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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坦誠心思

  “姬安,你可別逗我了。快說,你是不是因為我與你的心上人長得相似,所以就愛屋及烏喜歡上了我?可是,我就是我,並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你這樣說,讓我很難堪,你知道嗎?”王琳琅像是放連珠炮似地,語速極快地說道。


  “心上人?”姬安愣住了。


  “是啊,心上人!我記得當時和你第一次見麵,你就說什麽:與君初相識,猶似故人歸。故人歸,故人歸,那故人是誰?我王琳琅可不是傻子。每次你看著我時,樣子很是奇怪,眼神更是古怪,總好像是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你說,那人是誰?”


  這劈頭蓋臉的一番話,砸得姬安有些暈頭轉向。他這個時候才深切地明白,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這些年來苦苦尋覓,一心等候的人,除了她,還能有誰?可是,現在的他,頂著這樣一張對她來說陌生,對自己來說卻真實的容顏,她哪裏能夠將他與任何別的人聯係起來?

  他正待開口解釋,王琳琅卻是急急地說道,“你甭解釋了,反正我心上也有一個人!所以,咱倆之間就不要再談什麽喜歡不喜歡了,就做一對好知己,不是很好嗎?”


  “你心上也有一個人?”姬安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地說道,像是一顆一顆的石子,從他嘴裏連續蹦出,砸到地上,字字作響。


  “對啊,”王琳琅語如連珠般說道,“我年少時遇到他,雖然他嘴巴毒舌性格陰晴不定,但是卻真心地待我。待到此間事了,我便去建康找他。若是他記得我,不曾婚配,且房中無小妾通房,我就把他拐來當自己的夫婿。”


  “那人是誰?”姬安目光似是要吃人,透著一股極其瘮人的戾氣。


  這個美人,美則美矣,但是好像真滴有毒。他的體內好似藏著一個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而一旦爆炸,不僅會將自己炸飛,也會將身邊之人炸得粉身碎骨。但王琳琅是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她一硬脖子,一吐為快地說道,“蕭博安!”


  這三個字,像是有奇異的魔力一般,震得兩個人俱是一驚!

  王琳琅驚,是因為她本來是想拿這個人當擋箭牌,但是話一出口,卻猛然驚覺,自己好像喝破出藏在心底隱秘的心事,似乎是心中真地是這般的打算。


  姬安驚,因為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個針,將他爆裂的怒氣,給戳了一個洞,然後,所有的怒火,便從那洞裏漏出,發出撲哧撲哧地的響聲,那火慢慢地熄滅。


  瞧著姬安古怪複雜的表情,王琳琅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不是太豪放了些?竟然在一個男人麵前,大大啦啦地大講什麽心上人!她有些害羞地捂了捂臉,然後又想著這也不是什麽壞事,江湖兒女,光明磊落,哪裏有那麽多彎彎繞繞?想到這兒,她又把手拿了下來,直直地看著對麵的男子。


  “姬安,我跟你說哦,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你人長得這麽好看,武功又這麽好,還怕以後找不到老婆嗎?我想,隻要你招招手,大把大把的美女,會爭先恐後地撲來,心甘情願地吊死在你這株桃花樹上。”瞅著對方陰晴不定的臉色,王琳琅善解人意地寬慰到。


  “你——”看著麵前那張純淨無辜的臉,姬安直覺腦門一抽一抽地痛得厲害。


  “好了,好了,我們不聊這個了啊,我問你哦,昨夜帶人來殺你的人,真的是你的弟弟嗎?他怎麽這麽地心狠手辣,人都死了,連屍身都不放過?”王琳琅趕緊轉移話題。


  姬安定定地看著她,沉默了片刻,垂下了眼眸,掩下所有的情緒,幽幽地說道,“是啊,他是我的弟弟,我同母異父的親弟弟。”他的語氣,有些沉重,像是被石頭壓著一般。


  “他為什麽要殺你?”王琳琅繼續問道。


  “為什麽?”姬安諷刺地瞥了瞥嘴角,“還不是因為祖上傳下來的那一份家業。為了這份家業,他三番五次地對我下手,似乎不將我置於死地,他絕對不會罷休。”


  “那你上次重傷跳崖,也是他——?”


  “嗯,他屢次出手,絲毫不顧及兄弟之情,就算我假死脫身,他卻連我的屍身都不放過。不僅砍斷了四肢,還要砍下頭顱,拿去充當尿壺。”姬安的聲音,仿佛從地底下傳來,帶著一股瘮人的寒氣。


  王琳琅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戰,這般心狠手辣無情無義之人,她倒是第一次見識到。


  “我原想著饒恕他的一條性命,可是,你看,我的心剛剛軟和了一點,他就飛快地抓住了這個軟和點,想要致我於死地。所以,我隻能掐滅心中那份微薄的憐憫,讓他嚐一嚐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所以你砍斷了他的四肢?”王琳琅接口道,“也是為了報複先前他對那死屍的行為?”


  姬安那冷酷無情的臉上,掠過一抹猙獰的笑意,“他說要把我製成人彘,泡在酒缸之中。待到有一日看膩了,再把那頭顱製成夜壺。你說,我是不是照著他的話,也依樣這般對他?”


  這話唬得王琳琅一大跳,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渾身涼颼颼地,像是泡在冰泉之中。麵前這個男人,像是一個神經病,似乎一受到刺激,便要控製不住地發瘋。砍掉人的四肢已經夠恐怖,再砍下頭顱充當夜壺,天哪,這也太畜生了一些。


  “姬安,”她哆哆嗦嗦地說到,“不需要這樣吧?狗咬了你一口,難道你也要咬回去嗎?你砍下了他的四肢,已經夠恐怖夠嚇人了,何必再如此行事?”


  “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姬安的眼眸中,似是有寒冰迸裂而出,“那些所謂的親人,除了血液之中與我有一點可憐的聯係之外,於我來說,根本就是陌生人,甚至是仇人,不死不休的仇人。對他們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所以,我打算割下我好弟弟的舌頭,戳聾他的耳朵,將他做成一個口不能說耳不能聽的人彘,偷偷放回到他好父親的身邊,讓他好好地欣賞這一件美麗的藝術品!”


  王琳琅不寒而栗,直覺眼前之人像是披著一張畫皮的魔鬼,實在是恐怖得令人發指!


  這做成人彘,已經夠嚇人了,還要把這東西送回到人家老父親眼前,這——還是——人幹的事嗎?


  想到這兒,她不禁渾身打了一個哆嗦,看向對麵那人的目光之中,第一次出現了懼意。


  “你怕我?”姬安突然說道,那冰雪一般的目光,更加地冷了,更加地沉了。可是,在這冷與沉之中,似乎快速地劃過一抹受傷的表情。


  王琳琅一滯,她沒有料到此人敏感至斯。她臉上露出一抹尷尬的笑意,斟酌了片刻,謹慎地說道,“姬安,你知道嗎?我師傅曾經告訴我:這世間最勇敢的人,便是見識了世間諸多的醜惡,但仍付出善意。”


  她強按壓下心中的懼意,一把抓住了他冰冷如鐵的雙手,直視著那雙幽黑如同深淵一般的眸子,“我不是怕你,而是怕你這樣極端的世界觀和扭曲的人生觀,日後會將你拽入無底的深淵之中,再也爬不起來。姬安,做人,做事,都要留有一絲底線啊!”


  她的話語重心長,帶著絲絲的憐惜。她的眼睛晶亮閃耀,散發著黑暗中最亮的光。她的手溫暖如春,似乎傳遞著無止境的熱量。在這一刻,姬安聽到了自己的心,在胸腔裏砰砰砰地跳動的聲音。那樣地急促,那樣地有力,仿佛在一瞬間,那幹渴枯萎的心田,被注入了無限的活力,他嘶啞著嗓子說道,“好,我聽小舞的。”


  這世間有她,足亦!其它人,不過就是其它人,隻要不妨礙他,放過他們又何妨?


  “好,我們拉鉤!”王琳琅趁著姬安麵色柔和的那一瞬,勾起他的小指,嘴來說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來,蓋章,生效!”說完,拇指便抵著他的拇指,使勁地一按。


  待她一套動作做完,她似乎才明白了自己做了什麽囧事。不由地,臉上露出一抹尷尬之色,訕訕地解釋道,“這是小時候,我和我師傅常玩的一個小遊戲:隻要雙方之間達成了什麽約定,就拉鉤蓋章,相當是簽約生效。剛才一激動,我就——”她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時光冉冉,她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孩子,而對麵的人,也不是自己的師傅。這一刻,她的心中似乎湧上了無盡的悵然,和淡淡的苦澀。


  “怎麽哪?”見她突然黯淡下去的神色,姬安的心,不由地輕輕一顫。


  “沒什麽,隻是想起了當年和師傅在一起的時光。”王琳琅放開自己的手,起身走到了窗前,望向無盡的林原山穀。


  山中天氣多變,似乎上一刻還是陽光燦爛,晴空萬裏,下一刻便烏雲密布,山風呼嘯。不大一會兒,便有淅淅瀝瀝的雨滴,從天空飛落,疏疏密密地打在樹葉上,花朵上,地上,頓時,耳邊便充斥著各種聲響。


  很快地,那雨下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密,如同潑水一般,從天空傾倒而下。地上積水成溪,溪水成流,沿著傾斜的山道,嘩啦啦地往低處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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