,猶如穿線繡花一般,在那人身上快速地點來點去。


  “現在,他再也侵犯不了你,以後,他也永遠侵犯不了你了,”王琳琅沉聲說道,視線在漢子的跨下停留幾秒,眼中露出一抹殘酷的笑意。


  岑娘子有些似懂非懂,但是卻機敏地保持了沉默。


  王琳琅沒有理她,徑自伸出一隻微微顫抖的手,將射入漢子頭頂之處的一枚銀針,給慢慢地抽取了出來。


  “你那相公,似乎情況不大好,待會待這群人走後,你將他扶到我這裏,我渡一些內力給他。”說完這番話,王琳琅有些氣喘籲籲。剛才一番動作,牽扯到身上各處的傷口,尤其是後心之處的那個傷口,疼得她眼冒金星,差一點昏厥了過去。


  她有些艱難地起身,一步一步慢慢地挪移到床上,盤膝坐下,閉上眼睛,默念心法,進入了入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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