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攔路
從郊外到清遠城到底是有一段距離的，雲耿耿幾人行至城門口已經是傍晚十分，車外天色漸暗，燈火搖曳。
肖未照舊還是與司義坐在車外，而雲耿耿幫著許辰忙活累了一天，正是枕著司臨澈的肩膀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見肖未探頭進來，低聲道:“司公子，你母親過來了。”
林氏近日為著司臨澈的事拋頭露麵，肖未要記住她也不算難。倒是雲耿耿吃了一驚，趕緊起身，問司臨澈道:“林伯母看到我在這兒會不會罵你?”
司臨澈抬手拉住雲耿耿，笑道:“她早就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沒事的。”
聽他這麽說，雲耿耿才勉強鬆下一口氣，隻見馬車又走了一小段路，果然停了下來。雲耿耿無法，隻得跟著司臨澈下車，林氏挑燈站在車外，由翠竹扶著，看不清臉色。
“林伯母。”雲耿耿勉強笑道。
意料之中的，林氏看也沒看雲耿耿，倒是揮了揮手，讓一旁跟著的翠竹過去。
雲耿耿這才注意到翠竹正紅著眼睛，左臉還有一些泛紅，似乎是剛被人打過，她一見著雲耿耿便跪在地上，小聲道:“雲姑娘，那日是小的多嘴惹姑娘不快了，不求姑娘原諒，但求姑娘懲罰。”
司家退婚一事林氏原本應該是想要瞞著，等胡家姑娘過來後生米煮成熟飯時再告訴雲耿耿也不遲。翠竹一直在司府做工，又和雲耿耿關係不錯，將這事情告訴雲耿耿也算是無心之失，隻是恐怕讓林氏憋了一口氣，才叫人打了翠竹。
“沒事的，你快起來。”雲耿耿隻好一笑，將翠竹拉起來，道。
翠竹看著林氏的眼色，又靠近雲耿耿一些，道:“雲姑娘，權當是我給你賠罪，就讓我送你回去吧。”
雲耿耿也還算是了解林氏，心知她不會對翠竹善罷甘休，便點了點頭，順水推舟道:“也好，那就有勞了。”
聞言，翠竹才鬆了一口氣，被雲耿耿拉著的手臂都不再那麽僵硬了。
司臨澈在一旁沉默已久，見雲耿耿要走，也回頭溫聲對林氏道:“母親，耿耿她受驚嚇剛回來不久，今日我也去陪她罷。”
林氏卻是皺著眉，一副強忍怒氣的模樣，恨不得將司臨澈綁回家去大罵一頓。隻是礙著肖未這些外人在，不好發作，便勉強道:“阿澈，你也不小了，要把心思用在正地方，多關心關心司家的生意。”
頓了頓，又道:“這幾日你不在，司文遠已經在你的那些鋪子裏安插人手了，若不是被我發現，他恐怕就已經得逞。”
說著，林氏便將目光轉向雲耿耿，又冷道:“阿澈，你可別忘了你是要競選族長的人，就按照你現在這般胡鬧，能成什麽大事！”
林氏強忍怒火，心道若是沒有雲耿耿，司臨澈怎麽會如此樂不思蜀，又怎麽會險些讓司文遠壞了大事，簡直不可理喻。
話說到這份上，按照司臨澈的脾氣，那定然是要和林氏回去的了。雲耿耿等了一會兒，卻不見司臨澈有要和自己道別的意思，反而是沉默著負手而立，生出一種堅定來。
林氏也是一臉懷疑，又道:“阿澈?”
司臨澈仍舊是端的一派溫文爾雅的模樣，林氏卻覺得他與往日不同了，他的溫和中帶著執拗。
“母親，”司臨澈緩緩開口，神色異常平靜:“現在城裏還不算安定，耿耿又受了驚嚇，她府上沒有下人，我怕她再出事。”
林氏握緊了手，就這樣看著司臨澈，司臨澈也安靜的回望著林氏。良久，林氏像是敗下陣來，歎了一口氣，退讓一步道:“讓司義帶著幾個家丁守在雲姑娘宅子之外，司義是你身邊的人，你總該放心。”
司臨澈張嘴還要再說，卻被雲耿耿趕緊伸手攔住，生怕他與林氏因為自己吵起來，連忙道:“多謝林伯母，就這樣辦吧，臨澈，就我先走了。”
司臨澈頓了一下，對她笑道:“晚安，明日再見，有事情便讓司義過來通知我。”
雲耿耿點點頭，這才鬆了一口氣，又生怕林氏再使什麽絆子，帶著翠竹趕緊走了。
而一旁的林氏也是照舊看不慣雲耿耿，看著她有些匆忙的背影，實在想不通這丫頭身上到底有哪點好，竟然將司臨澈給迷的三葷八素。
“司公子。”
馬車上的肖未仍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姿態，方才幾人的對話也不知是聽了還是沒聽，此時卻是抱肩坐著，好整以暇的看著司臨澈。
司臨澈聽到聲音，趁機回過頭去向肖未眨了下眼睛。這眼神原本沒什麽，隻是肖未閱人無數，輕而易舉的就看透了司臨澈的意思，知道他是已經信任自己了，而信任自己的原因，那就是恐怕連自己的身份都給猜了出來。
原本肖未是還怕司臨澈繼續誤會的，惦記著與司臨澈好好解釋一番。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再跟下去了，伸手拉了司義一把，笑道:“那我也走了，咱倆順路，一起啊。”
司義礙著肖未的身份，哪敢甩開他，隻好由著他拉著，向司臨澈和林氏行過禮後這才離開。
走出去有一段路了，肖未抱怨道:“司家怎麽那麽多事，你們日日都要行禮嗎？”
“大人你可別亂說，”司義歎了一口氣，道:“司家規矩甚多，我跟在公子身邊還是好的，若是林夫人身邊的侍從丫鬟，那可就是難了，更何況我本就是仆從，對主人家行禮也是應該的。”
肖未卻是不知道聽沒聽進去，隻淡淡的嗯了一聲，便隱匿在了黑夜中，沒了蹤影。
司義見過他的身手，並不覺得奇怪，轉頭回司府叫了家丁向雲耿耿處走去。
而雲耿耿的府邸雖然不小，可平日裏隻有她自己一個人在住，被褥床鋪自然都是不夠的。現在夜裏涼，潮氣重，席地而眠自然更是不可能。便隻好與翠竹到鄰居家借了一些竹床和被褥過來，所幸雲耿耿性子開朗，與鄰裏的關係還不錯，勉勉強強的算是湊夠了，總不至於那麽寒酸。