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害怕
“瞎,瞎說什麽。”雲耿耿耳廓泛紅,微微低著頭。待身體暖和過來之後,仍舊賴在司臨澈懷中,抱住他受力繃緊的腰,悶悶笑了一聲。
司臨澈有些不明所以,輕聲問道:“怎麽了?”
借著月光,雲耿耿稍稍一抬頭便能看見他棱角分明的下顎,正了正神色,雲耿耿這才道:“剛才那阿婆,說我是你家娘子呢。”
司臨澈笑著看她,頷首道:“阿婆說的對,耿耿本就是我家娘子。”
原本雲耿耿隻是開句玩笑話,沒成想笑過之後還連帶著想起了之前與司臨澈成婚未果的事,林氏如此動作,雲耿耿的悲傷和憤怒早就沉澱下去了,現下心中更多的便是遺憾。一切未果,她隻好搖搖頭,不再說話了。
司臨澈見她忽然低落下來,也大概猜到雲耿耿是在想什麽。目光漸漸低沉下來,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脊背,抬眼見那阿婆還未走遠,笑道:“要不去找阿婆買個燈籠罷,有光照著亮些。”
聞言,雲耿耿果然抬頭看過去。那阿婆的腿腳似乎有些毛病,走的極滿,現下也就是離二人十步有餘。深秋夜晚冷意最為入骨,那阿婆看著也是該安度晚年的時候,卻這麽晚了還出來討生計,實屬不易。
“阿婆,且慢!”雲耿耿揚聲一喊,趕緊拉著司臨澈過去,將那些煩惱都拋諸腦後,掏了銀兩出來,道:“阿婆,賣我們一盞燈籠罷,正好回去的路上用。”
阿婆笑著點點頭,麵容很是和藹,動作有些遲緩的將那燈籠點起來遞給雲耿耿,暖洋洋的光亮瞬間便蓋過了雲耿耿手中微弱的燭火:“這燈籠啊,都是我自己紮的,這麽多年摸索出來的手藝,與別家不一樣的,很是好用。”
那阿婆仍舊以為雲耿耿與司臨澈的剛剛成親不久的小夫妻,又將燈籠提了提,遞給二人看,打趣道:“看看這燈籠上的剪紙,都是我才剪出來的洞房花燭樣式,就這麽一個,給你們買去了也是緣分。”
司臨澈微微俯下身去,細看那大紅色的裁紙,大概是阿婆年紀大了,眼睛有些不好,做工難免粗糙。卻讓他沒由頭的覺得好看,覺得安定。司臨澈難得的有些愣神,拉緊了雲耿耿的手。
阿婆又在一旁絮絮叨叨說了幾句,末了才想起方才雲耿耿受凍的事情,轉過頭叮囑司臨澈道:“你呀,可得好好關心你家娘子,千萬不可大意,既然娶回家了就得好好對待,你看她如此瘦弱,回去得多吃些好吃的才行,夫妻間啊,隻有互相關心照料著,以後的日子才會好過。”
司臨澈點點頭,眼看著雲耿耿耳廓的紅還沒褪去,耳根的紅又泛上來一層。在暗裏雖然看不太清楚,卻很是可愛,不由得抿唇笑道:“謝謝阿婆。”
又走了兩步,司臨澈忽然手中一鬆,隻見雲耿耿站在原地,微眯起眼睛,很是認真的嗅了嗅,不由得奇怪道:“耿耿這是在做什麽?”
“我有些餓了,”雲耿耿被金姑姑念叨了一晚上,早就饑腸轆轆,方才再被阿婆一說,隻覺得自己又是饑又是寒,便抬手指了指不遠處,道:“那邊有賣麻糍稞的,我去買一些回來,你就在此處等我。”
說完,雲耿耿便提著燈籠有些急切的跑了過去,墨發在視線中隨著動作散亂開來,又緩緩融進夜色裏。
司臨澈無奈的側頭一笑,倒是沒去追她。
可待雲耿耿提著兩份吃食回來,原本該在那條小道上等著的司臨澈卻不見了。
雲耿耿心中咯噔一聲,四下再一看,連半個影子都沒瞧見,整條長長的石道仍舊是寂靜無比的橫沉著,異常安靜。
“臨澈!”雲耿耿提著燈籠走了幾步,喊道。
司臨澈是個做事有分寸的人,斷然不會藏在某處有意讓雲耿耿擔心,既然他此時不再,又沒有留下任何口信,想必是有什麽急事非要讓他去一趟不可。可能讓他如此的,又能有什麽事呢?
雲耿耿的心思不受控製的越來越沉,林氏是其一,司小慧也是其一,可這二人待在整個清遠城最為安全的司府,能有什麽事?雲耿耿一皺眉,心道該不會是司文遠那廝又做了什麽罷。
“小姑娘,你怎麽還在這兒啊?”
雲耿耿聞聲一看,竟然是那賣燈籠的阿婆,坐在遠一些的街口,看樣子似乎是在歇腳。而雲耿耿方才又站的遠,大抵是沒有看清楚,待雲耿耿走近了一些這才開口招呼道。
雲耿耿一時心急,趕緊問道:“阿婆,方才與我在一起的那位公子你可見到了?他去哪裏了?”
阿婆也是被她問的一愣,神情有些驚訝:“他方才就站在那邊,然後來了一位姑娘,二人說了幾句,他便跟著那姑娘走了,看樣子的確有些焦急,我還以為他是去尋你了,你可是和他走散了嗎?”
阿婆很是熱心,可雲耿耿卻沒心思再回答她,隻到了句謝,便提著燈籠往司府的方向跑去,連那饞了她許久的點心都不要了,直接就丟在路旁。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刮出陣陣響聲。雲耿耿的衣袖,裙擺,已然全部因為動作變的淩亂,黑暗中的淺藍色身影如同一泉淡淡的星,有些急躁的劃破天際,一刻不停的奔跑著。
是什麽人叫走了司臨澈,雲耿耿心中壓抑許久的不安忽然見翻湧了起來,逐漸在自己眼前放大再放大。
雲耿耿對胡媛媛之事,不可能做到毫無芥蒂。她也會擔心司臨澈會拋下自己而去,也會擔心他最終妥協與林氏的威逼利誘之下。雲耿耿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好,隻是心甘情願的把真心都給了司臨澈。因此,她寧願這些低落的情感永遠在她的意識中沉睡不醒。
雲耿耿願意去相信司臨澈,隻是人非草木,難免有時會感到害怕。明明還沒有結果的事,可她偏偏就認定了阿婆口中的那位姑娘是胡媛媛。
雲耿耿站在司府的大門前,隱隱有光線透過門縫照出來,那光線外的黑暗裏隻有她急促的喘息聲。
雲耿耿低著頭,看著那柄燈籠,良久的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