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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明月在_69. 黃雀在後

  那個花色荷包上歪歪斜斜的繡著碧色海洋,其上有一隻口銜紅色寶珠的仙鶴盤旋著。


  明沉的繡工並不好,但那個圖案的大致樣子便是如此。


  明沉是信任燕驚尋的。


  何況這段時日裏,又與嚴捕頭,哦,不,是燕驚尋這個狗東西朝夕相處。


  除了父母親人,隻有燕驚尋對她最好,各種意義上的好。


  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的長大,燕驚尋偶爾逗弄她,但大事上絕不敢欺瞞她。


  明沉將那個荷包遞給燕驚尋。


  燕驚尋驚喜的接過,調笑道:“橙子,你終於發現我無與倫比的美貌啦。都知道給我送荷包了,不枉我這段時日這麽照顧你。”


  嗯,這一如既往的尋言尋語。


  時光荏苒,不變的是他骨子裏的自戀與毒舌。


  明沉氣哼哼的翻了一個白眼,無語道:“拜托,你正經一點,好嗎?好歹是五大世家裏燕府的公子哥,成日沒個正經樣,沒臉沒皮的。”


  燕驚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隻對你這樣,對其他人我可都是冷言冷語的。橙子,你真是三生有幸才能遇到我這樣的良人。”


  明沉雖知燕驚尋隻是在調笑,可還是不免心下一動。


  得一良人終老固然是好,怕隻怕自己沒這個福氣。


  她掩下眸裏的深色:“你看一下荷包上的這個花紋,可有在哪裏見過。”


  燕驚尋垂首細看,開始還嘲笑一下明沉拙劣的繡工,一會兒就安靜下來。


  “你與曜日是姐妹吧?”燕驚尋淡淡問了這樣一句話。


  雖是問句,但卻過分篤定,不像是在詢問。


  “對,怎麽了?”


  “那就巧了。我有幸看到曜日畫過這個圖案。”


  “你確定?”


  “對。”燕驚尋肯定的說道。


  是真的很奇怪了。


  姐姐明澈明明不讓她多看這個圖案,母親也讓她把繡了這個圖案的荷包燒毀。


  那就說明這個圖案肯定哪裏不對。


  她第一次見這個圖案便是在明府的尾鯉淵。


  那時候,剛巧是夜裏子時。


  池中央的噴泉突然停止噴水。


  偶然之下,明沉發現水底金箔上有金色的細線。


  而這一個諾大的池底被金線分成了棋盤。


  其上有著奇怪的圖案,像是一隻銜著紅色珠子的仙鶴在海上飛舞。


  奇怪圖案自身排列也有其規律,很像是某種機關陣法,又或者與周易八卦有關。


  尾魚淵裏有秘密。


  明沉在心底又默念了一

  遍。


  她忽然懂了。


  尾魚淵池子底下肯定蒼老什麽,比如說是一間密室。


  密室,便是安放那個重要的珍寶地方。


  若不是尾魚淵有秘密,母親和姐姐又怎麽會對她三緘其口呢?


  那個圖案,那個珍寶,還有池子裏的秘密,明沉發誓自己遲早有一天得弄得清清楚楚。


  就算因此被幕後之人發現,引來追殺,她也並不害怕。


  她就是死,也要做一個明白鬼。


  何況到時候,有事的還不一定會是她。


  燕驚尋在身旁,她還有了師父。隻要不是毒發的時候,她自己的武功那也是不差的。


  “那你可曾在其他地方見過這個圖案?”


  燕驚尋皺眉深思:“讓我想想,我記的是見過的。”


  “應該是在雍州朔方郡的黎未湖中,湖裏的石頭就有這個圖案。”


  明沉本是想回冀州明府查看那個尾鯉淵的,但明府的宅子都破敗了,而且也並不安全。


  恐怕幕後之人還一直在明府盯梢。


  如果明府裏的尾鯉淵下真有秘密的話,還是關於那個秘寶的,她相信幕後之人更是不會錯過那個地方。


  她若直接回去,便是自投羅網。


  倒不如先去燕驚尋所說的雍州朔方郡去看看,看看黎未湖中的那個圖案。


  就算沒有那個圖案,她去雍州遊玩一趟也很不錯了。


  她很少出遠門。


  老實說,幾乎就沒出過。


  眼下,剛辦完一件大案,為自己放鬆一下,也很不錯。


  她還沒去過雍州扶風郡燕家呢。


  扶風郡和朔方郡挨得還挺近的。


  若是去雍州朔方黎未湖之後,還有空閑,她心情又好,那就可以去雍州扶風郡玩一玩啦。


  明沉想到此處,便越發激動。


  她笑著提議道:“燕驚尋,我們去雍州朔方郡的黎未湖看看吧。我覺得會有新發現的。”


  燕驚尋對明沉燦爛的笑臉,通常是沒輒的。


  他弱弱的說:“好吧。”


  明沉興奮道:“那我們明天就去吧。”


  燕驚尋本想說:大可不必,如此著急。


  可他可恥的從了。


  隻因橙子的酒窩太迷人,他不忍再拒絕。


  “行,那你快睡吧。雍州離豫州還有好一段路,我們明日早點出發,便能在申時之前到達朔方郡。”


  “好。”明沉又是甜甜一笑。


  燕驚尋剛要起身離去,明沉就揚聲道:“燕驚尋,你還有東西忘了給我。”


  燕


  某人佯裝不知:“沒有呀。我也困了,明日我早點來叫你,就這麽說定了啊。”


  明沉跑過去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燕驚尋將手裏的荷包舉得高高的。


  “哎呀。煩死人了。快點還我,這裏麵還有東西的。”明沉蹦跳著想去夠燕驚尋高舉的手。


  真的不是她太矮了,是燕驚尋太狗了。


  本就比她高一個頭多一點的燕驚尋,他還把手舉得高高的。


  這不是欺負她手短嘛。


  嗬,燕驚尋有他的張良計,明沉自然也有自己的過橋梯。


  明沉杏眼一瞥,便瞥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她腳一蹬,踩在了那個椅子上麵。


  燕驚尋默默邁動步伐,離她遠了一些。


  明沉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她一字一頓的喊道:“燕驚尋!快點還我。”


  燕驚尋眉飛色舞的揚了揚高舉在手裏的荷包:“還給你,可以呀。不過,你要拿另一個荷包來換。”


  明沉氣急:“你一個大男人問我一個弱女子討要荷包,你知不知羞呀!”


  “我可以不知羞,但荷包必須拿到。”燕驚尋將另一隻手擺在明沉麵前,“快點快點,我們還等著回去睡覺呢。”


  這話說的,真的是。


  明明是他回他家睡覺,我回自己屋裏睡覺。


  簡簡單單的話,從燕驚尋嘴裏蹦出來,似乎不再清白了,有點別的意思在裏麵。


  明沉的後脖頸一瞬間就紅了,這紅意還有燒到麵上的趨勢。


  她無奈的從懷裏取出另一個淡藍色的荷包,上麵就繡著一朵白雲。


  “行了,可以了吧。”明沉真的是服了。


  燕驚尋將手裏的花色荷包還給了明沉,拿著那個淡藍色荷包就溜走了。


  明沉從椅子上下來,心累的洗漱完,又心累的上床睡覺了。


  夢裏沒有燕驚尋這個混蛋在壓榨她。
——

  剛一大早,小丫鬟斐煙就過來叫她,說是門外有客來訪,已經等了好久了。


  明沉隻能戀戀不舍的從床上下來,然後飛快的梳洗。


  她慢慢的走在青石小道上,一旁的丫鬟斐煙不時在催促。


  明沉不說話,就是不開心。


  任誰被人突然從美夢中吵醒,都會不開心的好嘛。


  饒是她慢吞吞的步子,也晃悠著到了大門口。


  大門一開,是了,就是燕驚尋那個狗東西。


  他一臉奸笑的說:“早上好,橙子。”


  明沉冷淡道:“進來吧。”


  “橙子,你沒吃早飯吧,剛好


  ,我也沒吃。我們一起吃吧。”


  燕驚尋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嗡嗡不停,分外聒噪。


  明沉則是愛理不理的樣子,時不時敷衍他一句。


  明沉心裏暗自嘀咕著。


  真是白瞎了他那張俊臉。


  做一個高冷的人難道不好嗎?美男子也是要有儀態的。


  她不知道這其實著都是燕驚尋激動之下的表現。


  能夠撕開自己的馬甲,與明沉在一起說話吃飯,或者說能夠再次見到橙子,燕驚尋就已經很開心了。


  抽風隻是一時的,他遲早會回歸正常。


  兩人來到正堂用膳。


  偏院裏的沈郎中也來到了正堂。


  明沉讓小丫鬟再去添一副碗筷。


  “師父,我一會兒去雍州一趟,過一段時日再回來。你若不想回荷花灣,就在我這個偏院住下吧。”


  燕驚尋發現了盲點,他附耳低聲問:“你什麽時候有了師父?”


  明沉撇了撇嘴:“昨天剛認的不行嗎?”


  “行,當然行。”他又賤賤的說了一句,“橙子,你也可以拜我為師的,我也很厲害的!”


  “哦。所以你年紀輕輕的,就想當我的老父親嗎?”


  “什麽?”燕驚尋聲音驟然提高。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啊。”


  燕驚尋嫌棄的偏過臉。


  不,還是算了吧。


  他不想當明橙子的老父親,隻想做橙子的心上郎君。


  沈平看著兩個小輩在那裏附耳說著悄悄話,低頭一笑:“好,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

  雍州朔方郡內

  明沉嗬燕驚尋騎了好幾個時辰的快馬,才終於在申時前趕到了朔方郡的黎未湖。


  明沉往湖裏看去,並沒有看到什麽圖案。


  她垂眸一想,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燕驚尋,我問你,你看到這個圖案是什麽時辰,你還有印象嗎?”


  “應該是深夜。具體時辰,我也記不清了。我當時在這附近趕路,唔,來這兒取水喝的。”


  “那就等到子時吧。我當時看到那個圖案便是在子時的時候。白日裏,我也有去池裏看過,但都沒有。”


  於是,燕驚尋就陪著明沉等到了子時。


  在這之前,兩人先去朔方郡街上吃了一頓晚膳,明沉還額外帶回了一隻燒雞和一隻大鴨腿。


  子時,在兩人的期盼之下,姍然而至。


  明沉往湖中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個奇怪的圖案。


  水質清澈,天上的一輪滿月印在湖底,清


  輝蕩漾。


  明沉在黎未湖畔徘徊,燕驚尋守在它身旁。


  一排箭羽衝他們兩人射來,然後是一批穿著黑衣的蒙麵刺客。


  來者不善,空氣中彌漫著肅殺的氣氛。


  燕驚尋上前迎戰,明沉也與岸邊剛剛偷襲她的三個黑衣人打鬥著。


  明沉一時棋差一招,被身後另一人偷襲,跌入黎未湖中。


  她狠狠的砸在了一塊石頭上,頭好像破了。


  明沉愣愣的用手捂著被砸破出血的腦袋。


  湖水冰冷的沒過她的頭頂,因為失血過多,明沉的意識忽隱忽散。


  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耳邊是燕驚尋驚慌失措的叫喊聲。


  那個一向對他人冷麵的少年郎,玄衣染血,湖畔邊盡是黑衣刺客的屍體。


  他在湖邊嘶喊著,又跳下去尋找明沉。


  無人得見,湖水中那一滴忽然滾入的淚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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