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丹青絕筆 妙筆生花
第2章丹青絕筆妙筆生花
童心一時心急,忙問出聲:「怎麼,他二人究竟是出事了嗎?」
玄真子緩緩點頭。
天瞳心中一沉,嘆道:「果然是天道難為啊!」
聞言,苦笑一詫,不解道:「怎麼?他二人與天道又有什麼關聯?」
天瞳一嘆:「早前,智絕曾邀我,欲以天瞳洞天之法匯博曉之術,希望可以求得一絲天機。天機未得,卻是偶得一句讖言。」
「哦?是什麼讖言?」
「欲現天機,冥氣消斷,丹青絕筆,百草凋零。」玄真子仰天一嘆,「天道無情,可畏,可恨!」
「冥氣消斷,丹青絕筆,百草凋零。難道……」童心一驚,竟然從狗背上跌了下來。
「自從劍絕楊冥失蹤后,我便提醒過他們二人,沒想到,這該死的讖言還是要應劫了么?」天瞳悵然一嘆。
林無茗亦是滿臉凄悲之色,「確實如同讖言所預示,百草凋零,生機將盡,命懸一線。」
「怎……怎的如此,百草那小子不是號稱可醫天下之病,為什麼任由己身生命凋零。」童心悲問。
「可嘆醫者不能自醫,何況藥王紅塵未免,心結難解,心病之病,早已醫術力乏,無力回天了。」
「可是那俗世皇朝舊皇十三家中姜家的緣故?」
林無茗略作沉吟:「有幾分,卻也不盡然,此間紅塵之事,多為藥王自身心結,雖與姜家有關,卻是關係不大。」
「紅粉骷髏,一場紅塵情事,連累多少人。藥王紅塵歷練,卻是道心不堅,此劫似讖言所引,卻也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玄真子謂嘆,「只是苦了妙筆啊,斯天地不仁,化萬物盡為芻狗。」
苦笑一嘆:「九絕已失劍絕,如今葯絕又危在旦夕,卻不知丹青絕筆又所言何事,畫絕那邊情況究竟如何?」
「妙筆以丹青為絕,丹青絕筆,妙筆折斷,畫絕焉存?」
「什麼,究竟發生了何事,還望智絕莫要隱瞞,請奚數告知。」
玄真子仰天謂嘆:「那是一年前的事了……」
往事如煙,騰起的霧掩不住悲愴往事,傷心的人,此時,再睹傷心的事。
一年前,花山,落神崖。
乾坤金榜在前,一道清逸身影盤膝而坐,無聲無息,無悲無喜,閉目之神情,望夫天下之大勢瞭然於胸,盡顯睿智與自傲。
忽然,一陣香風襲來,閉目的人,嘴角上揚,面露欣色。
「四年之期未到,畫絕你何故來落神崖看望玄真子,莫非是想我了。」
「想你?是啊,我想得恨不能親口咬死你。」
一道如銀鈴般清越的女子之音傳來,幾分嗔怒,幾分俏皮與玩笑。
一襲青藍天外百雲鎖邊裙,負一翠碧玉匣,攜特有女子香,似踏舞飄絕而來。正是當世畫絕-花妙筆。
玄真子雙目緩睜,淡淡一笑:「怎麼,你捨得嗎?我的好師妹。」
花妙筆雙目一瞪,「怎麼捨不得,你這見死不救的小人。」
玄真子笑容一滯,搖搖頭,言語轉冷「楊冥的事,不是不為,是不能為也。天機所示,又豈是我玄真子可以改變的。」
「哼,你不過是怕那天機警世的業力加身而已!」
玄真子心頭一冷,淡淡道:「如果我當時替楊冥承接天機業力而死,他日你畫絕又會不會像質問我這般質問楊冥?」
「這不一樣。」
玄真子心頭一疼,自嘲一笑,「是啊,我和他,呵,這又怎麼會一樣呢?」
「師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好了。」玄真子打斷花妙筆的話,「說明你今日的來意吧!」
花妙筆眸光複雜,緩緩開口:「師哥,我想,那句讖言恐怕要成真了。」
「住口!」玄真子眉眼一凜,呵斥道:「休的胡說,此等大事,玩笑不得!」
花妙筆緩緩轉身,自顧自道:「來這裡之前,我去過藥王谷了。」
玄真子心頭莫名一慌,忙問:「怎麼,百草出什麼事了嗎?」
花妙筆輕點玉頷,緩緩道:「百草凋零之兆已現,若不是百草精通醫理,以異法頑抗天機業力,怕是早已……」
玄真子一震,霍然起身,一手抬起,欲觸眼前之人,卻又找不到任何關心的理由,竟生生止於半空,又緩緩落下。
堅澀的聲音自一瞬間滄桑的喉嚨中發出,「怎麼會這樣,那妙筆你呢?你有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
「有!」
一字入耳,竟引當世智絕莫名慌亂,就連手中拂塵落地都不知道。
「何兆!」
「那是一個繁複出現的夢境。」
「夢境之中可是出現了什麼異象!」
花妙筆點頭,「妙筆折斷,從中生出一朵血色之花。」
「何時開始出現此境?」玄真子忙問。
花妙筆略微沉吟,緩緩道:「大概一個月前吧。」
玄真子心頭一凜,驟運博曉異術,掐指急算。
花妙筆見玄真子心亂至此,心頭莫名一動,而後輕輕一笑。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為何會來花山,是這雙腳不由自主,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這,便也想起了師哥你。說起來真是巧呢,今天正是七夕佳節!」
七夕二字入耳,尋常的話語,在玄真子心頭卻是激起一道驚雷。
「七夕,七七,七七之數,四又一十九。」突然,玄真子心神霎時震蕩,博曉之術竟被強行中斷,天道之力立時反噬。玄真子忽然一口急血逆噴而出,在這片土地上浸出一朵妖異血花。
花妙筆一聲驚呼,急忙上前扶住玄真子,「你怎麼了,快凝神靜氣,先穩住傷勢。」當下便欲運全身內元為玄真子治傷。
玄真子見狀,卻是掙開花妙筆的攙扶,踉蹌站立。
靜謐一霎,倏然,一股空前強盛,磅礴如巨龍般的浩瀚威勢自玄真子體內駭然散出,引得花妙筆一聲驚詫。
浩瀚氣勢散下,花山百獸震恐,飛鳥盡絕。只見玄真子眉眼一凜,沉聲一喝,不顧傷體再提內元,腳下土地卻是不承雄力,寸寸龜裂!
但見玄真子雙指一併,成劍指之式,募然,雙腳輕旋,踏地凌空!
「盡匿天機,聚靈成封,天機封靈印!」
一襲青衣飄袂在空,忽見玄真子指劍一動,氣勢再提,竟以天為卷,指為筆,內元為媒介,畫結天機封靈印!
「我用天機,以靈為封,靈封成印,印隱花山,敕!」
無上印成,華光耀下,從外界看去,偌大的花山竟就此隱滅,消失無蹤。
玄真子飄袂落地,吐納之間,體內之傷悍然反噬。以傷體強提內元,玄真子體內經脈亦已受損,當即膝下一軟,單膝跪地,再吐朱紅!
花妙筆見狀,急扶玄真子,眉宇間盡顯焦急神色,「師哥,你怎麼樣了。」
此時玄真子雙目已然不能睜開,疲乏困頓間仍然不忘細細囑託。
「我已用我全身內元化印隱匿天機,在我蘇醒之前,千萬不要再入夢境,切記!」
言語方畢,玄真子卻已不省人事,昏倒在花妙筆懷中。
花妙筆輕輕抬手,磨挲著玄真子的臉龐,望著地上刺目的殷紅,出神自語:「你對我的情義,我又何嘗不知道,你對我的好,我又何嘗不知曉。只可惜,我一直只將你當做兄長。我欠你的,這輩子註定無法還盡。我現在唯一的價值,便是那所謂的天機吧。既然上天選擇了我,躲過一時又能如何;既然天機已定,那便讓小妹再任性一回吧!希望,我所系的天機可助你得道,可助天下蒼生,便算作我花妙筆於你於天下的一丁點償還吧!」
花妙筆輕吻玄真子緊縮的眉關,忽地嫣然一笑:「師兄,來生我若遇你,定非你不嫁。」
花山,落神觀。
昏迷的人,眉關猶鎖,閉目在床;清醒的人,柔柔而望,坐在側旁。
霎那間,黑雲壓逼,日光盡滅。風聲,一如索命的異咒,猙獰念唱。
花妙筆緩緩起身,喃喃自語:「時間,到了嗎?」
最後回眸那一眼,飽含多少情與義,滴落的淚,於落地的剎那,支離破碎,一如這人世間的美好,脆弱而不堪一擊。
「百花綻?亂花迷目!」妙筆之筆,勾勒百花,花繁紛亂,漸迷人眼,瞬時隱封落神觀。
「宋郎,你安心休息,沒有人會來打攪你,待你醒來,塵埃落定,一切都將結束!」
花山,落神崖,乾坤金榜。
冥冥之中的牽引,不由自主的腳步,引領著決絕之人來到了決絕之地。
「果然。」花妙筆輕撫落神奇石,輕輕自語,「可以無視無上法陣,接引業力,原來,你才是真正的天機。怎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出世了嗎?我可以用我身軀承接業力,以生命作為交換,只盼你能夠真正地幫助蒼生,幫助宋郎。」
隱約間,本應巋然不動的奇石,竟兀自輕輕一顫。
「哼!」花妙筆一聲輕哼,蓮步復踏間,已至巨石之上。
負身玉匣一展,筆墨紙硯俱現,無一不是當世珍品。
花妙筆手執玉龍毫筆,盤膝坐定,玉匣為案,硯壓紙宣,兀自閉目。
「丹青絕筆,呵呵,你將賜予我怎樣的絕世之畫呢?」花妙筆低聲輕喃。
「夢,天機!」
霎時,驚雷裂天,黑風怒卷,天機一夢,動地驚天!
身下,那書寫金榜的奇石,突現神異光華。倏然,一道沛然雄力自石中怒然激射而出,直擊於那以玄真子全身內元所結的天機靈封印上,寂靜一霎,震天之音響徹四方,而那靈印上,光華竟顯黯淡。
見靈印仍舊,奇石再度一顫,怒然再祭一擊。雄力所至,竟似破天,沖印一剎,天地一靜,而後巨響再生,靈印驚碎,已然毀矣!
天機靈封印毀,花山再現塵世,天機承引,天地風雲動,驚雷暴裂天!天機警世之業力,已在醞釀。
靈印遭毀,本應昏迷的玄真子竟因自身氣機牽引,驟然驚醒。
「不!」嘶啞之吼,多少哀傷,多少悲愴。
玄真子幾欲掙紮起身,卻奈何身力不濟,終是幾番掙扎,自床榻跌下。
淚,無助而落,人,無助而哭。心中的無力,比身體上的無力,更讓人難受。
忽然,玄真子似是想起了什麼,猛然回身,自床榻夾層中摸出一隻玉瓶。
「墨山,呵,還好當初沒有拒絕你這丹藥,此間事了,玄真子定下山親往致謝。」
砰!玉瓶盡碎,一顆渾圓丹藥顯露手中。
「來吧!玉龍丹!我以十年道行換今時之內元,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決心一下,便不遲疑,玉龍丹斷然咽下,登時落神觀內真元暴動,驚現龍騰異象!
另一邊,金榜巨石之上,花妙筆已夢天機。倏然,手中玉龍毫筆急速而動,絕筆丹青,已然起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