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心疼

  肖未一向藏的很好,若不是司臨澈當時想的多了些,隻怕也會同雲耿耿一般被蒙在鼓裏。隻可惜雲耿耿至今也仍舊不知道什麽內情,自然也就沒注意到肖未平日裏對自己格外的上心。再說的深一些,她甚至從未多關注過這位錦衣衛千戶,全然當做是點頭之交罷了。


  仔細一想,雲耿耿現在能記住的便是這人神情總是懶懶散散的,身手甚好,當時是他將自己從黑虎寨中救了出來,出城時又在馬車上贈與她一袋蘇州蜜餞,心腸不錯,再無其他。


  雲耿耿以為司義說起肖未離開便是為了這事,有些茫然道:“肖大人之前救過我,我該還他一屜清遠的果子作為謝禮才是。”


  司義被她一噎,倒是沒想到她會如此反應,見雲耿耿神色不似作假,不由得氣道:“怎的這般沒心肝”


  他聲音雖小,但司臨澈就站在司義身前,將這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回頭掃了司義一眼,聲音帶著點看好戲的意思,難得有些好奇的問道:“你與肖未,什麽時候關係如此好了?”


  司義動作一滯,神色不解的撓了撓頭:“這樣就算好了嗎?”


  “你們不是一起”司臨澈聲音頓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隻搖搖頭笑道:“罷了。”


  司臨澈平日裏不是個會把話說一半便撂下的性子,司義接連吃癟,想起有好幾次之前雲耿耿也是如此,著實有些被氣到:“公子,你怎麽和耿耿姐似的,說話總願意說一半?”


  司臨澈卻不再說話,月下的眼神異常清澈,與天上朗朗星河不相上下。沉默著看了司義好一會兒,司臨澈輕歎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留在這裏等我回來。”


  見司義臉色不好,司臨澈又補充道:“先找個地方歇歇。”


  司義盯了司文遠許多天,腰酸背痛的,自然也是不願意折騰。索性不再多問,點點頭送走了司臨澈。回來時見翠竹在井邊打水,正巧肚子餓的厲害,他自然是不能去麻煩雲耿耿的,便過去試探道:“翠竹,能給我煮碗麵嗎?”


  翠竹仍舊記著之前與司義拌嘴吵起來的事情,一改雲耿耿麵前的溫婉體貼,直接翻白眼道:“不能,沒看見我忙著呢。”


  司義又走近一些,方才他與肖未在花樓隻喝了許多酒,一口點心都沒吃上,現下肚子被那酒水刺的隱隱作痛,很是可憐道:“我不會做,到時候若是將廚房弄的烏煙瘴氣,耿耿姐要罵的。”


  “雲姑娘才不會。”翠竹沒好氣道。


  翠竹從小時候便學習調香,林氏又管教的頗為嚴格,這麽多年下來鼻子練的很是靈敏,當即便問到了司義身上濃濃的脂粉香氣和酒味兒,皺眉道:“你去花樓了?”


  司義倒是沒什麽可隱瞞的,低低嗯了一聲,心裏惦記著麵條的事情,見翠竹雙手泡在冷水裏,隻得又想了個別的法子,道:“現在入秋天涼,又是大晚上的,井水冰手,我替你洗罷。”


  翠竹頓了一下,抬起頭看他,猶疑道:“你能洗好嗎?”


  “公子的東西不喜別人觸碰,向來都是我洗的,”司義接過翠竹的活計,動作很是麻利,卻絲毫不提叫她煮麵的事情,隻認真道:“你放心便是。”


  翠竹這下倒真有些無措起來,在旁邊看著也不是,撒手走了也不是。僵持了一會兒,深歎一口氣,頗有些無奈道:“算了,等你洗完了就到柴房生把火,我給你下麵。”


  司義見自己得逞,趕緊應了幾句,笑意幾乎要溢滿出來,帶著一股少年意氣。


  因為下午剛剛下過雨,此時街上倒是沒有什麽人。司臨澈和雲耿耿都喜愛清淨,便心照不宣的挑了條平日裏向來人少的路走。


  幾十步之後,視野越發開闊,連燈火都顯的幽暗了些,樹影婆娑,遙映著東風與深沉的夜色。


  二人難得的都安靜下來,就如此拉著手沉默著向前走。司臨澈出神的想著日後該做如何打算,胡媛媛已然要到清遠城,自己再推脫下去林氏也不會罷休,可他這一路過來,不就是為著一個雲耿耿嗎?


  若是沒有雲耿耿出手相救,自己隻怕早就葬送性命在了那林子裏,再也沒有扳倒司文遠的機會,而是無人問津的,隨著春秋幾場化作枯骨了。


  司臨澈鮮少會有什麽太複雜的情感,他看盡了人心種種,觸碰過比野獸不知道還要恐怖多少倍的冤孽,卻仍舊能一身白衣而立,八尺未沾身。


  因此,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他想要和雲耿耿廝守,想要和她一起走到白頭。而雲耿耿與他一向心意相通,也正有些發愁的想著以後的路該如何走下去。


  她畢竟不是原本就生活在這個世界的,難免想的更複雜一些,以後如何,司臨澈如何,原主雲耿耿如何,她又該如何,這些答案,都要被以後的日子給予。


  既然現在想不通,雲耿耿也不想再費神費力。借著燭火抬眼一看,此時已入深秋,落葉撒了一地,雖是金黃的,卻混了許多雨水,仿佛都帶著夜晚的寒意。


  雲耿耿是臨時起意,出來的匆忙。衣服穿的很是單薄,沒一會兒便打了個小小的寒顫,被冷風吹的有些著涼了。


  一旁恰巧路過一位賣燈籠的阿婆,已然是上了年紀,身形有些佝僂,見雲耿耿臉色不太好,出聲提醒道:“這位公子,現在夜裏涼了,看看你家娘子都冷成什麽樣子了,快帶她回去罷,凍壞了身子可怎麽好。”


  司臨澈這才回過神來一般,掏出手帕給雲耿耿擦了擦,一拉起手,果然是冰涼的,不由得心疼道:“耿耿,我們先回去罷。”


  雲耿耿卻搖了搖頭:“難得出來一次,再走一會兒也無妨。”


  司臨澈低低應了一聲,輕輕拽過雲耿耿,把她擁入懷中,緊緊抱著,將冷風都給她擋了。半晌,稍稍側過頭去,埋在纖淨的頸窩中,壓低聲音在雲耿耿耳邊道:“要是耿耿著涼生病,我可得心疼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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