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局中局

  徐鴻遠，徐鴻遠，許凝霜默念著這個名字，這個何其熟悉的名字。


  上一世，自己的父親便是被大理寺卿徐鴻遠陷害，含冤入獄，家人充配邊疆，父親最終憾然長逝。


  徐鴻遠與自己的父親向來不和，二人在朝堂之中常常意見相左，父親身為吏部尚書，兢兢業業，在官員任免上從來不摻雜私情，秉公辦事。


  而徐鴻遠，身為大理寺卿，雖然表麵上掩蓋地不錯，背地裏卻做些勾結幫派徇私枉法的勾當，且此派係活動極為隱秘，父親與至交好友同道中人正義之士窮盡一生之力想要鏟除惡人，最終千鈞一發之際被奸惡人士得逞反遭誣。何等的傷天害理，簡直人神共憤……


  “霜兒覺得怎樣呢？”


  孟子初的話將許凝霜從一團亂麻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意識到自己即將失態，許凝霜趕緊整理眼神，先用眼神向孟子初微笑致意。


  這一刹那，許凝霜心底升出一陣惡寒。


  孟子初啊孟子初，你果然還是不信任我，難道林語的三言兩語竟真比不上我對你毫無保留的一腔愛意，比不上許家幾輩人對你的江山的貢獻？


  電光火石間，許凝霜思維跳躍，早已有了對策。嘴角上升了一絲溫柔的弧度。


  朝廷之上人人皆知吏部尚書許敦與大理寺卿徐鴻遠不和，而徐霖淩此時在殿上作為秀女，皇上卻讓自己來拿主意。若是自己不許死對頭之女入宮，傳出去的話，自己肯定背上小肚雞腸心胸狹隘的名號，家族也會落人不恥。若是自己允許仇人之女入宮，皇上便是坐山觀虎鬥，日後自己與徐霖淩有了矛盾，皇上便以自己邀請入宮為由，讓自己協調，自己卻全身而退，雙方各不得罪。


  隻是重生後的許凝霜，依然心有城府，運籌帷幄。


  許凝霜笑吟吟地啟唇，“妹妹今日著裝，恍若天人，竟令我想起了寒宮之中高貴優雅地嫦娥仙子，令尊身居高位，想必妹妹也是出身書香世家，對於嫦娥後羿之戀有什麽想法呢，姐姐側耳恭聽。”


  徐霖淩果然中計，傲氣地聲音在大殿上響起，“啟稟貴妃娘娘，妹妹胸無點墨，並不知後羿和嫦娥有一段恩愛往事，妹妹隻是想像嫦娥那樣，遠離是非之源，自己一人安生，至於緣分，妹妹從不強求，天下萬物自有來處和去處，順其自然便好。”


  此言一出，殿上之人無不驚懼變色，有些小宮女已經開始瑟瑟發抖。


  這段話，擺明了是要孟子初好看，雖未明說，但字字皆言自己不稀罕皇上青睞，這真是前無古人。


  許凝霜心中得意，徐霖淩年少氣盛、曆練尚少，

  並不知道不能時時刻刻閃耀鋒芒直抒胸臆。


  誠然，秀女之中確實有人不是真心想要參加選秀，但是敢於直接說出來的，也隻有被徐鴻遠一味嬌慣的徐霖淩。


  許凝霜瞥了一眼孟子初，之間他之前好奇的神情蕩然無存，龍眉緊縮，肌肉變形，明顯是盛怒不已。


  “你這個……”


  孟子初話未說完，便被許凝霜打斷。


  “皇上，妹妹其實是在勸阻您注意龍體，您想，治國之道不也是如此嘛，皇上辛勞不已，但切勿過分自責，有時需要順其自然，盡人事知天命，問心無愧即可。”


  許凝霜暗中示意。


  “娘……娘娘……所言……正是臣女之……意啟稟皇……”徐霖淩結結巴巴道……


  “霜兒之言倒也有理，罷了，徐霖淩嘴拙，朕知你的真心就好。”孟子初將許凝霜摟入懷中，“還是霜兒言語伶俐，討朕歡喜……”


  許凝霜順勢癱入孟子初懷抱中，假意捏孟子初胡須討趣兒。


  孟子初心情好了不少，看著還在台階下木頭一樣立著的徐霖淩，揮揮手不耐煩到，“既然霜兒慈悲為懷，不嫌棄你榆木疙瘩，願意教誨你，你就跟著霜兒好好學著些兒，賜冷常在……”


  許凝霜心中鬆了一口氣，今日之勢，可謂局中局。自己剛才一問，明顯是要給冷常在一個台階下，給她解釋著裝的機會，在外人看來，冷常在卻出口不遜，衝撞自己與皇上，自己一番解釋的言論，在外人看來是好自己機敏過人慈悲為懷，大人不記小人過，言語勸解皇上，冷常在便死裏逃生。這樣一來，徐家便折了威望，自己也解了孟子初的局，也討了孟子初歡心，還收獲了冷常在的感激，並得了寬容慈悲得名聲。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哪是上一世的自己能狠下心想到做的的呢，這一世，所有的血淚都將被自己深埋心中，複仇之路，任重道遠。


  許凝霜暗自下定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