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凶惡長公主
“父皇不是召見你麽,怎麽還不去?”容蓉毫不客氣趕人,一點都不給容成楓留麵子。
容成楓似已經習慣了他妹妹的態度,看著曲悠,悠悠一歎:“千瀧郡主得跟我去一趟罷。”
容蓉徒然睜開眼睛,神色不悅:“太子哥哥這是要與蓉兒搶人了?”
瞧她一臉凶惡的模樣,容成楓微微詫異,曲悠何時與他這個陰晴不定的妹妹這般親近了?:“是父皇要召見千瀧郡主,可不是本宮要與蓉兒搶人。”
容蓉冷哼:“皇帝老兒的賤妾惹怒了本公主,本公主氣還未消,要召見曲悠下次,這次她可是本公主的!”
曲悠暗暗心驚,這位長公主可真是口不擇言,大逆不道。
“什麽老頭老頭的,不像話!”但是容成楓隻是微微嗬斥,並沒有發怒,這讓曲悠再次對這個公主有了認識,以及皇帝對她的寵愛程度。
低垂眸子,曲悠恭敬地道:“公主殿下的身子並無大礙,隻是太久不運動,所以身體才會困倦,不舒服。”
“既然皇上召見悠兒,悠兒便去去就回,公主殿下若是想見皇上,亦可以一起過去。”曲悠提議道。
兩邊她如今都得顧忌,所以最好的辦法,大家一起去。
容蓉橫眉倒豎,有些冷硬:“要去便去,要本公主去見那老頭兒,本公主可沒心情!”說完,容蓉拖著身體起了來,對曲悠冷冷道:“下個月是本公主的生辰,你可得來,否則,你便是宋佳佳這個賤人的下場。”
她狠狠踹了腳地上已經失了呼吸的人,指揮下人將人拖了下去,便冷傲端坐在一旁。
容成楓對這樣的妹妹似有些無奈,輕笑道:“千瀧郡主不要介意,蓉兒就是這個性子。”
曲悠微微一笑:“長公主殿下性子直率,悠兒怎會怪罪,太子殿下多慮了。”
直率?容成楓突然大笑了起來:“嗬嗬,郡主的嘴可真是甜。”
曲悠不置可否:“殿下不用帶路麽?”
她揚起腦袋,卻也隻能到他胸口,見她轉眼恢複了輕笑與可愛,容成楓不由微微眯起了眼,道:“這邊請……”
這是曲悠第二次跟容成楓單獨相處,她已經沒有了第一次的慌亂,反而是鎮定安靜。
容成楓竟然一時看不清楚她的心思,他從被那人趕出殿後便一直忐忑不安,異常擔憂她會惹怒那陰晴不定,手段血腥的惡毒太後。
可是如今她完好無損的出了來,打破了那人的規矩,不由得對她多看了一眼:“我想知道,那人有沒有為難你?”
曲悠怔了一下,一下子明白了說的是誰,微微搖頭:“沒有。”
“那他可有說什麽?”容成楓繼續追問。
“沒說什麽,隻是要悠兒守本分。”
就這樣?容成楓隱約感覺到沒有這麽簡單,他斂了斂表情:“那你是如何出來的?”
那人最是厭惡女子,可是曲悠卻這麽容易出了來,還完好無損,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這可不是那人的作態。
曲悠餘光睹到他的表情,麵部似想到什麽,徒然白了起來。
容成楓正好瞧到她的表情,不由焦急問道:“他對你做了什麽?”
曲悠遲疑不決,最終似受不了容成楓的炙熱視線,道:“太後娘娘要悠兒離開曲府。”
離開曲府?“為什麽?”
曲悠似有些為難,也有些驚恐,似不想再回憶那畫麵,低下了頭。
容成楓卻以為曲悠想起了不好的畫麵,看她躲避的模樣,心尖不知為何有些異樣,他急急問道:“他到底說了什麽?”
“他……他說他要悠兒進宮服侍他。”
這下容成楓更加疑惑了,曲悠繼續道:“母親與妹妹上次衝撞了他,所以……”
所以什麽,曲悠並沒說下去,但是容成楓卻是已經猜了出來。
那次黎夫人與曲柔的事情,太後似乎異常的生氣,甚至他都連續幾天都未上朝,弄得一些要批改的折子沒了他的旨意,根本無法實施。
所以,他因此遷怒與曲悠?這也不是不可能,那人的性情深不可測,連他亦無法看透。
而太後愈發肆意妄為的做法,更是令人無法揣測。
若是他真的遷怒於曲悠,那的確是很合理的。
想到這裏,又看到垂首有些驚恐不複方才鎮定的曲悠,容成楓心底愈發複雜。
今日太後雖然沒有為難她,可是日後呢?而且他今日不是要求她進宮陪他麽?
容成楓心底微微揪起,突然將曲悠半壓在一旁的大樹下,他半擁半抱著她,語氣不容置疑:“你放心,這事情我定會稟報父皇的,定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曲悠有一雙漂亮的眼睛,黝黑而深邃,卻有帶著點倔強的可愛,這是雙複雜又易懂的眸子。
她定定看著他,他氣質清冷,微風拂過他長長的墨發,帶起一絲墨發吹到她臉上,酥酥麻麻的異樣從臉頰上傳了下來。
曲悠眸子深處閃過不適,麵上卻不動聲色,蹲下身便鑽出了他的懷抱,她獨自走到小路上,聲音淡淡:“悠兒感謝太子殿下的厚愛,不過這件事情,恐怕皇上不肯幫忙。”
容成楓卻聽出了她語氣的柔和及一絲不可察覺的顫抖,那是委屈的表現,不由露出一抹微笑,她對他還是有感覺的,否則定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快步跟了上去,並排著曲悠走:“這件事情,你就放心罷。”
曲悠曾經對他有恩,他自然不會不管她的生死。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禦書房。
等太監尖銳的聲音傳來,容成楓便先一步踏了進去,曲悠緊隨其後。
禦書房寬大明亮,嚴謹莊重,曲悠低著頭行禮。
“參加父皇,父皇安康”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子來了?都起來罷。”聽到威嚴的聲音響起後曲悠跟著容成楓便起了身。
頭卻依舊不抬,隻安靜站在一旁,聽父子二人的對話。
皇帝嗬嗬大笑,將手中的毛筆字拿給容成楓看:“太子可看看如何?”
容成楓仔細看了過去,見著那毛筆字中豪放不羈,威嚴莊重,不由得微微一笑,“父皇的字愈發威嚴貴氣了,兒臣不知何時才能有父皇的一半。”
被這番推崇,皇帝顯得非常高興:“千瀧郡主覺得如何?”
他看向存在感很低的曲悠,麵上和藹可親。
曲悠抬起頭,仔細看了一會兒,才笑著道:“千瀧資質愚笨,雖然不懂得,卻覺得陛下的字寫得很有力道,非常的賞心悅目。”
都說字如其人,皇帝的書法的確很不錯,但是仔細一看卻能發現字卻並不那麽剛強,甚至沒有多少威嚴,這點就可以看出皇帝的性情微軟與懦弱。
但是他每個字的末尾處的力道卻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落筆甚至有些輕浮,根本不像身居高位的皇帝。
這,大概是做了這麽多年傀儡皇帝,性情才變了。
曲悠自然不可能說出來,她將表麵說得直白,卻更讓皇帝更加高興了,他興致盎然,又吩咐太監將案幾上的東西拿過來。
打開來,赫然是一副小溪流水的山水畫。
隻是這幅畫卻並不是尋常筆墨畫的,正是曲悠之前表演出的濕拓畫。
而且還畫得異常的不錯,曲悠微微驚訝,眸子更是有些受寵若驚的模樣。
她有些驚奇道:“陛下,這可是您親自畫得?”
若是真的如此,那皇帝的確是個人才,畢竟這濕拓畫雖然看起來不難,其實不但考驗調節顏色及水中油不相容的原理外,還得下手快狠準。
而拓在畫紙上更是難,紙不但不同,而且還有許多的複雜工程,若是一不小心,那可是全會毀的。
如今看到這幅成型了的,成功的畫,曲悠非常的詫異,更是震驚皇帝會用她的方法作畫。,
皇帝和藹地點頭:“不錯,不過這是唯一一副成功了的,如何?”
這是征求她的評價?曲悠微微一笑,道:“很厲害,沒想到短短幾日的時候皇上便會了,真叫千瀧有些汗顏。”
她當初在現代都是要用精密的容器慢慢掌握的,這古代可是什麽都沒有,竟然就做到這種地步,的確讓人驚歎。
不過,曲悠繼續問道:“不過皇上用的水可是清晨裏的露珠?”
容成楓點頭:“這是父皇特意叫人采摘的,因為晨露幹淨,所以父皇便拿了它們來做。”
曲悠徹底詫異了,“那麽,可是按照我原先的方法做的?”
皇帝和善點頭,“都是按照你說下來的要求來做的。”
“濕拓畫原本是采用水與油不相融的原理製成的,調配的顏料也必須與一定比列的水和牛膽汁調和、醞釀方可使用,這個比例的掌握完全靠經驗;”曲悠將做法再次複述了一遍:“
然後用馬鬃和玫瑰花枝製成的筆刷蘸上適量顏料,往畫盆的水介質中按一定節奏、
而且還是得用不同型號的畫錐來作畫,差之毫厘便不能做得出;”
而畫麵完成後,還要根據畫的顏色決定用白色還是黃色紙來拓。而紙張還得輕輕地覆蓋在水畫表麵,避免紙張和水麵之間有空氣。
這可以說是非常複製的程序,在這古代,一切都是靠經驗。
所以,皇帝能輕而易舉將它表現出來,雖不盡人意,卻非常的了不起了。
“皇上,千瀧都要甘拜下風了。”
被曲悠一頓直白的誇獎,皇帝微微有些驚奇,“真有那麽難麽?”
不過方才曲悠說的過程,他聽聽便沒說話了,因為曲悠誇獎的是做法,而非是他的畫,因為他除了畫畫外,其他的全是下人做的。
如今一聽來,過程竟然才是最重要的,皇帝的臉微微躁紅,他眸色微微尷尬,到底沒有將這些不是他親自動手做的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