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假意
“你還不認?”見羅大舟冷汗四起，肖未暗笑一聲，道。
羅大舟事已至此，牽連眾多，原來至多是個司文遠，現在又被查出來還有個司陵。自然是不會輕易承認的，仍舊梗著脖子嘴硬道:“司公子所言興許聽著有些道理，但你若要說這是什麽所謂的真相，還是要拿出證據來，否則你說的再有理有據，那也是異想天開！”
肖未到底是辦案這麽多年，早就料到了羅大舟會如此嘴硬，倒是不能硬來，要麽反其道而行之，要麽對他用些手腕，人都是血肉養成的，疼了怕了，自然會說實話。因此也不逼羅大舟承認什麽，而是擺擺手，叫人端上來了一盤東西。羅大舟抬頭一看，頓時臉色更加蒼白，那東西他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熬製龜息丸剩下的藥渣。
以羅大舟以往嚴謹的性子，自然是不會留下這種證據的。隻是當時情況緊急，又沒想到司臨澈等人會查到自己家中，便草草包好扔在草叢裏了，沒做過多處理，到底還是被他們給翻了出來。
羅大舟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動，氣的恨不得給當時的自己一拳，但又沒有辦法，隻得垂著頭沉默不語，打算當做沒看見算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肖未一直注意著他的神色，讓人將那藥渣遞到羅大舟身邊，問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麽？”
見肖未仍舊明知故問的戲弄自己，羅大舟一陣怒火攻心，但還是生生忍下，皺眉道:“我不知，看樣子大抵是什麽東西的殘渣罷了，沒什麽奇怪的。”
“的確沒什麽奇怪，”肖未也冷下臉色，耐心被磨的所剩無幾。他做錦衣衛這麽多年，最擅長的便是刑法，正要叫一旁的侍衛動手，忽然被一旁的司臨澈攔住，不由得疑惑道:“怎麽了？”
之前在羅大舟動身去蘇州時司臨澈便覺得隱隱有些不對，雨季時的水運是最難的時候。所以隻要是漕運，就都會停歇一段時間不做生意，待水位褪去，平穩一些了才能繼續周轉。否則若是被大水卷走，那是要丟了性命的。
而羅大舟明明早在雨季來臨的一個月前便沒了什麽活計，卻遲遲不動身，非要趕著大雨滂沱時南下去蘇州，再被困在那裏一月有餘。不像是急著回來，倒像是想要找理由在那裏多待一段時日，實在奇怪。
因此，司臨澈早就已經派人去查。究竟是什麽東西足以讓羅大舟冒著生命危險前去，又究竟為什麽非要硬生生拖到那個時候不可?羅大舟若是不想被別人跟蹤，那麽他在隱瞞什麽?他要去見什麽人?
從前困擾了司臨澈許久的種種疑惑，隨著事情的愈漸清晰，漸漸浮出了水麵。羅大舟是重利又怕死的，能讓他冒險前去，多半就是他那位假死的弟弟羅小舟了。
這雖然隻是司臨澈的猜想，但也是有一定依據的。司臨澈平靜的看向堂下跪著的羅大舟，索性將計就計，對肖未搖搖頭，低頭對羅大舟道:“你真的以為我手裏沒有證據?”
羅大舟此時是咬定了司臨澈全憑猜測，當即便道:“你都是猜的，並不是事實，難道你以為還能找到證據不成?”
司臨澈卻不上當，忽然換了個話題，繼續道:“不如告訴我，你當時去蘇州，是在哪家客棧歇腳? ”
羅大舟一僵，沒有回答上來。
“不妨讓我替你說罷，你根本就沒住客棧，對不對?許辰龍昨日便已經跟著你的蹤跡前往蘇州，若是真在那裏發現什麽，你便是想藏也藏不住了。”
“兄弟相聚的確是件樂事，但若是因此牽連了自己的至親，隻怕不好。”
聞言，羅大舟果然眼皮一跳，神色慌亂了許多。他在蘇州時一向是住在羅小舟家中，有些生意夥伴在那裏，算是有些熟人。當時去時更是沒有刻意隱藏蹤跡，許辰龍到那裏一問便知，最好打聽。
羅大舟聞言猛的抬頭，見司臨澈這話說的篤定，一時情急，便真的信了他的話，猶豫了一會兒，才極為不甘的承認道:“我的弟弟羅小舟的確沒死，他和祝風一樣，吃了可以假死的龜息丸，現在就在蘇州，我之前前去，就是為了探望他。”
見他終於開口，肖未笑著一看司臨澈，後者則向他點了點頭，又淡淡道:“你剛才不是口口聲聲說，他已經死了嗎？”
羅大舟低著頭，看不清是什麽神色，隻歎息道:“我與小舟一起長大，如今父母已經故去，我隻剩下他這一個親人，他仰慕花魁已久，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和她在一起，而司陵這種大戶人家的，最多就是玩玩而已，小舟不忍看著花魁受委屈，這才想到了你們剛才說的那些法子。”
肖未一愣，轉頭看向司臨澈。方才他還以為司臨澈說的那些隻是為了炸羅大舟一把，沒想到竟然真的給說對了。司臨澈也稍稍放鬆了一些，接著又道:“你現在就細細說來。”
羅大舟閉起眼，繼續道:“花魁與小舟也是真心相愛的，他們離開清遠後就住在蘇州，經營了個小本生意。”
“花魁還為小舟生下了一個女兒，日子過得不錯，司陵現在就算想搶，也是來不及了。”提及此，羅大舟語氣不善道。
“兩位大人，祝風之事都是司文遠的意思，我本不想摻和的，在小舟的日子好不容易安定下來，還望二位大人可以網開一麵，不要再去打擾他了，有什麽罪行，就由我羅大舟一人承擔，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這話說的懇切，但司臨澈已經上過羅大舟的當了，自然不會輕易相信他。羅大舟到底是跟著過司文遠的，花花腸子不少。與肖未對視一眼後，都沉默了下來，有些不置可否。
羅大舟遲遲不見二人表態，心裏咯噔一聲，也知道自己曾在司臨澈麵前用過的雕蟲小技，隻好又硬著頭皮道:“二位大人，我說的句句屬實！”
“我可以答應你，”良久，司臨澈道:“但你必須配合我，不許對任何人吐露我已經知道羅小舟還活著事，否則我立刻就讓許辰龍殺了他。”
這話冷，羅大舟打了個寒顫，點點頭，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