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明月在_33. 印章到手
明沉呆呆的用手摩梭著那個印章的圖案。
刻痕有些磨損,想必這便是是兩年前辰老爺仿製的那一塊。
倘若不是,這塊也一定與辰老爺仿造的那枚印章有關。
林月娘見明沉蹲的有些久了,便問了句:“怎麽了,這位,嗯,姑娘,你是腳扭了嗎?”
明沉慌忙將摔成兩半的木釵強行合在一起,但合不上。
明沉隻能慢慢站起來,將被摔斷的地方掩藏在自己的手心裏。
明沉垂頭,訕訕道:“那個,林月娘,我方才不小心將一個木簪摔壞了。不如,我賠你錢,你將這壞了的木釵賣給我吧?”
林月娘粗粗瞥了一眼明沉手裏的木釵,見隻是一根尋常木釵,還是她往日裏最看不上的那種。
於是,林月娘麵上的麵上更是盡顯溫柔之氣:“這個啊,不值什麽錢?你要,就拿去吧。銀子,你看著給。”
明沉激動的聲音都要發顫:“那就多謝林姑娘啦。”
明沉快速將那支木簪子藏進了衣袖裏。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明沉之前為了找這一枚印章,不知跑了多少地方,做了多少偽裝,然後與人套話。
而今,印章就在手裏,隻要付些許銀子,便能得到。
明沉從腰帶裏掏出她最後的一個小銀元,放到林月娘手中。
沒錯,是最後一個小銀元。
明沉如今剩下來的就隻有些許銀票和一些碎銀子,外加一些零零碎碎的銅板了。
林月娘看著明沉交到她手裏的小銀元,滿意的笑了。
一支破舊木釵換一個小銀元,怎麽看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一旁的燕驚尋看到明沉為了這一支尋常木釵,花了一個小銀元。
而明沉有一副很是激動的模樣,他疑惑不解的回想了方才那支木釵。
但那支木釵無論是從材質、工藝、雕工來看都稍遜一籌。可他知道明沉不會做無用之事。
而且眼下明沉應該還挺窮的,方才她連檻露樓裏定的包廂的錢都想著能不能報銷,可見應該更不會隨意亂花錢了。
所以,這支看似尋常的木簪,一定有它的獨到之處。
明沉花錢買下了這支木簪,便想趕快溜回客棧去,以免惹是生非。
明沉看一眼燕驚尋,燕驚尋剛好也在看著她。
明沉頓時慌張的低下頭去,她輕聲對林月娘說道:“那個,林姑娘,我們幾個就先不在這兒多加叨擾了。你好好休息,傍晚將至,你也要記得多用些晚膳。”
林月娘輕笑一聲:“好
,我記得了。慢走啊。”
明沉朝門口走去,她回頭看看琉月和燕驚尋。
燕驚尋跟著明沉出來了,而琉月還似笑非笑的倚靠在窗邊的牆壁上。
明沉打開了房門,她回首對著琉月說道:“那個,你不走嗎?”
琉月擺手:“當然不,我難得有興致出來一次,自然要玩個盡興。你們就先走吧,我還有些話要與月娘子好好談談。”
明沉聞言,便把門關上了。
琉月聽到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輕,直至再聽不到,才坐在了林月娘方才坐過的那個藤椅上。
林月娘見琉月坐在自己的寬大藤椅上,而且居然還留在這裏討人嫌。
她心下暗氣,隻能選了把竹椅坐下。
琉月方坐定,便一臉興味的看著林月娘:“月娘子,我看辰府四少爺這段時間三天兩頭便來找你,你當真喜歡那位辰府四少爺嗎?
林月娘毫不遲疑:“檀郎人溫柔,又是難得的世家公子,生了一副好皮相,我想沒有姑娘家會不喜歡的。”
琉月嗤笑一聲:“哦?那你是看上辰府的萬貫家財了。”
林月娘被說中了心思,她佯裝委屈。
隻見,她麵上的眼淚從眼角緩緩垂下。
淚珠順著她的臉龐滾落,一顆顆晶瑩剔透。
而林月娘習慣性的半抬下頜,顯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更是楚楚可憐。
琉月饒有興味的看著林月娘落淚,目不轉睛的看著,心裏卻絲毫不為所動。
林月娘見琉月毫無反應的木頭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看著琉月的一張笑臉,一向收放自如的眼淚也不聽她的使喚,她的眼淚也不掉了。
林月娘掏出袖子裏的素白絹帕,抹去臉上的淚珠。
琉月兩隻手合在一起,鼓起掌來。
“月娘子,你可是真厲害。隻可惜我不是什麽男人,我可不吃你眼淚那一套,更不會像男子一樣對你心生憐惜。”
林月娘的眼裏盡是惱意,她臉上的笑意再也掛不住了。
她氣憤的脫口直言:“琉月,我敬你是前輩,三番幾次謙讓你,可你不但不領情,還惡語重傷我。你不要因為自己喜歡萬貫家財,便覺得我也這樣。以己之心,度人之腹,真是小人行徑!”
琉月忍不住笑出了聲:“怎麽,惱羞成怒啦,我說的可是句無虛言。你若不喜歡錢財,為何連辰府四少爺送你的一箱子妝奩盒裏的金簪都要偷偷拿幾個去變賣呢?你可不要跟我說,妝奩盒裏本就是這樣的。你就是說了,我也不會信的。”
林月娘心裏忐
忑,言語上卻仍在狡辯:“這妝奩盒是送給我的,那我想怎麽做都是我的事。況且,你愛信不信,我收到這個妝奩箱後,這才是第二次打開。”
琉月瞥了林月娘一眼,忍不住走上前來,摸了摸林月娘的下頜。
“月娘子,你說為什麽生了相像的臉的兩個人,居然會如此不同?”
林月娘還未說話,琉月又淡淡道:“月娘子,你的喜歡要真能像你表現的那麽長久,就好了。還有,若你是看重了錢財,千萬記得,辰家裏頭如今可亂的很呢,清閑方得自在,你又何必非要去淌那處渾水呢?”
林月娘眼神複雜,好久才說:“彼之劇毒,我之蜜糖。為了檀郎,付出再多,我都甘之如飴。”
琉月笑出了聲:“算了,不聽勸的人,始終不聽勸。以後的路,你自己好自為之。”
語畢,琉月便從藤椅上起身,出了門。
門口有風傳來,而後是一聲轟響,門關上了。
房間裏,林月娘撩起袖子的袖口處,她白膩的纖纖玉手撫過手腕上帶著的綠翡翠鐲子。
她喃喃自語:“我怎麽會錯呢?我當然不會錯。而且,我也從來沒有錯過。也正是因為我步步謀劃,我才能過上如今這樣衣食無憂的生活。不,這還不夠。娘親啊,你那麽懦弱,不敢回明家爭位份。你唯一做的正確的事,便是給了女兒一張好臉蛋。你放心,我可不會像你那樣,我要一切都盡在我手中。命運生來就對我不公,別人不給我的東西,我便是搶也要搶到。”
林月娘眼裏盡是野心,她不曾看到自己那張因無窮盡的欲望而在燭火的映襯下愈發扭曲的臉蛋。
——
月上梢頭,蟬鳴細語。
明沉和燕驚尋正坐在逐風客棧的大堂裏吃飯。
明沉等到小廝將他們點的飯菜都上齊之後,便再也忍不住臉上的激動了。
她戳了戳燕驚尋的肩膀,燕驚尋抬頭看著她。
明沉得意的衝燕驚尋笑了笑:“嚴捕頭,我方才真是發現了一個好東西。還好方才沒直接回去,去二樓看了看。不然為這事不知道還要等多久,還要花費多少精力去尋它。你猜猜,我找到了什麽?”
燕驚尋聽到明沉說二樓,第一反應便是她所說的那個好東西,怕不是與那支破木簪有關吧。
他不想猜,隨意道:“木簪嗎?”
明沉飛快的翻了個白眼:“嗯,你說的一半對,一半不對。這可不僅僅是個木簪,你且仔細瞧瞧。”
明沉迅速的從衣袖裏拿出那支木簪,遞給燕驚尋。
燕驚尋
看到這是一個摔碎的木簪,更是驚訝。
直到他也看見了,連著木簪簪身的那一大半上刻著的“九音”字樣。
燕驚尋湊近聞了一下斷裂處那寫著“九音”字樣的地方,幾乎聞不到什麽味道。
但用手一摸,還是能感覺到凹陷字樣裏嵌進的一些細碎粉末。
如果嵌進去的是香粉,那這隻簪子就是印章無疑。
燕驚尋將木簪又放回明沉手裏:“這個東西,你還是收起來吧。”
明沉頷首:“這還用說,這可是個重要的物證。我定然會放好的。不過,這個辰老爺也是真有兩把刷子。竟然把印章的形狀做成一支木簪。用完之後,再用同一塊木頭做成簪頭,找些特殊的黏劑將簪頭緊緊貼在印章上。我還真應該慶幸自己手抖了一下,讓這枚木簪摔在了地上。不然,我可不會這麽容易就發現了其中的奧秘。”
燕驚尋默默的看著明沉眉飛色舞的神態。
明沉小嘴叭叭,說個不停:“哎,嚴捕頭,你說我們接下來是不是得找賬本啦。等等,我差點忘了,那個我們還得去調查王姐的死因呢。這件事真是太詭異了,一個人忽然就離奇死亡。”
明沉猛地一拍桌:“嚴捕頭,我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肯定是有人早就給王姐下了毒,然後剛好就在今天毒發了。不過,這也太巧了吧。”
燕驚尋提醒道:“世上最多的不是巧合,而是人為。別人可不知道我們兩個今天會去檻露樓查案。”
明沉不太懂燕驚尋的意思,她煩躁的一下一下的打著響指。
燕驚尋見她沒聽明白,又補充道:“隻有雲水居裏的幾個伶人剛好知道我們要找王姐問話。”
這一語石破天驚,明沉秒懂:“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