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索要賠償

  李隊長呆愣愣的看著她叭叭叭說完,再一聽數字,幾乎要暈,“一百五十二!”


  他一個月才三十一塊錢的工資呐!


  趙蕾冷笑一聲,“我糧食還沒算呢!”


  她站起身來,“李隊長你忙著吧,等錢到了我手裏,我就不追責了。不看見錢,我是不會見秦翠枝的。還有,他們秦家人迫害軍屬,希望縣裏能嚴肅處理!”


  她一手拎著挎包,一手抱著肚子扭頭就往外走,直到她出了公安局大廳,一旁觀戰的公安才嘖嘖開口,“這娘們真是個狠角兒!”


  一邊正拿著筆做記錄的大辮子女人抬起頭來,鄙視說話的那人一眼:“攤上這種不省心的親戚,死了男人還懷著孩子,不狠早被人欺負死了!”


  那公安被懟得無話可說,訕訕一笑,扭頭忙去了。


  剩下的李隊長卻是愁眉不展,本來局長想讓這事小事化了,秦翠枝打打親情牌,把糧食還回去,了了這事。可沒想到剩下這個也不是什麽善茬兒!


  別人的煩惱趙蕾絲毫不知,她出了公安局就去了國營飯店。


  趙家倆兄弟吃了個滿嘴流油,正拿著油紙包好的肉包子往外走,就見趙蕾站在驢車旁歇氣。


  “舅媽你怎麽這麽快就來啦?”趙輝伸出手蹭蹭嘴邊的油。


  趙蕾不欲多做介紹:“來等你們啊!”


  趙滿舉舉手裏的油紙包,“那正好,舅媽吃肉包子啊!”


  她搖搖頭,“回去再吃,快些走吧!”


  她說著,把布包放下,上了車。


  趙滿也不多說,把肉包子往懷裏一揣,“二哥?快趕車!”說罷從口袋裏拿出一卷零錢來:“舅媽,這是剩下的零錢和糧票。”


  趙蕾接過,逗他:“那下回來咱們還吃?”


  小小少年臉一紅,想想肉包子的香味兒,一點不含糊的重重點頭。


  三人一路快行,回家時已經到了中午。林清在大門處潑水時瞧見她回來,忙回屋拿了昨天捎回來的布料細糧和紅糖給她送來。


  趙蕾本來想把肉包子留給趙滿,讓他帶回去,沒想到後者塞到她手裏就跑了。


  見林清來,她揀出兩個包子,“回去讓虎子吃點白麵皮,添輔食的時候,吃什麽都香。”


  林清臉上一紅,“我老是拿你的東西,回頭又該被他爹數落了!”


  趙蕾頭也不抬,整理著布料:“要數落讓他來找我,我給孩子的又不是給他的!”


  林清一笑,坐在一旁,看著她的肚子,“這還差的遠呢,肚子就這麽大了,可別是對雙胞胎啊!”


  手上一頓,趙蕾看看已經過了胸口的肚子,歎息,“回頭再去縣裏,我再買些布料吧,萬一用上呢!”


  “虎子的舊衣服也還幹淨著呢,你先別添置了。”林清還是想讓她省下些錢。


  趙蕾把布料歸置好,綁起來:“再說吧。”


  又囑咐林清幾句,這幾天秦家的事讓他們家別摻和,待林清應了,趙蕾才催促著她拿著包子回了家。


  趙蕾本以為會等到第二天秦家人才會來,可沒想到她剛吃過午飯,秦家人便上了門。


  秦翠枝的爹前兩年斷了腿癱瘓在床,加上這次秦家男丁損失慘重,所以上門的隻有秦母和秦家大伯和大姑一起上了門。


  趙蕾剛扶著肚子坐在床上,就聽到叫門聲。


  她慢吞吞走出去,仔細回憶一番,才認出秦母。


  “小趙在家呢!咋這半天不來開門呢?”秦母埋怨著。


  “我一個孕婦,讓你兒子女兒嚇得現在肚子還疼,你倒是有意思,還敢來我家打擾我休息。”趙蕾翻了個白眼,轉頭就要往屋裏走。


  “趙知青!”門外的秦大姑叫她,急慌慌道:“你可別跟她一般見識,她就是這樣,嘴上沒個把門的!”


  趙蕾回頭,也不去開門:“你們有話快說,醫生說了讓我靜養。”


  秦母又要開口,被秦大姑拉住了:“我們剛從公安局過來。”


  見趙蕾一點驚訝沒有,她勉強笑笑:“趙知青啊,翠枝她性子急躁,你可別跟她一般見識啊!”


  聽她說這個,趙蕾才冷笑開口:“我沒打算跟她一般見識,我是針對你們。”


  她指指院子裏還沒打掃的鍋台,和破破爛爛的雞圈鴨圈:“這些都我男人給我弄的,誰砸的誰就等著坐牢。”


  說罷,深深看了眼秦大姑和秦大伯,扭頭回了屋。


  這話說的太重,可趙蕾如今的分量,他們也不敢再折騰。


  本來趙蕾和秦翠枝是一樣的身份,可秦翠枝當年嫁到周家,是秦母圖了聘禮錢,秦翠枝出嫁之前是有相好的。


  加上周誌安常年不在家,兩人根本沒有感情,秦翠枝在兩兄弟一死就帶著錢糧回了娘家,後來秦家人還威脅縣長和副市長。導致現在除了一個怕影響不好的縣公安局長,幾乎沒人想理會秦家這事。


  秦家大伯全程一聲不吭,但是他清楚,趙蕾是絕對不可能把這事善了的。秦家大姑心裏也焦躁,狠狠瞪了秦母一眼:“你還不快點去拿錢來!要不是因為摻和你們家的破事,我兒子用得著去勞改?!”


  秦母一向窩裏橫,要不然也不會養出秦翠枝這種什麽事都能幹得出來的女兒。


  “我家哪有錢!說的好聽是來幫翠枝兒,要不是你們家孩子砸了鍋台,我兒子女兒也不至於進局子裏!”她吊梢眼一翻,又開始拍門:“趙蕾!你出來!周誌安七七紙還沒燒呢!你就敢訛他的撫恤金?你還要不要臉!”


  趙蕾躺在屋裏閉目養神,任由他們在外頭罵。


  秦大姑和秦大伯倆人拉不住她,又或是沒有拉的打算,由著秦母撒潑打滾,直到沒上工的老弱婦孺出來看熱鬧,他們才象征性扯了扯秦母的袖子,“行了,不嫌丟人啊!”


  翠蘭嬸原本惦記著昨天林清說的,趙蕾不讓他們家管這事,可現在實在看不下去,出了門:“秦家大姐大哥,你們好歹攔攔翠枝她娘,誌國不是烈士也是為鄉裏犧牲的,你們站在門口罵……”


  “翠蘭嫂子你別管。”趙蕾聽見熟悉的聲音就下了炕,“明天我就去公安局報警,他們辱罵烈士遺孤是犯了法的。”


  說完也不管外頭幾人瞠目結舌,抱著肚子道:“我肚子疼得厲害,麻煩嫂子找人去縣醫院裏請個醫生來,正好他們在這,讓他們來出醫藥費和出診費。”


  翠蘭嬸還沒來得及問趙蕾如何難受,用不用去醫院,秦母就喊著“訛人啦”屁滾尿流的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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