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勸說2

  “二姐明天上工嗎?”趙平安娶的四奶奶的女兒,但是周衛國和趙平安倆人關係好,所以趙蕾也跟著周衛國叫趙哥。


  “要去縣裏?”趙平安在縣裏做運輸司機,趕巧這幾天他輪休,倒是對白天的事略有耳聞。


  趙蕾:“報了案總得去一趟。”


  周二蘭也讚同,“這事不能過得太鬆,要不秦家還以為我們慫她,回來又該作威作福了!”


  趙平安點頭:“那明天讓趙輝用驢車拉你去一趟,也帶上老四,有事就讓倆皮小子上。”


  因為他在運輸公司上班,有時候跑車的時候要幫村裏和公社捎點東西,所以驢車都是放在他家。


  趙蕾當然感激不盡,讓倆人別擔心,在公安局不會有人敢動手的。


  又多說了幾句,趙蕾便要起身離開。周二蘭本想讓趙蕾把壇子帶回去,可一來趙蕾在她說話間已經出了門,二來趙滿早把壇子帶回自己屋裏,即便不好意思,她也隻能客氣幾句把趙蕾送出了門。


  經過這一天兵荒馬亂,趙蕾回了家倒頭就睡。本以為第二天請了假找人代課就能直接去縣裏,沒成想重頭戲還在以後!


  吃人嘴短,可如果真鬧這一通,衛國在秦家的境遇必然會變差。


  第二天,村長大隊長和三爺正在村大隊為這事發愁,趙蕾來了。


  她也不多廢話,“大隊長,我得去鄉裏一趟,小學那邊的課能不能請別人替一下?”


  三爺擺擺手,“小趙啊,這事不急,你先過來。”


  趙蕾脆生生“哎”了一句,抱著肚子坐在凳子上等三爺說話。


  幾人沒想到她這麽好說話,大隊長倆人對視一眼才開口,“小嬸兒啊,這事是秦家辦的不地道,可鬧到公安局這事太大了,咱們能不能和解下來,好好談談?”


  趙蕾搖頭,“不行。”


  村長看了大隊長一眼,繼續勸,“小趙啊,我知道你心裏生氣,可大人的事,也關乎孩子,衛國還小,秦翠枝進去了,誰養他?”


  “當然是誰拿撫恤金誰養他。他爹的撫恤金秦翠枝還能帶進牢裏去?”


  幾人被噎得麵麵相覷。


  趙蕾歎口氣,語重心長,“村長,不是我絕情。這次他們來,是砸我的家。我息事寧人,他們會覺得砸我家,拿我的糧食根本不需要成本,然後下次沒了糧食還會來。”


  “我忍一次,就會有下一次。如果我的孩子出生,他們甚至會威脅到我孩子的安全。我不是危言聳聽,事實擺在眼前,我當時沒有反抗,你信不信,我敢反抗,他們就敢打我,踢我肚子,搶我的錢。”


  一席話堵的幾人再沒話說,趙蕾這才起身,“要怪就怪秦家人貪心,這種事就算我把他們告進監獄也是他們活該。秦翠枝當初把我的口糧一起拉走,有沒有想過誌安哥和誌國的喪事會沒法子辦?我不會顧及人情,她跟我之間早就沒什麽情分顧及了。”


  她說罷,扭頭出了大隊。


  三爺幾人麵麵相覷,最終還是村長開了口:“你們周家的事我就不摻和了,小趙一個女人不容易,回頭找兩個人去給她修修鍋台,打理打理院子。”


  趙蕾不知幾人後來的想法,趙家兩個小子已經套好了驢車,在門外等她。


  趙蕾回家拿了十來塊零錢和幾張票裝到綠色挎包裏,才和倆人一起去了縣裏。


  到了公安局門外,趙蕾從軍綠色包裏拿出幾毛錢並半斤糧票給倆人,“你們去國營飯店吃點東西,一會來接我就行了。”


  老二趙輝忙擺手,趙滿倒是不客氣的接過來,“舅媽,那我給你帶兩個肉包子,你也還沒吃吧!”


  趙蕾笑眯眯點點頭,“對,記得也幫我帶兩個。”說著又從挎包裏拿出一張票和一毛錢遞給趙滿。


  這回他倒是沒接,拉著趙輝下了車,“這錢盡夠了,舅媽你快去辦正事吧!”


  趙蕾也不客氣,笑笑把錢收回包裏,慢吞吞下車:“你倆可吃飽了,不給我帶也沒事,我早上吃了飯的。”


  趙滿拉住要要說話的趙輝,“舅媽你放心吧,我倆一準不能餓著!”


  倆小子拉著驢車走了,趙蕾一個人進了公安局,迎麵便遇上之前帶人去她家問情況的公安。


  她笑著打招呼,“李隊長。”


  那人見是她,忙叫人給拉了把椅子,“趙同誌怎麽來的?”


  “村裏人趕著驢車送我來的。”她道:“我們村裏人心腸好,也多虧了現在的政策和教育!”


  混跡官場的沒幾個不愛聽人讚揚黨的,聽趙蕾這麽說,那人也浮起笑來,“你們村裏人思想很進步啊,這樣想是對的。”


  倆人又客氣幾句,李隊長才開口問情況,趙蕾一五一十說了,最後才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希望政府能好好教育秦家人,讓他們早日成為能建設祖國的新棟梁!”


  這個時代從來沒有調解,有的隻是犯錯勞改和做思想工作。


  李隊長連連應是,但是出於對已逝英雄的尊重,他還是道:“你嫂子之前說想要見你。”


  趙蕾點頭,一臉冷漠:“她跟我大哥是夫妻,我見她是應該的,但是當初我大哥和誌國一起沒了,她不但沒有傷心,還拉著家裏好幾百斤糧食走了,我見到她怕穩不住情緒會破口大罵,希望李隊長不要見笑。”


  李隊長咂舌,沒想到傳聞竟然是真的!


  “趙知青還是要穩住情緒,別急壞了身子!”


  這事是局長過了口的,他不好改口,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對了李隊長。”趙蕾一臉剛想起自家受了損失的事:“我家死了不少雞鴨,還被搬走了好幾麻袋糧食,家裏也給人砸了個稀巴爛,我能要求賠償嗎?”


  李隊長一愣,舌根發苦。看這樣子,人家一開始沒想把事上綱上線,他一開口,把人怨氣給勾起了了。


  如果趙蕾知道他有這種想法,一定會無語。她本來就是來要賠償的,不要賠償她用得著坐著驢車跑這麽遠?

  扯淡!


  “賠償這事……你說怎麽辦?”


  趙蕾開啟速算模式:“三隻老母雞,六隻小母鴨,這九隻每天都下蛋。她們要麽賠我九隻,要麽就算錢,老母雞一隻兩斤多,按六毛算,三隻就是四塊錢。小母鴨一隻一斤多,一共五塊錢。”


  “都是下蛋的,一個蛋按一毛多算,一天九個蛋,就算一塊二吧,我買了小雞小鴨,最少也得明年春天才能下蛋,就按五個月算,這是十八塊錢。”


  “我男人給我弄的雞圈鴨圈和鍋台油鹽醬醋都被他們砸了,糧屋的鎖子也砸了,這個算五十塊。我到今天都胎不穩,以後說不定要早產,這方麵的營養費,醫療費,誤工費,還有可能需要支付的醫藥費,都由他們出,算五十。”


  “家裏的豬圈也被砸了,剩下的雞鴨也蔫嗒嗒的,二十五塊錢是跑不了的。”趙蕾又想了一圈,覺得沒什麽漏了的了,“這麽算下來,也就一百五十二塊錢,什麽時候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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