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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秋獵

  何寬因為珍珠沒有被趙歡截胡的事,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畢竟他的君主並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以後還是有可能再拿這件事要挾他。所以,下了朝,他忙悄悄問趙歡,皇後喜不喜歡他送的賀禮。


  趙歡點點頭,“很喜歡,隻不過太少了隻有兩顆。”


  何寬一言難盡地看著他,“陛下,那麽大的珍珠,比夜明珠還珍貴啊!”


  “朕知道珍貴,但是磨成珍珠粉確實沒有多少,就小半碗,剛夠皇後塗一次臉。”


  “什麽!”他忍不住吼道,“磨成粉塗臉了!”


  趙歡睨眼看他,奇怪道:“用得著這麽大驚小怪的嗎?那麽大的珍珠,做什麽都不合適,還不如磨成粉當藥用,難不成你舍不得?”


  他深吸一口氣,險些站不住,雖是痛心疾首,強還強顏歡笑道:“舍得舍得,若是娘娘喜歡,臣明日便去拉一車珍珠粉進宮。”


  見此,趙歡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騙你的,她讓人雕了兩個座子放在花廳呢,瞧把你嚇得,兩顆珠子而已,用得著這麽沒出息嗎?丟人。”


  何寬:“……”


  他頓時被氣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裏不敢吐出來,隻得忍氣吞聲,說陛下教訓得是。


  趙歡轉眼看著他,笑道:“與你說笑的,你還當真了?就你我二人,別老端著了。”


  他連忙點頭說是,趙歡隻覺得無語,正準備說他幾句,就見聶亙迎麵而來,他隻得把話收了回去。


  聶亙上前行禮,“陛下,臣前來所為秋獵之事,想問問您有沒有特別的安排?”


  雍朝以武立國,秋獵是每年的傳統項目,去年因戰事停了,今年便不能停了。這些事都是由少府和光祿寺的安排,聶亙來問也是想看看他有沒有什麽特別需要的。


  “沒有,你看著安排吧。”


  聶亙說了聲臣明白便告退了,何寬看著他,不由得勾了勾嘴角,轉而對趙歡道:“臣也先行告退了。”


  趙歡嗯了一聲,今日無事,他也忙著回去看妻兒,剛才想說什麽也忘記了。


  ……


  秋獵一是為訓練兵馬,二也是為了炫耀國力,所以一行準備下來,足足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隨駕的除了後宮內侍少府諸人外,宮中羽林禁軍也去了大半,加之各路兵馬,浩浩蕩蕩,足有上萬人。


  九月初七這一日,秋高氣爽,眾人在神威門外集合。因是趙歡登基來的第一次秋獵,所以顯得尤為隆重,隨駕眾臣皆身著戎裝,枕戈待旦厲兵秣馬,就等著皇帝一聲令下。


  而趙歡,亦是一身戎甲地出現在眾臣眼前,他手握重劍目光堅毅而深邃,太常寺的人上來說吉時已到,他便沉聲道:“出發!”


  眾人聞言,紛紛上馬。這時,跟在趙歡身後的馬車中掀簾出來


  一人,那人雖未身著重甲,但一身黑色束袖劍服,看起來亦是幹練十足。


  歐陽羽見此,不禁挑眉一笑,對淳於川道:“想不到皇後還會這身裝扮。”


  聞言,淳於川不以為意地笑道:“淳於氏的女兒,不是嬌弱之輩。”


  這話歐陽羽倒是讚同,淳於念身子是弱了些,但是性子並不弱,甚至比尋常男子都還要強大。畢竟,隻帶著一個侍女便能屠了慶熹宮幾十口的人,確實不是什麽善茬。


  說著,隻見她已經踩上馬鐙,不需任何助力便翻身上馬了。眾臣看得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皇後縱使出身將門,這未免也過於彪悍些了吧。而趙歡竟然沒有一絲驚訝,隻是淡淡一笑,將馬鞭遞給她。


  這時不知誰低聲道:“聽說,陛下與皇後第一次相見,皇後的馬受了驚,差點將陛下給撞了,結果皇後臨危不懼,硬是將馬逼得前蹄懸空而停,未傷著陛下分毫。”


  聞言,眾人嘖嘖稱奇,難怪陛下對皇後這般寵愛了,原來是一見鍾情啊。


  淳於念接了馬鞭,笑著對趙歡道:“雖說拋頭露麵不好,但是坐著馬車去打獵著實沒有意思。”


  “朕說好便好,誰敢多嘴便是舌頭不想要了。”趙歡不以為意道,“出發!”說著,揚起手中的馬鞭,隻聽見馬兒嘶鳴一聲,他便如箭一般地躥了出去。


  淳於念不甘示弱,亦是拍馬緊追。身後列位臣工看得目瞪口呆,這下他們真的相信那個一見鍾情的故事了。


  ……


  圍獵的地方在離雍州一百餘裏外的北苑,其往北的千餘裏地群山圍繞萬靈萃集,即是雍州的有力屏障,又是上好的獵場。


  長途奔襲兩天之後,各部稍作休整,第二日便開始了大規模的圍獵活動。淳於念許久沒有騎馬,癮是過足了,但是一身酸痛難耐,所以趙歡檢閱將士圍獵的時候她並沒有去。


  “喲,是誰信誓旦旦的說一定會滿載而歸,怎麽剛騎了兩天馬就爬不動了?”趙歡滿臉嘲諷地看著她笑道。


  她哼了一聲,“我是太久沒騎了不習慣,休息一日,明日便好了。”


  他笑著點點她的鼻頭,“又逞強。”


  “才沒有,”她負氣轉開頭,想了想問,“你說明天會遇到老虎嗎?”


  “你說呢?”


  她深吸一口氣,有些害怕道:“老虎會吃人吧?”


  聞言趙歡笑了,“怕了?不是還在朕麵前誇下大話,你可是個好獵手?”


  “打兔子野雞是好獵手,可那是豺狼虎豹啊!”她皺著眉,“萬一有個不測……”


  “盡瞎說,”趙歡打斷她的話,“明日寸步不離地跟著我,我看哪頭老虎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傷你。”


  “它本來就有老虎膽。”


  趙歡:“……”


  “


  我還是跟著父親和兄長,安全些。”


  趙歡再次:“……”


  “挑釁朕?”他抬起她的下巴,眼神危險地看著她,“朕看你明日是不想起床了!”


  她癟嘴,立馬換上一副委屈得不行的表情,小聲喊他:“陛下……”


  見此,他心頭不由得一軟,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一把將她攬進懷中,“睡吧,養好精神。”


  她笑了笑,伸手摟住他的腰,沉沉地閉上了眼。


  第二日一進獵場,淳於念騎著馬陰挪一步陽挪一步地蹭到淳於嘉身邊,淳於嘉好笑地看著她,“挨著老父做什麽?”


  她悄悄瞥了眼正在與大哥說話的趙歡,低聲道:“安全。”


  聞言,淳於嘉不禁笑了起來,眼睛看向趙歡,“跟著他才是最安全的。”


  雖說是打獵,但總怕意外發生,所以身手最好的幾個都跟在趙歡身邊,尤其是淳於延和肖弋,這倆人更是不能往別處去。


  “他們保護他,您保護孩兒。”她看著父親,一副你看我很聰明吧的樣子。


  淳於嘉笑著點頭,“好,老父就保護好我的小念兒。”


  她乖巧地笑了笑,環顧四周不見淳於川,問道:“二哥呢?”


  “去了另一邊。”淳於嘉道。


  她哦了一聲,這才發現歐陽節竟然也沒和趙歡一道,不過何寬在,也和歐陽節在差不多。反倒是聶亙,寸步不離地跟在趙歡身後,當真是符合他那少府卿的身份。


  趙歡同淳於延說完話,轉眼不見淳於念,見她一臉乖巧地跟在淳於嘉身後,臉立即就拉了下來,“過來。”


  當著眾人的麵,她也不敢說一聲不,隻得唯唯諾諾地踢踢馬肚子走過去,趙歡也不避諱,低頭看著她用哄小孩子的語氣道:“待會兒看見兔子我留給你好不好?”


  此話一出,何寬第一個笑出聲,被淳於念瞪了一眼,忙心虛地低下頭,可臉上滿是憋笑的痛苦痕跡。她不便發作,轉眼看到大哥和肖弋亦是一臉憋笑的痕跡。她登時大怒,負氣地朝南星伸手,南星立即從身後的箭筒抽出一支箭來遞給她,她引弦上弓,隻聽見咻的一聲,羽箭離弦而去,隻見不遠處的樹上有什麽東西落了下來,林中的鳥兒頓時都驚叫著飛走了。


  侍衛們忙上前去,將其撿起來,對這邊喊道:“稟告陛下,娘娘射中了一隻喜鵲。”


  在場眾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何寬先奉承道:“娘娘真是百步穿楊。”


  她瞪了他一眼,轉而看向趙歡,笑得人畜無害,“臣妾先給陛下報個喜。”


  “皇後好箭法。”趙歡笑讚道,“當真巾幗不讓須眉。”


  “謝陛下誇讚。”說著,揚起馬鞭抽了一下馬屁股,向林中更深處去。趙歡笑了笑,緊隨其後。


  不得

  不說,趙歡的箭法亦是對得起他皇帝的稱號的,一個多時辰裏,便射殺了三頭成年的公鹿,其他人也打了不少野雞野兔。倒不是他們的箭法不行,而是誰真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搶皇帝的獵物?都忙著遞箭呢!

  淳於念在不知射殺了多少隻野雞野兔之後,覺得打兔子和打野雞是如此的索然無味,轉眼一臉哀怨地看向趙歡。


  而趙歡當然知道她的意思,但是奈何他家娘子實在是明禮,他也不好上演射不準的拙劣戲碼。遂隻得安慰道:“這才剛開始,要有耐心。”


  她癟癟嘴,正想說下次看見大獵物能不能讓給她時,忽看見不遠處的灌木叢中有不同於風吹的抖動。她轉眼對他道:“臣妾去去就回,陛下無須跟來。”


  說著,踢了馬肚子朝那邊去,南星緊隨其後,趙歡忙在身後喊危險,隻聽見她道:“一般畜生傷不來我,不要跟來!”


  雖是這樣說,趙歡還是放心不下,忙遣肖弋帶著人跟過去。


  “陛下,臣剛看見有一頭老虎走過去了。”聶亙一臉驚訝地對趙歡道,話音剛落,便率先騎馬朝林中更深處去。


  聞言,趙歡亦是一臉興奮,忙跨馬跟上。


  淳於嘉望了兒子一眼,隻見他點點頭,立即跟了上去。何寬見此,笑著問:“大將軍不跟上?在下聽聞您當年是獵虎高手啊。”


  聞言,他笑著歎了口氣,“老了,不及當年了,讓你們年輕人去追。”


  “在下膽小,還是等等再去。”


  “尚書令謙虛了。”


  “真是如此,不如您先過去,在下一會兒再去。”


  “既然如此,老夫就先行一步了。”


  “您請。”


  何寬望著淳於嘉跨馬而去,拉了拉韁繩,往來時的路走。不一會兒,便見歐陽節跨馬而來,見他臉色不好,他心下一沉,皺眉問:“人呢?”


  “半路被截殺了。”歐陽節沉著臉道。


  “什麽?”


  “對方來路不明,但身手極好。”


  “我們全軍覆沒了?”


  歐陽節搖搖頭,“對方與我們勢均力敵,亦是非死即傷,這事一時間是辦不成了。”


  何寬深吸一口氣,忍著怒意問:“就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歐陽節搖搖頭,“現在就隻有看肖弋了。”


  “肖弋?”聽到這個名字,何寬頓時泄了氣,“他被派去保護皇後了,更何況你讓他動手?豈不是要讓陛下治他的罪?你以為陛下如今還是那個敢怒不敢言的傀儡嗎?”


  歐陽節嘖了一聲,深吸一口氣,平靜道:“放心,圍獵還結束不了,整個禁軍都是我的人,有的是機會!”


  何寬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隻能這樣了,你先過去,今晚再另行商議。”


  歐陽節嗯了一聲,拉了拉馬的韁繩轉身離開。何寬看著趙歡等人離開的方向,隻覺得一陣心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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