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代州來的富商
另一邊的蘇府內，蘇紳正倚在榻上，笑看妾侍燕嫋嫋製香。
“這是什麽香？”蘇紳深吸了一口，出聲問道。
燕嫋嫋淡淡說道：“菱枳香。”
“以後臥房裏就用這個吧，我聞著舒服。”蘇紳的語氣是命令式的，完全不容別人反駁。
“嗯。”燕嫋嫋輕輕點了下頭，繼續製作香料。
蘇紳瞥了眼燕嫋嫋頭上的珠釵，隨口抱怨道：“上次我特意去給你買的絹花，也不見你戴。”
燕嫋嫋早就習慣了蘇紳時不時發作的壞脾氣，十分淡定地反問道：“這珠釵不是你買的？”
這珠釵是蘇紳去年到洛州談生意時順手買回來的，當時他一進門就插到她發髻上了。
“說的也是。”蘇紳自覺糾結這個著實沒什麽意思，幹脆閉上了嘴。
過了半響，一名小廝悄悄走到蘇紳身邊，附耳說道：“公子，韓家那邊正在鼎樂樓宴客呢。”
“請的誰？”蘇紳沒有避諱燕嫋嫋，隨口問道。
韓家那老頭子消息封鎖的好極了，連今日去參加酒席的商人們大多也不清楚這位“貴客”的身份，隻知道他是外地來的富商，專門被韓老爺請來談大生意的。這消息封鎖的嚴實，讓他想打聽都不知道上哪打聽。
小廝見自家公子不避諱，也沒再遮掩，大大方方地回答道：“說是代州來的賈老爺。”
蘇紳挑眉問道：“不是毫州的？”
“不是。”小廝搖了搖頭，“確實是從代州來的，小的們特地從他帶來的人身邊打聽來的消息，應該不會出錯。”
蘇紳聽後輕笑了一聲，低語道：“有點意思。”
隨即他揮了揮手，讓小廝下去了。
“這老狐狸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我之前隻以為他在毫州根基深厚，沒想到在代州那麽個偏僻地方也有關係。”蘇紳倚著榻上案幾，眯著眼睛輕聲說道。
燕嫋嫋依舊在低頭製香，對蘇紳的話充耳不聞。
“嫋嫋，你說這老頭子把這事瞞得這麽嚴實，是想幹什麽？”蘇紳側頭詢問道。
燕嫋嫋還是那副淡然樣子，兩耳不聞事，一心隻放在麵前的菱枳香上。
蘇紳也沒期待她能回答，這種生意上的事情，嫋嫋從來不摻和，他方才隻不過是隨口一問，並沒有要得到她答複的意思。
畢竟女子嘛，隻關心閨帷之事就足夠了，知道那麽多外麵的事做什麽，反倒失了本分。
燕嫋嫋顯然了解蘇紳的心思，她安安靜靜地製香，絲毫不管蘇紳在想什麽要做什麽。
房中一片寧靜，隻餘燕嫋嫋製香發出來的微微聲響。
蘇紳自言自語地猜想道：“韓大公子去了毫州，聽說過不了幾天就回來了。韓老頭這次莫不是想毫州代州一把抓？”
蘇紳嗤笑一聲，輕蔑道：“他也不怕吃撐著。”
接著，蘇紳轉而問起燕嫋嫋，“池大夫開的藥，你最近可有乖乖喝了？我這幾天
忙著處理生意上的事，再加上小姑姑他們來了，都沒空看著你。”
燕嫋嫋簡單點了點頭。
蘇紳彎了彎唇角，笑著說道：“那方子對你身體好，千萬不能嫌苦不喝，我還盼著咱們兩個的孩子呢。”
燕嫋嫋聽了這話，神情也沒有多大的波瀾，依舊平淡如水，似乎在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情能讓她情緒起伏。
“等你有了孩子，我就把你扶正，讓你堂堂正正地管家，做我蘇家的二少夫人。”蘇紳將自己對未來的憧憬不嫌煩的又嘮叨了一遍，最後讓燕嫋嫋點頭應了才放過了她。
得了燕嫋嫋的答應，蘇紳笑得更開心了，他彎著眉眼說道：“你還沒見過小姑姑吧？等過兩日找個空閑，我帶你去隔壁拜見一下，這對你將來出去應酬也有好處。”
雖說蘇家的地位身份擺在那，誰也不敢在明麵上對燕嫋嫋說什麽。燕嫋嫋身世不好，又是個妾侍，就算以後扶正了，難免會被人在背後說閑話。但若是她得了王妃娘娘青眼，也能讓那些長舌婦忌憚一些。
“小姑姑性子很是和善，而且也喜歡製香，想必你們是能聊到一處去的。”蘇紳笑著說道。
燕嫋嫋眸光一閃，頷首道：“嗯。”
蘇紳見她如此乖巧，心中愈發歡喜。
嫋嫋現在是越來越和他的心意了，昨天他記得在綢緞莊裏看見了散花綾，待會讓人給她送一些來做衣服。那料子穿著柔順清涼，想必嫋嫋會很喜歡的。
鼎樂樓中，位於二樓雅間的蘇嫣正抱著胳膊與小葵一起看樓下的《雙鷓鴣》，連清和趙凡則在一旁閑聊。
“這有什麽好看的啊？”趙凡小聲跟連清嘀咕道，“不就是幾個人在台上唱詞嗎？我也行。”
連清抿了口茶，打量了趙凡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趙凡對此毫無察覺，繼續嘟囔道：“說起來，下麵那個男的還沒王爺你好看呢，也不知道王妃娘娘和小葵為什麽看得這麽起勁。”
連清微不可見地抽了抽嘴角，他什麽時候成了用來比較容貌高低的標準了。
一般戲都是在宴席開始之後才唱，可今日卻一反常態，人都還沒到齊，戲就先唱上了，看著似乎是為了給先到的客人解悶的。不過看這架勢，這個原因怕是不太大。
連清看了一眼沉迷於戲中的蘇嫣，輕歎了一聲。
下麵都是些眼神好的生意人，韓家老爺這種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人更是如此。他八成是見王妃娘娘對戲極感興趣，才讓他們先開始的，這倒也不枉蘇嫣方才一直饒有興趣地盯著戲台。
戲唱到一半，人其實就差不多來全了。眾人對韓家老爺今日的安排感覺有些奇怪，不過也沒說什麽，畢竟做東的不是他們，貴客也不是他們。既然東家和客人都沒說什麽，他們這些來當陪襯的也不好說什麽，隻默默坐下看戲就是了
。
愣是等一出《雙鷓鴣》徹底唱完了，韓家老爺才舉起杯子，說起這次宴會的目的。
“今日是賈老爺第一次來舒陽城，我設下這場宴席就是為了給賈老爺接風洗塵。”說著，韓老爺敬了下身旁的那名五十多歲的男子。
男子笑了笑，端起酒抿了一口。
韓老爺與他點頭示意，又轉身笑著對其他客人說道：“也多謝諸位肯給我麵子前來相陪。韓某萬分感激，先幹為敬。”
被請來的商人們七嘴八舌地恭維了幾句，與韓老爺一同飲盡了杯中的酒。
韓老爺敬完酒後，沒有坐下，而是又說起了他請賈老爺來舒陽城的原因。
“大家可能不知道，坐在我左邊的這位賈老爺，是代州數一數二的大商人。這次我請賈老爺來，就是為了與他商量合作事宜。但這生意太大，光我韓某一人怕是有心無力，倒時候還需各位同行出手相幫啊。”
賈老爺謙和地笑了笑，似乎對韓家老爺的話很是讚同。
底下的商人們頓時覺得這次宴會來值了，能搭一趟韓家生意的順風車，可是天上掉餡餅的事。畢竟這些年來但凡是韓家插手的生意，就沒有不賺錢的。
韓家老爺這番話聽得蘇嫣直蹙眉，她側頭問連清道：“這屬於商業秘密嗎？”
連清沉吟片刻後，說道：“他既然說了，必定是有所求。”
“不會是說給咱們聽的吧？”蘇嫣莫名猜道。
連清皺著眉頭道：“我們是被意外拉進來的，他應該事先不知道。”
所以這番話是他事前就準備好的。
這話說與不說其實沒多大區別，他們要是真的要合作，動靜定然不會小。無論他們想不想，這事早晚也會被人知道。
宴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韓家老爺與賈老爺悄悄離了席，來到二樓的雅間叩了幾聲門。
蘇嫣正在坐在窗戶邊上，看街上的風景，聽見這敲門聲，立即轉頭看向了連清。
終於來了！
連清輕輕頷首，讓趙凡去打開了門。
“王爺，王妃。”韓家老爺和賈老爺一同行了禮。
韓家老爺恭恭敬敬地給連清介紹了賈老爺後，先是詢問他們吃的如何，又問蘇嫣還想聽什麽戲，寒暄了好一會兒才離開雅間。
蘇嫣對此滿頭霧水，等他們離開之後，她側頭問連清道：“他們就是來打招呼的？”
“好像是這樣。”連清含笑看著蘇嫣，溫聲說道。
蘇嫣不由蹙眉，她怎麽這麽不相信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