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看戲
與蘇府相隔不遠的一處尋常宅院中，蘇嫣前幾日偶然遇到的蘇繽正在書房之中，盯著一副女子的畫像出神。
這是他的妻子。
雖然他們二人還未成婚，但在他心裏她已經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他還想著成親以後，與她生上一對可愛的兒女，他在外打拚，她在家相夫教子。
可惜，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綠碧，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蘇繽眼神中既有愛意，但更多的卻是仇恨，他直盯著桌上的畫像喃喃自語，活像個瘋子一般。
這時，一名丫鬟走到書房外輕叩了下門，低聲稟報道：“公子，韓老爺的管家來了，說是有要緊事找您商量。”
“知道了。”蘇繽隨便應了一聲，又低頭看了幾眼畫像，頗為珍重地將畫像卷起，鎖回了盒子之中。
確認好畫像的安全後，蘇繽才轉身離開書房，去見客人了。
翌日，連清按照計劃一大早就來到了蘇嫣房中，準備陪她一起吃早飯，可是當他過來之後，發現蘇嫣似乎剛剛起床。
一般這個時辰，蘇嫣早就已經起了，怎麽今天起晚了？
連清好奇地問了一句，蘇嫣沒搭理他，倒是站在蘇嫣身後給她挽發小葵笑了一聲，解釋道：“姑娘昨夜吃多了點心，所以睡得比平常晚了些。”
蘇嫣坐在梳妝台前挑今日要戴的首飾，連清站在一旁很認真地看著小葵挽發。
等小葵替蘇嫣弄好了發髻，正想給蘇嫣描眉時，連清出聲阻止了她。
“我來吧。”
小葵捂嘴笑了笑，伸手一請，很有眼色地去外麵招呼早飯了。
這種時候她還是出去比較好。
連清的手一點也不抖，比蘇嫣好多了，她從小畫眉都畫得不好看，這才讓小葵幫忙，沒想到今日一瞧，宣王殿下的手藝比小葵還要好些。
“王妃娘娘覺得如何？”連清看著銅鏡中貌若桃李的蘇嫣，含笑問道。
蘇嫣瞥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地說道：“還行吧。”
連清敏銳地察覺到了蘇嫣的心情好像不怎麽樣，像是有些惱他，但他實在想不通緣由，隻好暫且按下不表，想著待會旁敲側擊一下。
描完了眉，連清看著蘇嫣比平常稍紅一些的嘴唇，笑著問道：“你這是塗了多少胭脂。”
蘇嫣斜睨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我沒塗胭脂。”
連清看了看蘇嫣的嘴唇，又轉念一想，耳尖頓時泛起了紅。
“咳咳咳！”連清以拳抵唇，輕咳了幾聲。
是他犯傻了。
蘇嫣輕哼一聲，起身披上了外衫，完全沒有搭理旁邊那位耳根都紅透了的宣王殿下。
某個家夥身為罪魁禍首，居然還有臉問她為什麽嘴這麽紅？
今早她起來的時候，小葵還以為她的嘴被蚊蟲叮咬了，後來小葵想明白了，還拿這個打趣了她好一會兒。
蘇嫣與連清用完早飯後，便出門閑逛了。他們先是按照原定的
計劃，去了離蘇府不遠的綢緞莊。
連清從京城帶來的衣服不多，昨日又報廢了一件，所以蘇嫣才拉他來的，正好小葵也給趙凡選了件衣服。
這次陪他們出來的是小葵和趙凡這對歡喜冤家，而身為孤家寡人的淩峭一早就被連清差去驛站給京城那邊送信了。
挑好料子並且量準尺寸以後，蘇嫣與店家商量定款式花紋，付了銀子，並讓店家把成品送去蘇府，他們一行人才離開綢緞莊。
此時巳時已經大半，蘇嫣又拉著連清去陪她逛了會兒首飾店，看時間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朝寶德樓走去。
雖說昨天連清因為寶德樓吃了一大桶醋，不過他也不是真心計較，蘇嫣想去嚐嚐那的手藝，連清自然不會橫加阻攔。
走到豐旋街時，蘇嫣被不遠處的人群吸引住了，好奇道：“那邊在做什麽，這麽熱鬧？”
旁邊的一名買東西的攤主笑著介紹道：“那是韓老爺的商會在請貴客吃飯，這吹吹打打的，弄得跟過節似的。”
“商會？”蘇嫣覺得新奇，京城可從未有過商會。
連清低聲解釋道：“就是商人們互相合作的機構，是從洛州傳過來的，因為方便交流生意，所以逐漸興起了。舒陽城一共兩個商會，一個是依附韓家的，一個是依附蘇家的。”
他前兩日調查舒陽的時候，把這些信息一並收集了。
蘇嫣輕輕頷首。
一行人正準備離開時，突然有人高喊道：“蘇姑娘留步！”
蘇嫣原本沒以為這聲音喊的是自己，腳下並沒有停，可隨著這聲音越來越近，她才若有所覺，回身朝聲源處看去。
隻見一名身穿錦袍的中年男子快步朝他們走過來，他身邊的護衛們盡職盡責地給他開道。
中年男子方才雖喊的是蘇嫣，可走上前來後，先給連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顯然他是認得連清的，隻不過方才沒法大聲喊宣王殿下罷了，要不然整條街都得被驚動了。
他不想徒生枝節，蘇嫣和連清也不想被人圍觀，便默契地沒有問起此事。
蘇嫣看著麵前的中年男子，覺得自己應該沒見過他，故而蹙眉問道：“您是？”
“在下韓彭。”中年男子有禮地介紹自己道。
蘇嫣還是不知道此人是誰，倒是站在她身邊的連清垂眸笑道：“原來是韓家老爺。”
蘇嫣立時就知道了此人的身份，他竟然是與蘇紳針鋒相對的韓老爺。
韓家老爺十分謙虛地說道：“難為王爺記得小人。”
接著，韓家老爺又問道：“王爺這是去哪？”
“正想去寶德樓用飯。”連清如實答道。
“寶德樓有什麽好吃的，他那的廚子雖說是成明府來的，可手藝卻不怎麽樣，哪比得上這鼎樂樓。”韓家老爺笑眯眯地說道。
“不必麻煩了……”
連清仍想推辭，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從鼎樂樓跑過
來湊熱鬧的商人們給包圍了。
“這怎麽能是麻煩呢？宣王殿下肯賞光，那是我等的無上榮耀啊。”
“是啊，是啊。”
“王妃娘娘也一起吧。韓老爺請來了城裏最有名的戲班子助興，聽說連最新的戲《雙鷓鴣》他們都會唱，王妃娘娘肯定會喜歡的。”
蘇嫣和連清對視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無可奈何。
看這樣子，若是他們不肯去，怕是要被堵在這了。其實這事說簡單也簡單，他們發個脾氣把人都趕走就是了。但他們一不是會隨便發脾氣的人，二也是對這些商人的目的有些好奇。
反正這些人也做不了什麽，倒不如順了他們的意思，去看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就是不知這宴是好宴，還是壞宴。
最後，蘇嫣四人還是被眾人擁著進了鼎樂樓。不過他們沒有跟商會的人坐在一起，而是被安排在了二樓雅間之中。
今天這鼎樂樓被韓家老爺包了下來，所以沒有什麽客人。商會在一樓聚餐，二樓雅間都是空的。
韓家老爺親自將蘇嫣一行人安頓在了位置最好的雅間中，拱手再三賠禮後，才下去招呼客人。
在方才的交談中，蘇嫣得知商會今日是為了迎接一位代州來的大商人，所以才弄出了這麽大的場麵。
蘇嫣拿起一小塊點心，隨意問道：“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連清的語氣十分正經。
蘇嫣側頭看了他一眼，微笑著說道：“你怎麽也開起玩笑來了。”
連清輕歎一聲，說道：“因為我覺得某個小姑娘是為了看戲才來的。”
“咳咳咳！”蘇嫣忽地被嗆到了。
連清忙把杯子遞到蘇嫣嘴邊，蘇嫣接過之後一飲而盡，接著緩了好一會兒才徹底平複下來。
“那又怎麽了？”蘇嫣頗有底氣地說道，“你不是也想進來看看他們耍的什麽把戲嗎？”
連清沒說什麽，隻是看著蘇嫣微笑。
她被連清笑得有些心虛，偏過頭去，默默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既能看到《雙鷓鴣》，又能知道他們的目的，實屬兩全其美。”
連清無奈地輕笑一聲，“確實兩全其美。”
蘇嫣認真地點了點頭，“這場戲我都沒看過，上次四喜班入京的時候我忙著定親的事，都沒來得及去看《雙鷓鴣》，隻能聽書綺給我轉述。可這戲又不是話本，不親自看就沒意思了。”
連清伸手揉了揉蘇嫣的頭，笑道：“你這個小丫頭。”
“發髻會亂的。”蘇嫣小聲抗議道。
連清雖心裏有數，但還是笑著擱下了手。
“說正經的，你看出來他們是要幹什麽了嗎？”蘇嫣抿了口茶，輕聲問道。
連清搖了搖頭，“他們如此費勁地把咱們叫過來，定是有用，現下不必著急，靜候就是。你就等著看戲吧。”
蘇嫣哦了一聲，乖乖等著聽戲。
連清看著滿臉期待的蘇嫣，彎了彎唇角。
今日的戲可不止一場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