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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飲血生

  沈府的大紅門給人蠻橫砸開,並非所有人都如陸迢迢那般幸運,七八位渾然不覺的和尚道士給壓在門下死活難料,院堂中那些才稍稍平息下來的大師道長門愕然看著出現在門口之人,來人是位妖魅異常的男子,不結發髻,長發隨風而動,一身血色長衣尤為刺眼,腰間係有一根翠玉腰帶,再有一把漆黑長刀掛在其上,單憑這副模樣便知來者不善。


  “沈淩河,好大的牌場,若不叫你兒子真死上一回,如何對得起你這當爹的良苦用心。”來人放聲大喝,一雙鷹眼眸子漠然掃過靈堂之中那具棺槨。


  小心翼翼離開身下蒲團的陸迢迢扯了扯不動的衣袖,輕聲說道:“和尚,看來這鬼來頭不小。”


  坐在陸迢迢臨近的一個道士方才死裏逃生,此刻心中憤慨也不壓低音量,直接開口問道:“你是何人?怎敢如此行凶。”


  真想給對方一嘴巴的陸迢迢隻覺得那道陰狠的目光隨即掃來,如芒在背般煎熬,可偏就有不怕事大之人,隻見不動和尚站起身來,雙手合十念念有詞道:“妖紅繞玉驚虛痕,寶刀鴉戮最殺人,想來施主應該便是那位魔宗飲血生,韓血衣了。”


  “你這和尚倒是有些眼力,賞你今夜可以活命。”韓血衣開口說道。


  魔宗飲血生,最好生食人血,據說能助其修煉魔功,先以刀刃破開頸部血脈,或直接斬斷手腳,隨後似野獸般茹毛飲血,受害之人往往是在渾身鮮血被吸盡之後才痛苦死去,因其手段殘忍,殺人成性不問緣由,故而被江湖正道視作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怎奈何此人身手不凡,尤其那一把鴉戮刀堪稱神兵寶刃,吹毛立斷,削鐵如泥,多少江湖豪傑慘死其刀下,便是朝廷也曾幾次派兵捉拿,結果都給對方逃走。


  “魔宗韓血衣,這魔頭為何會來這裏。”終於有人驚呼出聲,好似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場中人心惶惶,韓血衣凶名早已是婦孺皆知,十惡不赦的大魔頭,比起那二十兩銀子,自己的小命可要精貴太多。


  隻是話音未落,一條血蛇便直接穿過那人眉心,眾人立刻鴉雀無聲,韓血衣挑動手指,輕聲道:“太聒噪,這裏不能有人比我的聲音大,不然會很吵。”


  “韓血衣,你莫要猖狂,此地有百位佛門聖僧道教真人,難道還會屈服於你這邪魔外道的淫威不成。”隻見內府之中一直不曾現身的沈家家主沈淩河推開房門,邁步走下台階,神情之中比起旁人,顯得穩重太多,似乎並不驚訝對方的出現。


  “沈淩河,你大可不必激將他們,我韓血衣沒過一處從來都不留活口,哦,那和尚除外,我這人沒什麽好,不過


  說話還算數。”韓血衣玩弄著重新回到指尖的那條血蛇,依稀還帶著之前那人血液的溫熱。


  聽得這話陸迢迢撥拉著盤中所剩無幾的花生米,神情頗為滿意,好像沒有把自己包含在那所有人之中,自言自語道:“是有原則的人,講究。”


  “諸位且聽我一言,除魔衛道向來是我等正道人士的責任,今日我等齊聚於此,或許便是上天給我等的喻示,在此齊心協力誅殺此撩。”一名須發皆白的老道士沉聲喝道,三言兩語就掩蓋了什麽,且不論他是否心口相一,但是這番言談總算是讓躁動不安的局麵緩緩平靜下來,確實以一敵百這樣的故事,聽聽還好,沒有親眼見過,誰也不會當真,當即就有人摩拳擦掌了。


  沈淩河更是恰到好處的開口說道:“諸位,我沈淩河一介俗人,不懂什麽江湖道義,卻也知道正邪不兩立,今日願拿出半數家產,誰能殺掉此魔頭,便贈與他,也算為天下蒼生略盡綿薄之力。”


  卻是半字不提對方為何找他尋仇,若不是靈堂正中央還擺著他兒子的棺槨,這架勢倒活像是武林盟主相邀群雄圍剿魔宗賊人。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自古正邪不兩立,貧道今日定為天下百姓,除去這魔頭,各位道友還請助我一臂之力。”


  場中眾人立刻有人開口附和,甚至有人高呼為民除害,到最後竟是同仇敵愾一般,陸迢迢實在佩服這位沈家家主的手段,大概先前開口的那位老道人以及之後附和之人都是對方早早安排的,不過三言兩語就叫眾人忘卻了為何會身處險境,然後心甘情願的為其赴死,這或許就是對方當初能在魔宗內潛伏數年,哪怕到今日都無人察覺的原因,這位沈老爺果然是個能人。


  “沈淩河,我說要滅你滿門就一定說到做到,憑這些阿貓阿狗就能攔得住我嗎?真以為憑你三言兩語,這些家夥就都成了聖僧真人。”韓血衣冷漠開口,身軀點地掠出,立刻便有滔天血絲蔓延開來,突然他眉頭微皺,急性的身影稍稍停頓,看著身前麵朝著他,隨他腳步前行而後退的和尚。


  “施主,冤冤相報何時了,小僧雖不知你與這位沈施主有什麽過節,但是何必要滅人滿門,又為何要搭上此處百十條性命,小僧願點化施主放下心中仇怨,放下屠刀。”不動和尚隨著對方身形後退,一座淡然佛鍾籠罩其身側,將那些前行血線盡數阻隔。


  韓血衣冷聲笑道:“和尚,我心中並無仇怨,隻是想殺他而已,我雖然說過不殺你,但如果你找死,那就不算我失言,你若再不讓開,我可要出手了。”


  悄然退到一邊的陸迢迢,側目看向那位沈家老爺,卻看到對方並無慌亂神色,既是早知來的人是韓血衣,必然不會隻靠院中這些假把式,畢竟那把鴉戮刀很快,就是再來一百顆腦袋給人家砍也不會用多少氣力,所以他還想再等等看,尤其是那座小矮樓中殘留的氣息,之前該是有誰住過才是。


  血衣之中一隻白皙手掌以雷霆之勢拍打在不動和尚身前的氣機佛鍾之上,悲愴的鍾鳴之音震耳欲聾,那手掌除之及離,隨即又重重拍下,兩掌之力,不動和尚如同給人丟出的麻袋,翻滾出十餘丈外。


  “這和尚說得好聽,好像不怎麽行。”陸迢迢吞了口唾沫輕聲說道。


  隨著不動和尚被兩掌拍飛,韓血衣一路前行,幾乎沒有能夠接下他一招之人,到地之後立刻被蔓延開來的血線覆蓋,呼吸之間就隻剩下一具幹癟屍體。


  如此情形,總算是有人醒悟過來,轉身奪路而逃,就在跑過陸迢迢麵前之時,一條血蛇在他身後直射而來,陸迢迢悄悄伸出一條腿將對方絆倒在地,好巧不巧的正好避開了那致命一擊,隨即手中一道氣機拋出,將對方擊昏過去。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阿彌陀佛。”陸迢迢學著不動和尚的口氣說道,好在韓血衣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所發生的事情,在吸幹了二十餘個和尚道士的精血之後,終於有人擋下了他的去路。


  那人正是之前開口的老道士,隻見兩條袖籠如氣浪鼓動,與韓血衣對拚一掌之後,雖說連退了十幾步,可到底還是讓對方殺伐的腳步停頓下來,與此同時,數道身影在韓血衣身側掠動,單單從顯露氣機來看就遠非那些個已經化做人幹的野狐禪可比,陸迢迢默默掃過場中騷亂的眾人,果然藏著幾把好手。


  “一位二品小宗師,還是八九位三四品的高手,這些班底足夠在慶竹城稱王稱霸了,隻是憑這些就想殺一位入了一品境界的宗師,還是癡人說夢,不過拖住手腳還是有戲,再看看有誰能一錘定音,嘖嘖,好像一個也沒有。”陸迢迢自言自語道。


  韓血衣也察覺到人群中時不時就會暴斂出一陣強橫氣機,但對方幾乎是一擊出手便立刻隱藏氣息,要麽就真的把所有人都殺光,要麽就在對方出手的間隙強橫擊殺,隻是眼前這個隻有二品境界老道士總是且戰且退,穿行在人群中拖延他的腳步著實煩人,而那些螻蟻雖說連與他交手的資格都沒有,可到底還是太多了些,晃來晃去擾的他心生煩躁。


  於是那把懸掛在玉帶上的漆黑寶刀終於被抽出鞘來,一名還想潛藏在人群之中伺機偷襲的四品高手僅僅是調動起一絲氣機,便連同身旁

  十餘人一起,頭顱飛向天空,甚至連血都慢了片刻才噴濺而出,如此情形,那些個尋常的道士和尚早已嚇破了肝膽連連後退,先前還叫囂什麽雲嶺寺講經首座的胖和尚,此刻麵如土灰,手持禪杖戰戰兢兢,就差癱坐在地上。


  “你看,我就說他們攔不住的,即便你藏了些跳梁小醜在其中也還是無用,不過你還是做對了一件事,他們多死一人,你就能多活一息,你知道我總會殺完所有人後再殺你。”韓血衣陰冷一笑,將手中的鴉戮橫在身前,指尖緩緩劃過刀鋒,原本漆黑的長刀竟透出絲絲血色。


  沈淩河沒有說話,甚至連手中的劍都沒有出鞘的意思,飲血生殺人並不需要理由,就像他之前與不動說的那樣,與沈家並無仇怨,他隻是單純的想殺人,或許還是有些理由,但那並不重要,否則實在當不起魔頭二字。


  “先從你開始。”韓血衣將刀鋒指向那位老道士,“你逃跑的本事確實襯得上你的歲數,不過接的下我一掌,未必挨的了我一刀,給你三息時間,找件趁手的兵刃來。”


  老道士怒哼一聲,一腳踢翻身旁不知是誰之前擺好的香案,一柄桃花木劍落入手中,頓時氣衝鬥牛,道袍翻飛,自腳下為圓心,層層岑白氣浪擴散而開,腳下地磚炸裂成蛛網,一劍乘風而去。


  氣勁摧來,將韓血衣那件血色長袍吹的獵獵作響,夜幕之中,那柄似乎與之融為一體的墨色長刀橫斷而來,頃刻間,劍氣崩摧,木劍折斷,一抹血色從老道士的喉嚨處緩緩滲出,這一次沒有給對方退去的機會,一品四境,第一境界名為出塵,其意便是超出凡塵,所以在那柄墨色鴉戮前,一品之下,無論你是才入品階的武夫,還是距離宗師境界隻差一線的二品小宗師,其實並無區別,皆是凡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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