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障城
小五道：“世子爺是自請上的戰場，王妃不知流了多少眼淚，可是我們知道，世子爺心裏痛苦的很，他一直都在想念小姐，如果還有可能，小姐您便是他唯一的良藥。”
清歡沉默，小五以為她生氣了，趕緊說：“對不起小姐，我瞎說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清歡淡淡開口道：“沒事！你也沒說錯，但他有他的責任，我也有我的，未來不可期，萬事都在變化，我不敢隨便許諾，隻能以後再說。”
“小姐聰明通透，哪裏需要我來說這些？”
清歡搖搖頭，笑著說：“沒有啊，你不說我也不會知道啊。”
小五也被逗笑了，說：“偏生兩個人一樣的性子。”
清歡知道他說的是她和上官昱佑，明明可以解除誤會，明明隻要一個解釋的機會，可是兩個人卻誰都沒有開口。她說：“以後不要跟世子說這樣的話，各人有各人的選擇。”
小五點點頭，又支支吾吾道：“清歡小姐，那子佩姑娘她，她怎麽樣？”
對於他突然的話題轉換，清歡頓時有些好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小五道：“過了這麽久了，原來你還打著我們子佩的主意呢！”
小五一張臉羞的通紅，忙解釋道：“不是，不是，小姐你誤會了，是子佩她待人很好，所以，所以我才……”
清歡道：“所以你才一直念念不忘？”
小五猛地抬頭，深吸一口氣道：“不是，不是，就當是老朋友，關心一下吧……其實我也知道，不用我來關心，子佩姑娘她，定然也會過得很好的。”
清歡抿抿嘴，問道：“你焉知她過得好？”
小五說：“有小姐在，子衿子佩怎會過得不好？”
清歡笑著說：“何必問我，不如跟我一起去金陵，看看不就知道了？”
“啊？”小五急忙拒絕道：“不可不可，世子爺這裏的事十分重要，何況，我斷不能不顧世子爺的安危，他還有重傷未愈呢。”
想到他身上的傷，清歡心裏又有些鬱結，道：“那你要我怎麽跟你說呢？你是想讓我說她其實很想念你，過得不算好，還是說在金陵衣食無憂自由自在，過得非常好？”
小五被清歡繞了進去，撓著頭道：“小姐是不是打趣我？她怎麽會記得我？我不過是……唉，算了。”
清歡正色嚴肅道：“為何不記得？”
小五握著韁繩的手頓時收緊，人也愣了一下，隨即又苦笑道：“小姐莫要再打趣了。”
清歡說：“我說真的，雖然子佩未明說，但我知道，她心裏是想念你的。”
小五愣了片刻，喃喃道：“我如何當得起，唉……”
清歡看他不信，提高聲音道：“小五你聽著，倘若你們有緣，我一定會成全的！”
小五訥訥地說著：“有緣，有緣……”
清歡道：“沒錯，是有緣，不是有情人都能成眷屬，真正的有緣是合適，是兩個人在一起舒適，自在，輕鬆，感情是細水長流培養的，緣分卻可遇不可求！”
“小姐說得對，但是，”小五望著前方，說了一句：“我們這種人，每天都是刀口上舔血，沒日沒夜，黑白不分，如何敢奢望……”
暗衛如同殺手，家庭溫暖，兒女繞膝，也許隻能存在悵然的夢境裏。
清歡順著他的目光，看著前麵無盡的黑夜，開口道：“總有一天會安定下來，黎明就在前方！”
小五眼中燃起希望，瞳孔裏像是瞬間住進了星辰月光，不可置信地看著清歡道：“會嗎？”
清歡安撫道：“一定會的！”
一定會的！而且，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小五愣了一會兒神，說道：“謝謝你，清歡小姐！如果我們世子爺也能等到，那就更好了！”
清歡道：“也會的，不管最後給他帶來黎明和希望的那個人是誰，是不是我，但一定會有的！”
小五張嘴想說話，最後又咽了回去，隻回複清歡一個點頭的微笑！
雖然是半夜，他們進障城也沒人阻攔，小五給她找了個客棧，叮囑她明日天亮在啟程，便著急忙慌地趕回去了。
清歡自然也不會大半夜地出門，隨便洗漱下就躺下準備休息。突然一陣一陣的哭聲從隔壁傳了過來，且哭聲越來越大，清歡便是不想理會也不行了！
緊接著，就是亂匆匆地開門聲，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再過一會兒，就聽見有個婦人的哭聲傳了進來：“快來人啊，快來啊，救救我家相公吧，求求你們了！”
大家都被吵的無法安睡，加上這女的實在哭的淒慘，不一會兒就有幾個人出來了，圍著她問：“怎麽了？大半夜地嚎成這樣，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那女的哭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聽見有人說話，趕緊抹了一把眼淚道：“我相公他，他好像，快不行了，求求你們，救救他好不好？”
那些圍觀的人見事態嚴重，也都不在追究她打擾自己休息的問題了，趕緊都隨著那個女的進去查看，清歡將門打開，也站在門口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她站在外麵，並未進去，裏麵的人七嘴八舌的嚷開了，清歡卻聽得分明。
“哎呀，這莫不是給隔連山上的野獸毒蟲給咬的？”
“不會吧？現下正在打仗，還會有人去隔連山嗎？”
“哎，你看這齒印旁
邊的青紫痕，肯定是中毒了啊！”
“對啊對啊，我們障城挨著占緹，雖然去的不多，對這隔連山上的毒物有誰沒有聽過？肯定錯不了！”
“這可怎麽辦？據說那裏的毒蟲吃毒草，毒獸吃毒蟲，這些動物死後又化作毒草的養料，可謂滿山遍地的毒物啊。晚上都沒人敢經過，白天也得有經驗的大夫才敢去山腳下采點藥材什麽的！”
“如果被裏麵的什麽東西咬了，聽說隻有占緹國的那個誰家可以解？誰家來著？想不起來了。”
“哦，我知道了，你說的是解毒聖家苗氏吧？隻可惜，人都死絕了，占緹國早已沒有苗氏了。”
“對對對，可惜了。”
“可惜什麽，就算苗家有人，現在去求解藥也來不及了。”
“是啊，聽說苗家是有解藥的，隻是被封存起來的，可惜了。”
那婦女哭著問：“真的嗎？那我現在趕過去來得及嗎？”
其中一個圍觀的男的搖頭道：“不行，你進不去的，聽說苗宅裏麵的東西連王室中人都拿不到，非得苗氏後人才行。”
清歡一聽，趕緊又上前幾步，聽他們說：“可不是，整個占緹國不知多少家族惦記裏麵的東西，若非如此能保到如今？”
那個女的頓時有些撐不住了，坐在地上道：“這，這可怎麽辦？難道就隻能等死了嗎？”
“讓開一下！”突然一個聲音從後麵傳過來，清歡一個錯身，那人已經徑直走到前麵，她隻能從後麵看到一個漆黑的背影，身材高挑清瘦，做男子妝扮，頭發用一根紫色的發帶高高束起，兩邊的碎發編織成細小的辮子，交織在發絲裏，衣服雖然是黑色的，卻是上好的絲綢，且頸肩邊角亮著金色的波紋，可能是走得太快，外袍前麵壓衣角的一塊通體雪白的玉佩晃來晃去。
雖然沒有看見臉，但大體讓人覺得，這一定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哥了。
那個人上前看了一眼，問旁邊正在哭的婦女道：“你們去了隔連山？”
那婦女連連擺手，又頻頻點頭，那個公子有點不耐煩道：“到底去了還沒沒去？”
那個婦女大概被他的氣勢震撼到了，終於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回答道：“去了，我們隻是路過，而且，我們在山上什麽都沒遇到，我相公也沒在隔連山被咬。”
旁邊的人又嘰嘰喳喳起來：“怎麽可能？你看那個牙齒印，旁邊都已經發紫了，這明顯是被什麽咬過中毒了。”
那個婦女道：“不是這樣的，這個是在城外咬的，而且這青紫痕不止這裏有，你看，”說著撩起他相公的衣服道：“你們看，身上多處這樣的青紫痕啊。
”
那個翩翩貴公子檢查一番，從身上摸出一個瓷瓶道：“你們是誤食山上的毒果了吧？這裏有些解毒的藥，你給他服下，應該無大礙。”
那個婦女有些遲疑道：“可是如今人都昏迷了，真的無礙嗎？”
那公子道：“放心，我見過許多這樣的人，都是在隔連山誤食什麽東西，或者口渴喝了裏麵的水，隻要沒有被山上的毒獸咬到，都是看著嚴重，實際毒性並不很大，這裏麵的藥丸吃幾次便可好了。”
有人問道：“這位公子，那他身上的齒印怎麽回事呢？”
那公子還未答話，那個婦女便說道：“是我們在城外的一個林子邊休息時，一隻大鳥忽然飛過來咬了我相公一口，那不是齒印，是鳥啄的。”
那公子點點頭道：“沒錯，是你相公中了毒，身上散發一種味道吸引了那種專門吃肉的鳥，不過這個沒有多大關係。”
那個婦女沒有別的辦法，將瓷瓶裏麵的藥取出一顆給她相公喂了進去，果然臉色就見好轉，人也動了動，不一會兒就睜開了眼睛。
那婦女忙不迭給那個公子磕頭，大家看沒事了就都散開了，那個貴公子也擺手讓她照顧好病人即可，也轉身準備離去。
這一轉身，清歡才看清了他的臉，這一看吃了一驚，眼前的這個人分明是個姑娘！而且眉清目秀，是個名副其實的美人！
隻是與大淩的婉約之美不同，這女子看起來淩厲大方，眉眼裏沒有一點忸怩。想來障城邊境，風土人情與京城金陵都大不相同。
雖然她是扮的男裝，而且看起來扮得還挺像，可是清歡畢竟也經常這樣做，所以是騙不過她的眼睛的。
隻是這樣裝扮起來卻讓她隱隱感覺有點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是不是曾經見過。
那女子從清歡麵前經過，像是沒有看見她一樣，讓清歡本來想打個招呼的心也不得不作罷，隨著眾人一起離開回了自己房間，想著估計也快天亮了，就胡亂躺床上休息一會兒。
天一亮她也換了男裝，去牽了自己的馬，將馬車套好，一個人坐到前麵一揚鞭出了客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